千年前的羅馬帝國，是如何依靠「尿液」重振雄風？

話說，在羅馬裡面有一句流傳的古話：「Pecunia Non Olet」，這句話翻譯成英文是「money doesn』t stink」，也就是金錢不臭或者是金錢沒有氣味的意思。

但是為什麼這一句說話能夠流傳到今天依然被保留，甚至對現今的社會有不可磨滅的影響？

這一句古話背後有一個頗有意思的故事，而要追溯這個故事，需要將時間倒退回到千年之前，從羅馬一部分的歷史開始說起。

公元54年，當時號稱暴君的羅馬帝國皇帝尼祿即位，在短暫的善政過後，他開始濫用權力，而且開始實行一連串的暴政，致使當時的人們還有行省長官漸生不滿的情緒。

（尼祿的石像）

最終，高盧行省長官尤利烏斯率先舉兵發動叛亂，這個時候，西班牙行省長官加爾巴截獲了尼祿打算處死尤利烏斯的命令，因此加爾巴亦決定支持尤利烏斯，起兵造反。

但是尤利烏斯卻被尼祿所遣的上日耳曼總督盧福斯鎮壓，所幸的是，尤利烏斯被鎮壓之時羅馬城裡已是謠言四起，尼祿被迫出逃，元老院獲悉後當即宣判尼祿為「國家公敵」，承認率軍起義的加爾巴為皇帝，最終尼祿在逃亡路上自殺。

（加爾巴畫像）

然而由於加爾巴起兵時軍心已然不穩，靠著對手尼祿的出逃才得來的帝位同樣不穩妥，許多城市遲疑而不肯對他宣誓效忠稱帝。

加之實施了一系列不得人心的政策，加爾巴的統治最終無力控制局面，導致各地將領擁兵自重，羅馬陷入內亂。公元68年，羅馬陸續出現了四位皇帝，進入「四帝之年」的時代。

這四位皇帝就是加爾巴，奧托，維特里烏斯還有韋斯帕薌。公元69年1月，加爾巴在混亂中被暴民殺死在羅馬廣場上，奧托自立為帝。3月，維特里烏斯出兵與奧托爭奪帝位，奧托戰敗自殺。10月，韋斯帕薌擊敗維特里烏斯，元老院尊韋斯帕薌為新皇帝，結束了內戰。

（韋斯帕薌的畫像）

韋斯帕薌並非出身貴族，相反，他是從部隊里依靠自己的能力爬到現在的位置。即使成為皇帝，但他在很多場合被看到依舊用著祖母給他的小銀杯，而且拒絕任何人加建或者修改他小時候在一個窮鄉僻壤里長大的房屋。

但是擺在韋斯帕薌面前的問題是現實的，羅馬帝國剛剛擺脫內戰，幾乎導致他們的世界完全崩潰。最重要的是，帝國的國庫被蠶食殆盡，成為了韋斯帕薌最頭痛的問題。

因此他開始對多地進行徵收稅項的決定，而且他一視同仁，即使是當初支持自己舉兵的人民，他仍然對這些支持者所在的亞歷山大港徵收重稅。

（埃及亞歷山大港的羅馬圓形劇場）

但是這些手段仍然不足夠，因此韋斯帕薌決定引入一種新穎的，但令很多人意外的稅項，尿稅。是的，這個稅項就是如字面解釋一般，是針對尿液的稅項。但也正因為此舉，才有了那一句古話，也有了改變羅馬歷史進程的一章。

其實當時尼祿在位的時候曾經執行過這一個稅項，但是很快就終止，而韋斯帕薌則將其落到實處。眾所周知，當時的技術水平沒有今天那麼高，很多生活用品並非通過機器或者化學手段製造出來的。而尿液，在當時的用途可謂是令人難以置信。

（關於羅馬人民當時洗衣服的壁畫）

第一種用途是用作清洗衣服的清潔劑。在韋斯帕薌還沒有進行規範前，很多地方都會放置一個陶罐用以讓人們解決不時之需。

而尿液通過放置，尿素會轉變成氨，而氨，又非常適合於去除污垢和油污。在沒有肥皂的當時，放置後的尿液成為了人們清潔和洗衣服，甚至是洗衣店的需求物。

（洗衣店的工作人員交付衣物）

第二個是用於製造皮革。羅馬人常常在鞣製時使用尿液，狗的糞便。長時間浸泡在尿液中有助於將毛皮上的毛髮去除，然後將糞便塗抹均勻，之後等待數個小時。

由糞便中的細菌產生的酶軟化了皮革，使皮革更加柔軟舒適，隨後進行清洗即可。這種相同的性質也被用於紡織工業中，例如漂白羊毛等。

第三種途徑想必是很多現代人不能接受的，用於清潔牙齒。由於尿液中含有各種礦物質和化學物質，如磷和鉀。正如放置很久的尿液能夠產生氨，羅馬人認為這些物質能夠用於清潔牙齒同時防止牙齒腐爛，所以會用作漱口水。

而且，羅馬人會將山羊奶和放置一段時間的尿液混合在一起，製作成類似牙膏的東西用於清潔牙齒，不得不說現在的文明確實是在前人一步一個腳印的嘗試中形成啊。

同時尿液作為一種農家肥料，含有一定數量的有機物，這些有機物在自然環境中經過細菌和真菌的分解，可以轉化成含氮、含磷和含鉀等的多種無機鹽，對於植物的生長有很重要的作用，因此羅馬人也會將其作為肥料用於種植上。

毫不起眼的尿液卻能夠產生如此之多的用途，而韋斯帕薌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因此制定了尿稅。但是要怎麼樣才能改變人們如廁的習慣，從而達到統一收集尿液？韋斯帕薌接下來的做法可以說是對往後人類社會文明作出了難以估量的貢獻。

事實上，有部分的學者認為世界上第一個公共廁所就是由韋斯帕薌在公元74年的時候引入的，他打造公共廁所的目的就在於統一收集尿液。

當時私人的廁所只會出現在富人的家庭里，對於其他民眾來說，將尿液排入盆中然後倒入污水池是最為常見的方式。

而公共廁所的出現成為了這個稅項能夠確立的最主要的前提。韋斯帕薌建造公共便廁，讓人民集中在固定的地方解決燃眉之急，這樣子就可以集中收集尿液。

至於人類產生的廢物，糞便，也有一套收集和解決的系統方案。

古羅馬人在公共廁所的建造上充分體現出智慧的結晶。公共廁所座椅通常由石頭或者大理石製成，在一些地方也會以木頭製成。地板則以大理石或者馬賽克，即不同石頭混合組成。

然後在座位的前方會有一條不斷流動的乾淨水道，中間會有一個浸泡著清潔海綿的小水池，人們在如廁後會使用這個小道具清潔臀部，然後將海綿脫下放置在流動的水道里，隨著水的流動運送到室外，然後再統一收集清潔後循環利用。

（保存在博物館裡的古羅馬清潔海綿）

而且但凡對古羅馬史有一定好奇的人都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很多關於古羅馬公共廁所的畫像描述，都會是一幫人在內里沒有隔閡，面對面的聊天甚至是高談闊論，這還真不是一個誇張的事實。

由於古羅馬人對乾淨的要求很高，因此公共廁所里通風效果非常好，而且會以各種芳香油令室內始終保持令人舒適的氣味，因此古羅馬的公共廁所反而成為了很多下層人民討論大事瑣碎事的地方，如廁的這段時間裡也就逐漸成為人們交流的時間。

與公共廁所相匹配的，就是覆蓋城市的下水道系統，古羅馬人智慧的另一個體現。下水道系統在座位的下方作為開端，當人解決所需後，人體產生的廢物就會落入其中，隨著流動的水而沖走。

古羅馬人會在流動的水道還有末端的收集空間塗抹上一種砂漿，這種砂漿能夠防止液體外滲，達到保存的效果，類似現今的一種防水管道作用。

而這種下水道系統根據不同的使用領域分別設置不同的收集空間，好比公共廁所領域的收集空間設置在C端，但是道路上的雨水等，則會儲存收集在B端，避免交叉污染的同時又達到資源利用的優化。

經過一整套完善的收集系統，尿液的絕對數量和必要性意味著對它徵稅會產生巨大的利潤。因此韋斯帕薌將目光放在需要使用到尿液的商人身上，開始實行針對這一塊的稅項。

當然，這個制度的實施一開始引來眾多商人的反對，因為從一開始無需任何成本就可以獲得這種多種用途的資源變成現在需要為此支付稅錢，不滿的情緒開始蔓延。商人們甚至將這些公共廁所以近似韋斯帕薌的名字命名，指桑罵槐。

當時甚至連韋斯帕薌的兒子，未來的提圖斯皇帝也反對父親的這一個決定。

但是韋斯帕薌沒有以父權斥責提圖斯，而是將一枚金幣拿到提圖斯面前，詢問他這枚金幣是否有臭味，當提圖斯回答否定的時候，韋斯帕薌輕輕的說出：「這些金錢來自尿液」。

（當時流通的刻有韋斯帕薌頭像的金幣）

這一次父子之間的對話，就是那句古羅馬諺語的出處，後來一直流傳至今，成為西方著名的諺語之一。因為韋斯帕薌認為即使尿液有臭味，但對其徵稅，產生的收入是沒有氣味的，而且能夠有益於重建帝國，因此是值得的。

事實證明這樣的稅項對羅馬帝國的復甦是相當有作用的，不但充盈了國家的資金，而且，聞名全球的羅馬斗獸場正是在韋斯帕薌收取的尿稅基礎上開始建造的。

（現今的羅馬斗獸場外貌）

這一句話，也成為了韋斯帕薌最著名的話語。即使時至今日，這句話仍然影響著現代社會。首先，這句話在現代社會用以引申說明貨幣的價值不受其起源的影響。

而且，在法國街頭的公共尿廁通稱為「Vespasienne」，義大利的則通稱為「vespasiano」，羅馬尼亞為「vespasiene」。而1930年加拿大甚至在蒙特利爾特意建造了一個名為「Vespacien」的公共便廁，所有這些的名稱，均取自韋斯帕薌這位皇帝。

（1930年加拿大蒙特利爾的公共便廁）

在今天，即使是當初古羅馬最為普遍的公共廁所也成為了眾多好奇者必到的景點之一。人們非得坐在這些石頭或者木頭上，無非就是想體驗一番千年前人們的生活，還有文化。

那麼知道了在背後推動這些東西出現的故事後，當坐在千年歷史的坑洞上之時，是否會有更深刻的體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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