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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忍與爆發:日本最後一代幕府將軍德川慶喜的雙面人生

日本近代最大的事件就是明治維新,在這場改弦更張的大變革中,湧現出無數名載史冊的豪傑,其中之一,就是末代幕府將軍德川慶喜。我們知道,明治維新之前,日本由德川幕府掌控,幕府的首領被稱為將軍,德川慶喜作為末代幕府將軍,最終放棄了權力,以最小代價將國家還給了明治政府,從而使明治維新得以順利進行,按理說也算有功之人。不過,為了避禍,德川慶喜始終謹小慎微,不敢過分張揚,以勝海舟的死為分界線,這位末代將軍的人生分成了陰暗與光明兩面。

德川慶喜的生平

關於德川慶喜的生平,大多數歷史書只寫到江戶「無血開城」(1868年),或者隱居靜岡,此後一直到大正二年(1913年)他去世,這四十多年的歷史,很少有人關注。在有限提及的著作中(例如司馬遼太郎的《最後的將軍》),也只說德川慶喜後半生喜歡下棋、打獵、攝影,除此之外的秘辛一概沒寫。

從性格和思維方式上看,德川慶喜是個十分複雜的人,在握有實權的時候,會傾盡全力維護他的權力,比如用「大政奉還」來拖延「倒幕派」的進攻,一旦形勢不利,需要他放手的時候,他也毫不猶豫地讓位,獻出寶座,自願消失在歷史洪流中。當然,這一切都是他人生智慧的體現,不過,最能體現他過人之處的地方,就是主動選擇陰暗面的生活。

陰暗面的隱居生活

交出權柄後,在前往靜岡隱居之前,德川慶喜曾在水戶盤桓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水戶還有激進武士活動。為了以防萬一,明治新政府讓德川慶喜前往靜岡隱居,切斷他與水戶的聯繫。在靜岡,德川慶喜受到勝海舟、大久保一翁和山岡鐵太郎的監視。

勝海舟曾是德川幕府的海軍負責人,正是他跟倒幕軍和談,並勸德川慶喜打開了江戶城門,促成了「無血開城」。此後,勝海舟替慶喜向新政府求情,使後者獲得了優待。

但因為勝海舟在新政府有職位,同時又負責監視慶喜,於是,主僕二人形成了一種很微妙的關係,曾經的信任一刀兩斷,互相猜忌成為了二人後半生的關鍵詞。就是因為勝海舟的原因,德川慶喜過上了雙面人生。

在形如軟禁的生活中,除了最信任的澀澤榮一(明治時代的實業家、銀行家,以前是德川慶喜的幕臣)以外,德川慶喜不接見任何人。澀澤榮一在經濟領域混得風生水起,縱橫商界幾十年,時刻不忘對德川慶喜接濟照料,二人的關係早已超越了主僕,成了生死之交。

即便關係如此親密,但就算澀澤榮一親自問話,德川慶喜也不透露任何感想,閉口不談時政,生怕講錯半句,就會招致殺身之禍。哪怕天皇路過靜岡,德川慶喜也不敢出門迎駕,只派人上呈賀表以示敬意。德川慶喜的陰暗面人生,大部分時間都隱忍自重,他不過問世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小心生活。

德川家內部的矛盾

大政奉還之後,德川慶喜讓出了德川家督的身份,由德川家達(德川慶喜養子)繼承宗家,自己降為分家。他的隱居生活雖然不乏味,但也並不富裕,除了澀澤榮一的接濟,他還得定期從宗家領取生活費,以此維持日常開支。德川慶喜與德川家達之間的關係始終都很彆扭,從親緣上來說,二人本來應該很親密,但事實上卻十分疏遠。

明治二年(1869年),德川家達開始擔任靜岡藩知事。明治十七年(1884年)獲封公爵。明治二十三年(1890年)起先後擔任貴族院議員和議長,身份扶搖直上,後來一度還獲得過出任首相的提名。政治上的成功,讓德川家達不免滋生驕傲的情緒,對養父德川慶喜也口出狂言,他曾對人說德川慶喜是家道中落的罪人,而自己則是讓德川家再次輝煌的大恩人。面對德川家達的不敬,顧忌到勝海舟對於自己監視還有效,德川慶喜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兩家表面上仍然「其樂融融」。

逐漸鬆動的桎梏

正因為謹小慎微,對陰暗面人生的隨遇而安,德川慶喜逐漸獲得了一些待遇上的轉機,身上的桎梏也不斷鬆動。

明治十三年(1880年)敘正二位,這時的位階跟當初就任將軍時無異,也就是說德川慶喜恢復了身份和名譽。

明治二十一年(1888年)升從一位,超越擔任將軍時的位階。同年山岡鐵太郎和大久保一翁相繼離世,監視他的人只剩下勝海舟。

明治三十五年(1902年)德川慶喜獲授公爵。

幾十年間,由於克制內斂,德川慶喜慢慢走出了陰暗面人生,甚至在社會上獲得了很高的威望,只是他覺得監視還沒有結束,所以一直保持隱居不見外人。1897年,德川慶喜在靜岡的住宅被鐵路車站徵用,他索性舉家遷往東京,開始拋頭露面。

1898年,借著妻子一條美賀子與出身一條家的昭憲皇后的關係,德川慶喜終於與明治天皇見面了。這是自明治維新以來,二人相隔三十年的第一次會面。會談氣氛融洽,二人早已放下了當年血雨腥風的仇恨,頗有一番「一壺濁酒喜相逢,往事都付笑談中」的意境。事實上,德川慶喜與天皇已經達成了心照不宣的和解。

有傳言說,明治天皇此後曾向伊藤博文表達過想法,說奪去了德川家的天下,自己感到十分愧疚。明治天皇到底有沒有說過這話,沒人知道,但這件軼事恐怕並非空穴來風,至少從這件事我們能看出,此時的明治政府,已經不再把德川慶喜當作日防夜防的賊人看待了。

雖然達成和解,自己獲得的榮譽甚至超過了幕府時代,但由於勝海舟的存在,德川慶喜仍然刻意與新政府和舊幕府勢力均保持距離,以免晚節不保,功虧一簣。不過,他的陰暗面人生即將結束。

告別陰暗面,迎來陽光面生活

在與明治天皇會面的第二年,勝海舟病逝,監視德川慶喜的最後一人離世,以此事件為分界線,德川慶喜告別了陰暗面生活,終於迎來了自己的陽光面人生。心病解除,德川慶喜彷彿脫籠之鳥,入海之魚,整個人立刻復活了,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他經常參與社會活動,在獲邀擔任東宮皇太子(大正天皇)的老師時,也不辭讓,爽快地答應了。

德川慶喜與皇太子的性格相近,愛好相同,兩人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喜歡接觸新事物,不喜歡等待,說做就做。因為這些性格上的共同點,二人亦師亦友,結下了忘年之交。

除了擁抱社會,補償自己幾十年間自我放逐浪費的光陰,德川慶喜還積极參与史書的編纂工作。好友澀澤榮一早在明治二十六年(1893年)便有了替德川慶喜寫傳記的想法,但因為時機不成熟一直沒有實行,後來德川慶喜重新走入社會,澀澤榮一藉機成立了《德川慶喜公傳》編纂委員會,聘請著名學者執筆,開始著書立說。

他們除了搜集各種資料,還邀請德川慶喜本人解答疑難和審稿。在這部書的編纂期,還衍生出了一本小冊子《昔夢會筆談:德川慶喜公回想談》。昔夢會是澀澤榮一成立的編纂委員會的一個小部門,「昔夢」是指「往昔如夢」,緬懷往事之意,其實就是提供一個編寫者向德川慶喜面對面提問的機會。德川慶喜從明治四十年(1907年)起,每次會議都會出席,親自解答編者的問題,甚至遇到不好釐清的內容,德川慶喜還會主動把編者叫來,當面澄清和糾正。《昔夢會筆談》便是這個過程的文字記錄。

日本早稻田大學的創立者大隈重信編寫過一套《開國五十年史》的書,介紹了近代日本的教育、財政、軍事、外交等各方面發展狀況,是了解明治時代政治社會制度的第一手史料。當時德川慶喜知道了大隈重信的計劃,便親自找上門去,將自己的親身經歷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大隈重信將這些內容寫成《德川慶喜公回顧錄》,收錄在《開國五十年史》上卷。

在德川慶喜最後幾年的人生中,著書立說成了他唯一的追求,也是他給自己人生一個交代的完美機會。澀澤榮一希望為德川慶喜寫傳記,向世人展示最後一代將軍的真面目;德川慶喜自己也希望借著修史書,替自己在幕末歷史中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德川慶喜的經歷也吸引了一批歷史學者的好奇。三者合力,最終為德川慶喜的人生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德川慶喜的雙面人生

德川慶喜從大將軍,到階下囚,再到自由民,一生跌宕起伏,令人唏噓,尤其是卸任將軍後,過起了陰暗和光明的雙面人生,更是讓人看到了歷史人物在命運車輪面前的渺小。

德川慶喜之所等到勝海舟逝世,才開始全新生活,其實不難理解,畢竟勝海舟對自己知根知底,如果不注意言行舉止,隨便給勝海舟抓住把柄,那就會落入別人羅織的陷阱中,畢竟他作為幕府曾經的領袖,對於明治政府還是有威脅的。

雖然勝海舟早年是德川慶喜的手下,但他勸德川慶喜打開江戶城門,並最終進入明治政府任職,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忠誠,是不是早就暗中加入了倒幕派,積極在德川慶喜背後耍陰謀。所以,德川慶喜在隱居靜岡的時候,完全不見勝海舟,一直隱藏在陰暗面的人生中避禍。從結局來看,德川慶喜的策略是對的。

德川慶喜的人生總是充滿了雙面性:幕府的人視他為叛徒,是因為他放棄了幕府,丟棄將士不顧,讓手下的家臣窮困潦倒;明治時代的人則視他為日本的恩人,因為他主動歸還權力,避免一場內亂,奠定了日本工業化的基礎。從德川慶喜自己的人生出發,他用幾十年的隱忍,換來了最終生命的大爆發,不僅與皇太子成了忘年交,也獲得了社會的普遍尊重,作為日本最後一代將軍,他的人生也算圓滿了。

參考資料:《德川慶喜》家近良樹

《開國五十年史》大隈重信

《德川慶喜公傳》澀澤榮一

《昔夢會筆談:德川慶喜公回想談》澀澤榮一

《幕末的將軍》久住真也

《最後的將軍德川慶喜》田中惣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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