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痴念化作相思，情深不壽

文：雲昭（讀史專欄作者）

他出生在順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的葉赫那拉氏。我們熱衷於稱他為「公子」。

他一生為情所困，他一生為愛而活。留下的納蘭詞牽動了多少痴男怨女的心。

他便是我們的公子，納蘭性德。

一

納蘭性德出生於尊貴的葉赫那拉氏，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滿洲正黃旗人。原名納蘭成德，只是因避諱太子保成後才改名納蘭性德。

他的父親是大學士明珠，母親為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愛新覺羅氏。

相比很多人而言，容若可以說是很幸運了。出身高貴，相貌堂堂。

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講，便是贏在了起跑線上的孩子。他想要的，父母都有能力滿足自己。

當然，他也不是紈絝子弟。

容若自幼便飽讀詩書，文武兼修，十七歲便入國子監，十八歲考中舉人，次年成為貢士。

康熙十五年殿試中二甲第七名，賜進士出身。

那年，他才僅僅二十二歲！

後來因編撰了《通志堂經解》又深受康熙皇帝賞識，授一等侍衛銜，多隨駕出巡。

自此功名利祿傍身。

如此家世顯赫，父母疼愛，皇帝賞識，自身努力的一個人，還有什麼能讓他開掛的人生受挫？

開玩笑，當然有！

老天給他的人設，可是才子加情種啊！

二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

康熙十三年，容若與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成婚。

其實，容若開始是不想同盧氏成婚的。因為他心中還裝著另外一個人，那便是他的表妹。

只是，表妹入宮為妃，成了皇帝的女人，容若知道即便是苦等也無濟於事，於是便娶了盧氏。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句寫出了主人公深深地自責與悔恨。

納蘭不是一個負心漢，只是當時十多歲的少年主宰不了命運，就連自己心愛的表妹都留不住。

其實，像李隆基這樣的大唐皇帝都保不住心愛的戀人，更何況是納蘭。

而婚後容若也徹底放下了心中的表妹，與盧氏夫妻二人也是琴瑟相和。

然而這段愛情並沒有持久，盧氏紅顏薄命，婚後四年便離開了容若。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納蘭容若《浣溪沙》

這是一首悼亡詞，「賭書消得潑茶香」本是李清照在《金石錄後序》中記載的一段自己與丈夫趙明誠的夫妻生活。

說是每次他們飯後都會在歸來堂煮茶，指著書卷，互相考較，以勝負決定飲茶的次序。

從容若引用的這句詞中便可以看出，盧氏在世時，容若同盧氏是多麼的其樂融融。

而這畢竟是悼亡詞，其中更多透出的卻是喪妻後的孤單凄涼。

深秋的寒意侵人。

若在往日，盧氏便會為他添加衣裳，以免他著涼生病。

但今年此時，盧氏已長眠黃土，陰陽阻隔，天壤之別，她再也不能來為自己鋪床疊被，問寒問暖地關心自己了。

而盧氏病逝後，在雙林寺停靈一年零兩個月，遲遲不曾下葬。

或許，是因為納蘭還接受不了妻子已經永久的離自己而去了吧。

只是，畢竟人已死，畢竟，納蘭家的公子怎麼能孤獨終老呢？

於是，容若情傷還未愈，家裡便又給他張羅了一場婚事。

貴族家的公子，娶妻又怎會跟隨自己的意願？不過是一場政治婚姻罷了，於是他只得順從，娶了第二任妻子官氏。

據容若的一篇悼念亡妻盧氏的詩中所寫「鸞膠縱序琵琶，問可及，當年萼綠華」。

便是說雖然他已經迎娶了官氏，但與亡妻盧氏是難以相比的。

而雖然作為容若的第二位妻子，卻連死後也沒能同容若合葬。

如此，也不禁讓人悲嘆。

三

而容若縱使一生多情，卻也一生只娶了一個妾室，那便是沈宛。

沈宛是誰？江南一位富有詩詞才華的名妓。

容若有位好友，名叫顧貞觀，沈宛便是由他引薦的。

兩人相處不久，容若便被沈宛的才情打動，萌生了納其為妾的想法。

先不說沈宛是個漢人，就憑她僅僅是個江南名妓，即便是做妾，容若想娶她進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更何況大清戒律禁止滿漢通婚，漢人與滿人百姓通婚都不可，更何況容若這出生於滿洲正黃旗的公子？

於是容若只能偷偷將沈宛娶進門。

可好日子沒過多久，最後沈宛還是被發現了。

而被發現的沈宛自然不能再呆但納蘭府了，她只好帶著身孕，獨自歸鄉。

而容若，也在不久後離世了。

終年三十。

容若一生，四段感情，無一善終。他將痴情化作相思，卻終究是情深不壽。

只是，公子多情，後世又有何人忘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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