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魚終上市，敲鐘的為什麼不是千萬粉主播盧本偉、馮提莫？

文|每日人物張梓涵 可楊 編輯鍾十五

7月17日，在標有巨大「DOYU」字樣的納斯達克大屏下面，CEO陳少傑抱著吉祥物玩偶，豎著大拇指。這一天，鬥魚在美股上市。

他的身邊還有另外四個敲鐘人：PDD、旭旭寶寶、YYF和女流66。他們都是鬥魚TV直播平台的當家頭部主播。前兩位是人氣最為火爆的「遊戲三幻神」中的兩位，後兩位則是從開播以來就堅守在鬥魚不離不棄的功臣。

鬥魚上市/旭旭寶寶微博

就像up主於B站，快遞小哥於順豐，買家賣家於阿里巴巴，頭部主播對於鬥魚來說，是從直播平台走向上市公司的重要力量。

不過，關於敲鐘人的最終人選，鬥魚各大頭部主播的粉絲們早在2018年6月就開始了猜測。鬥魚一姐馮提莫、位居十大巔峰主播首位的盧本偉、歌聲動人還妙語連珠的陳一發兒，都曾在最佳人選之列。

但他們，最終都沒能站上時代廣場。

「正能量主播」見證上市，「鬥魚一姐」馮提莫缺席

陳少傑沒有想過，早年間為鬥魚打出一片天的主播沒有想過，鬥魚老用戶也一定沒有想過，敲響上市鐘聲的會是這四個人。

2018年1月，鬥魚首次評出了十大巔峰主播。那時候女流66的人氣還遠不足矣讓她上榜，PDD和旭旭寶寶還沒有在鬥魚安家，YYF榜上有名，是美國行四人中的唯一一位。

四個敲鐘上市的主播，是陳少傑的綜合考量下的選擇。他們沒有陷入任何醜聞和爭議，代表著在鬥魚平台上人氣的同時，也代表著主流與正能量。

YYF在2015年就加入鬥魚，目前在鬥魚平台DOTA2主播中人氣最高；女流66是位高材生，先後獲得清華大學本科、北京大學碩士學位。她是四名敲鐘主播中唯一的女性，平時喜歡在直播打遊戲時分享自己喜歡的電影書籍，粉絲都說她知性、淵博。

旭旭寶寶和PDD，在加入鬥魚前，分別是遊戲平台龍珠和熊貓直播的遊戲主播，被外界稱之為「三幻神」。後來，二人各自因客觀原因離開，來到鬥魚。旭旭寶寶在直播遊戲DNF時的「表情包」多次被央視官博使用；PDD打英雄聯盟，是IG戰隊的前隊長。他曾在2017年捐贈兩百萬，與內蒙古多倫縣共建了皮皮歡樂希望小學。

這四人的榮耀，坐擁近兩千萬粉絲的「鬥魚一姐」馮提莫沒能親臨現場感受到，更沒有機會敲響鐘聲。

2014年9月，23歲的馮提莫在鬥魚出道，做遊戲主播。她偶然開麥唱起了歌，被觀眾記住。從那之後，她的形象，她的歌聲，和她那句標誌性的「天王蓋地虎，提莫一米五」就住進了鬥魚用戶的心裡。

於是她放棄了遊戲，專註演唱，並因由實力積累的人氣，在2018年1月獲得了十大巔峰主播的名號。

馮提莫直播截圖/圖源網路

但此後的一連串事件，讓這位當家主播陷入了爭議之中。這一年的6月，央視報道鎮江一名會計挪用公款打賞女主播，涉案金額達960萬，其中有160萬打賞給了馮提莫。後來馮提莫把所有的禮物和打賞如數歸還，但仍沒有消除對她的影響。

接連出現的「整容門」、「隱婚門」、「會計門」讓馮提莫陷入爭議，元氣大傷不說，也給當時傳言鬥魚的上市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其後的鬥魚粉絲節，馮提莫收穫禮物排名甚至未入前十。

如果說四位敲鐘人代表的四種PC端遊戲是鬥魚直播的中流砥柱，那麼馮提莫所代表的娛樂板塊，已經逐漸被鬥魚邊緣化。

消失的盧本偉們，消失的千萬粉絲

曾被稱為「鬥魚一哥」的盧本偉，同樣沒有成為上市敲鐘的人選。

盧本偉是英雄聯盟前職業選手，2015年進駐鬥魚，曾自曝當時的簽約價是八位數。

2018年2月11日，有關部門聯合多部門，連夜召集各頭部直播平台在京開會，要求平台對多位主播禁播，其中包括盧本偉。次日，盧本偉再被央視《焦點訪談》點名批評，後遭到跨平台封禁。

這次封禁或與盧本偉指使粉絲咒罵別人有關。2018年1月，盧本偉遭網友質疑，其在玩吃雞遊戲時開掛。盧本偉否認自己開掛的同時，並在粉絲見面會的直播過程中，指使粉絲咒罵質疑其開掛的網友，進而引髮網友不滿。

被官媒點名後，曾創下1小時直播收禮物400萬記錄的「鬥魚一哥」被封禁了。迄今，已被全網封殺一年半。

今年3月，有傳言盧本偉即將復出，但仍無跡象。盧本偉最近半年的微博內容，幾乎清一色全為轉發人民日報、央視新聞和中國文明網的微博，然而於事無補。

盧本偉微博/圖源網路

盧本偉的退場對鬥魚是個不小的打擊，各大頭部主播開始謹慎言行。但彼時正與馮提莫爭奪「鬥魚一姐」稱號的陳一發兒不知道，無論多麼小心，她的過往不當言論都將被翻出來，成為其致命的一擊。

陳一發兒曾憑藉翻唱「童話鎮」迅速成為與馮提莫比肩的鬥魚主播。2018年7月，她遭江蘇網警點名批評，稱其「在早年直播過程中，公然把南京大屠殺、東三省淪陷等民族慘痛記憶，作為調侃的笑料」。隨後，陳一發兒被全網封號。

這再次給鬥魚一擊重擊。此時距盧本偉被封號不過半年。

儘管被點名批評後的陳一發兒迅速道歉，鬥魚平台也在當晚發布聲明稱，將封禁其直播間，並對平台所有主播啟動愛國教育。

但最終沒能保住這位坐擁千萬粉絲、月入過百萬的一姐。自8月17日起，各大視頻、音樂平台均無法搜索到陳一發兒的相關信息。

這樣的空白並不只屬於陳一發兒一人。蛇哥、韋神等從違約跳槽離開的主播被封禁，妃凌雪、小米粥等主播因發表不當言論也被抹去了所有曾存在過的痕迹。

鬥魚依賴頭部主播帶來的收益，毋庸置疑。但過度依賴主播個人的缺點也非常明顯，抗風險能力太弱，一旦頭部主播遭到封殺，平台便會面臨巨大損失。

有數據統計，2018年，因盧本偉、馮提莫和陳一發兒接連翻車，鬥魚年虧損超過8億。

成也主播敗也主播，鬥魚目標遊戲直播頭把交椅

艾瑞網發布的《2019 年中國遊戲直播行業研究報告》顯示，頭部主播帶來的收入占平台總收入的63%。

但這些收入大部分進入了主播的口袋。據鬥魚最新的招股書顯示，主播的抽成從2016年的67.7%上升到2019年第一季度的83%。

上述行業報告還指出，這些主播的粉絲「只認主播，不認平台，一旦這些頭部主播轉向其他平台，他們也會跟著轉移」。

這點有先例可見。曾經的一哥盧本偉，在YY嶄露頭角後被鬥魚看中；這次隨陳少傑的兩位敲鐘人旭旭寶寶和PDD，也是分別在去年11月和今年3月跳槽加入了鬥魚。行業的「三幻神」終在鬥魚匯合。

同樣，鬥魚初期在市場的兇猛打法，正是因為看到了這點。CEO陳少傑曾在一次採訪中說，「鬥魚是泰國的一種民間動物，這種魚兇狠、好鬥。」

2014年4月，鬥魚上線便開出極其誘人的百萬級年薪，從當時已經在美股上市的YY直播挖走了一大批優秀的英雄聯盟前職業玩家。這一波操作，鬥魚花去了天使輪融資2000萬中的四分之三，也為鬥魚奠定了直播界的地位。

2015年，是盧本偉加入鬥魚的那年，是王思聰帶著熊貓TV殺入直播戰場的那年，也是「千播大戰」打響的那年。這一年9月，鬥魚也曾發文，指責同行為上位，誘導鬥魚某些主播毀約跳槽，並起訴了id為洞主、機智的蛋糕等在內的10位離開鬥魚的當紅主播。

「千播大戰」打響後的第五年，中小平台資本耗盡離開了戰場，而熊貓、龍珠這些稍大型的平台也因與主播的矛盾以及整改等問題黯然退出。平台倒了，主播四散，加入了在大戰中勝出的鬥魚、虎牙和企鵝電競。

鬥魚的招股書顯示，截至2018年12月31日，全網人氣TOP10的主播，鬥魚簽下了8個；全網TOP100的主播，鬥魚則簽下了一半。2018年，鬥魚有50%以上的收入是由頭部主播帶來的。

今年3月25日，停播400餘天的PDD在鬥魚復播。他給自己重出江湖的首秀起名「鴿子回籠」。四個月後，PDD趕上了鬥魚的上市敲鐘。

2018年1月評出的第一屆鬥魚十大巔峰主播，目前僅剩四名，其中一位就是YYF。其他的6位主播都因跳槽、違規等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

兇橫的鬥魚如今終於上市，面對老對手虎牙，接下來的戰爭仍將在頭部主播之間。

無論是被封殺的盧本偉們，還是在納斯達克意氣風發的PDD們，他們的命運會不會在一夕之間改變，都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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