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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40年前訪問中國,見證了一場中國科技的「長征」

這一期內容圍繞Remo Ruffini教授(「黑洞」概念發明者,國際相對論天體物理中心主任)展開,除了關於黑洞的硬核知識以外,同學們還能了解許多有趣的科技往事:

比如Ruffini教授當年是如何在Wheeler的邀請和建議下,選擇了研究「黑洞」;又比如他們如何與霍金因「黑洞」而結識;還有在天體理論研究方面蘇聯與美國的不同等等。

更有意思的是,Ruffini教授本人與中國早已結緣。早在40年前的1979年,Ruffini教授首次訪華,當時的中國還沒正式承認以色列的存在,最終得到了外交部特批才得以在中國參會。而這40年間,隨著中國的開放,Ruffini教授多次來華,親眼見證了中國科技,在錢學森、周培源等一群偉大的科學家帶領下飛速發展。Ruffini教授覺得在他眼裡,這幾十年的中國科學「就像在經歷一場長征」。

結合上一期袁業飛老師提到的中國天文研究方面與世界一流水平的差距(參與了首張黑洞照片拍攝的中國科學家,怎麼解讀這張照片?| 科技袁人plus),這個形容很貼切,我們更應該明白這場偉大而艱苦的征程還遠未結束!

最後,感謝Ruffini教授和我們分享這麼多有價值的知識和有趣的故事,祝新研究順利!

視頻鏈接

嗶哩嗶哩: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59708898

部分評論

上衫楓太郎:

中國科技長征,永遠在路上

Stream16:

說實話,這位教授真的非常厲害。就算我不清楚他的研究成就具體有哪些,但只要通過他提到的那些故事就能明白:他從事的是人類社會乃至整個文明中最前沿的那部分研究者。不要說別的,光是他提到超新星爆發直到形成黑洞,其中有可能引出宏觀尺度與微觀尺度統一的場景,我就很是佩服這位教授。他不是什麼口音不行,只會吹噓自我的人,而是有能力並且樂於向大眾傳遞研究結果的人。我期待未來科技袁人請更多這樣的老師來分享他們的故事,祝袁老師的「無中生友」技能無限觸發

稍微:

每次看這類宏大命題時,總想看看五百年後的光景。

訪談原文

袁業飛:

廣義相對論是在1915年發表的,之後在很短的時間裡面,在1916年,史瓦西就得到了「愛因斯坦場方程」的第一個解。之後一直到六十年代,人們才開始研究清楚史瓦西解的數學結構。"黑洞"這個概念真正(被)提出來,其實一直到了1971年。

我們今天很有幸邀請到了"黑洞"這個詞的發明者Remo Ruffini教授。您可以給我們講講,您發明"黑洞"(這個詞)的故事嗎?

Remo Ruffini:

廣義相對論的前50年主要致力於研究愛因斯坦方程的數學,第二個50年就完全不同了。我當時是羅馬大學的學生,剛完成學位論文並在其中我首次研究了玻色星,而且受到來自Wheeler的邀請去普林斯頓大學作博士後。那時人人都在研究中子星,但是Wheeler說,不,不要研究中子星,因為研究的人太多了,讓我們來研究一些更極端的天體吧。

那個時候,我們甚至還沒有給這個天體起名字,我們開始研究Kerr解。當時Roy Patrick Kerr剛剛找到了一個描述轉動天體的愛因斯坦場方程的解(1963年),我們隨即開始研究克爾解這個天體是什麼。我們確定了黑洞的質量公式,這個公式是用粒子的軌道探討從黑洞中提取轉動能的可能性。

1971年3月7日,我和Christodoulou解出了黑洞質量公式。幾天後3月11日,霍金也解出了同一個公式。很榮幸的是,兩年前,我們一起在霍金家吃了晚飯,我們跑到劍橋提出要見霍金,他們說,「不,你們不能見他,他病得很重,在住院。」我只能說,「好吧,替我向霍金問好。」我們正在談論他時,突然,霍金的秘書來了,說「教授,霍金想見您。」我問他是什麼意思,霍金說,「告訴我黑洞和引力波的最新進展」。斯蒂芬(· 霍金)說,「明天你可以給我們做個學術報告嗎?」我說,「當然好啊,何樂而不為。」報告後,他說,「明天一起吃晚飯怎麼樣?」於是就有了這照片。

袁亞飛:

4月10日(2019年),事件視界望遠鏡拍攝的第一張黑洞照片問世,對此,您怎樣評價?

Remo Ruffini:

引入「黑洞」概念後,許多地方都發現了黑洞的存在,我們最近正在討論的,不是質量為3到4倍於太陽的黑洞,也不是百萬倍太陽質量的黑洞,而是在M87星系中心發現的上億倍甚至十億倍太陽質量的超大質量黑洞。

我們正在研究伽瑪射線暴的可能性,該伽瑪射線暴已被中國第一個HXMT(硬X射線調製望遠鏡)衛星探測到。我們正在夜以繼日地研究這一課題,一旦形成一個三倍太陽質量的黑洞,你將看到黑洞噴流的首次出現,將看到不到一秒的時間內產生的超強輻射並持續不斷,這是非常奇妙和令人興奮的,因為這是宇宙中最強的能源。

黑洞噴流

這是物理學的新領域,如果你想像到,它的能量是原子彈的1030倍,所以我們第一次在距離我們100億光年的地方看到了這一切,那裡幾乎是宇宙的起源,第一次在如此強大的能源中。我期待,我們能理解如何提取到黑洞的轉動能,這將帶來巨大的影響。儘管我們知道,掌握這一領域將會給地球上的生命帶來強大而具有破壞性的革命。但這一發現能讓基礎科學、技術、政治甚至軍備都將變得完全不同。

袁嵐峰:

從您第一次來中國已經40多年了,您怎麼看中國這些年科技方面的發展?

Remo Ruffini

中國的變化是巨大的,中國好像在經歷一次長征,而那些了不起的人物是這場「長征」的締造者。

錢學森是一個非常傑出的人,周培源也是非常重要的,他邀請了我,我們在中國見了面,並在上海創辦了第一屆Grossmann會議。儘管中國到處寫著「歡迎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們」,但當時的中國還沒有承認以色列,因此也沒有邀請以色列人的意向。

錢學森

周培源

在北京的一周時間裡,我一個人呆在酒店房間里,每天會見各種人,被反覆問及為什麼這位拿著美國護照的以色列人會出現在這裡。當時以色列科技部的部長Uren Neiman對我說,「Remo,你至少要讓一個以色列人蔘會」。

每件事都不成功,直到最後才迎來了轉機。正當我們準備去機場的時候,收到了中國外交部的方案,他們允許兩位以色列人蔘會,要求我準備一份文件並通過中國大使館的批准。於是,我準備了一份有兩個以色列人照片的護照,這本護照是由諾貝爾獎獲獎者Abdus Salam簽署的,他認識周恩來,也是楊振寧的好友。這之後,以色列獲得了承認,中國開始對世界開放。從這方面來說,周培源真的非常重要。

袁亞飛:

那是哪一年?

Remo Ruffini:

我記得是1983年。

袁嵐峰:

噢,您第一次來中國是在?

Remo Ruffini:

1979年,最美的時光,正是1979年後的第一次訪問,在澳大利亞時,我接到中國大使館的電話,問我有興趣來中國訪問嗎?我說,當然。第二天,我跟著一個人來到了澳大利亞堪培拉,他讓我去找中國大使館。在大使館的幫助下,我先到了香港,5月17日我生日那天,我從香港坐火車到邊境,從那裡到廣州,搭上了那天廣州到北京的唯一一班飛機。我還記得那班飛機上所有人都站著,不僅站在座位上,由於沒有空調,所有人都拿扇子扇風。但飛機最終降落在了北京。

袁嵐峰:

我聽袁業飛教授說,您有非常激動人心的新研究正在進行中,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Remo Ruffini:

關鍵的思想是,要看到一旦有一個雙星系統,這是伽馬射線暴的基礎,雙星中的一個是爆發的超新星,另一個是中子星,軌道周期為4分鐘,然後,當超新星爆炸時,它把質量轉移到中子星上,中子星達到臨界質量發生引力坍縮形成黑洞,從超新星爆發到形成黑洞,需要1.9秒的時間,這是「新物理」產生的時刻。

我們看到的,可能是宇宙中最大能源的形成過程,這是從未被觀測到的,它每天都發射。

袁嵐峰:

它是量子化的。

Remo Ruffini:

對,它是量子化的。這應該是一個巨大的進展,就像普朗克引入的量子概念,這是我們第一次看到在天體物理學中見到了在微觀物理學中出現的自相似性,因此這將會開啟一個新的時代,就像量子改變微觀物理學一樣。

袁嵐峰:

Ruffini教授,您在美國工作多年,您怎麼看美國的研究環境。

Remo Ruffini:

在普林斯頓和惠勒共事的12年,是我生命中最激動人心的一段經歷。那時,對相對論天體物理學感興趣的人,還不足100人,在我們這邊 Wheeler的研究組有20個,劍橋大學有10到20個人,他們包括斯亞瑪、馬丁·里斯和斯蒂芬(·霍金),在蘇聯也有一組人。

袁嵐峰:

栗弗席茲,對嗎?

Remo Ruffini:

對,葉甫根尼·栗弗席茲,他可能是我一生中最親密的朋友之一。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就是澤爾多維奇,澤爾多維奇和他的研究小組,蘇尼耶夫、比斯諾瓦蒂科根,他們都是年輕的博士後。在歐洲,我們更關心你的小組或是學校里的工作,這也是中國的方式。

葉甫根尼·栗弗席茲

美國則不同,美國是更廣泛的,一切節奏非常快,充滿了誇張的宣傳。有時這可能是危險的,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認可的小想法,都有必要得到尊重,不管它們是從哪來的。但在我看來,我贊同伽利略的觀點,不要追逐當下的成功,而應當尋求長遠的成就,即便你已是個人物了。

伽利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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