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老員工鬧矛盾，新人找HR訴苦，HR給他講老員工故事他閉嘴（下）
第二天，我正琢磨著該怎麼樣去挽留他，他就自己撤回了離職申請，原因是離婚後，他得到了兒子的撫養權，他需要一個穩定的工作和一份穩定的收入。
「對不起，蘇經理，昨天我衝動了，你替我和張總道個歉行嗎？就說我孫健沒有腦子，口沒遮攔，讓他大人別記小人過，不要和我一般見識。」說這話的時候孫健微低著頭坐在我對面，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我看了他半晌，他始終不和我對視，也不再說話。
「好的，我去說。」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些悲哀，又有些失落。我隱約覺得，那個眼睛裡帶著光的孫健，正在越走越遠，而我對此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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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健人雖然留下了，卻真的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
我也是過了好久才明白，一個有夢想的人，決定徹底放棄自己夢想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
李陽今天說的那些問題，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事實上，這兩年也有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和我反饋過。
售前工程師和銷售經理搭檔的這種方式，在過去對公司市場開拓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現在，它同樣能讓孫健這樣渾水摸魚的老油條毫不費力的就把工作推給售前的同事，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那件事之後，公司里開始還有人替孫健委屈，後來大家和他合作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愉快，於是漸漸的，也就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工作了。孫健成了一個獨來獨往的銷售經理，簽單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少的，只要勉強過得去，他就不會再做任何努力。
去年，有個區域的銷售經理離職，因為和孫健負責的區域相鄰，總監許瑤找到孫健，想讓他來接手那個區域，兩塊市場一起做，級別上也給他提升一下。
本來就是一塊有基礎的市場，無論誰做都會比較容易。這種資源給孫健，也是念在他過去的貢獻，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誰知道孫健搖頭拒絕了，說自己身體不太好，神經衰弱，壓力太大吃不消。
許瑤覺得很失望，我也為此找孫健談過，他冷笑一聲，「這還盯上我了怎麼的？蘇耘，給他人做嫁衣這種事，我孫健這輩子不可能再幹了，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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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李陽和孫健吵架這件事，我後來專門找總經理談過。想起當初的孫健，再看看現在的他，我們兩人都有些感慨。
「孫健這事，我也有責任，」總經理猶豫了一下，「再給他一個機會吧，你想想辦法，調動一下他的工作積極性。但是我們這是企業，也不能無限包容他這種工作態度，他要是實在不願意改，也只有請他另謀高就了。」
他這個態度，可真給我出了道難題。
做過管理的人都知道，李陽這樣的新人最好管，你和他講清楚道理，再予以鼓勵和認可，他很快就可以滿血復活。
可孫健這樣的老員工不同，他軟硬都不吃。偏偏大家一起走過那麼多年，於公他有過貢獻，於私也有份感情，要我去讓他走人，我真的不願意。
於是我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好好和孫健談談。
可這個合適的時機什麼時候出現，我不知道。
過了兩周，集團總部舉辦親子運動會，所有家裡有學齡前兒童的員工都可以參加。我和薛仲商量了一下報了名，出乎我的預料的是，孫健也報了名。
後來我聽安然說，他們幼兒園裡面好幾個小朋友爸爸媽媽都在集團工作，小朋友們私下裡都對這個運動會充滿好奇，又有小朋友說會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於是都很想去，包括孫健的兒子冬冬。
我心裡一動。
看來孫健就算是變了，到底，也還是個深愛自己兒子的父親。
可作為一位父親，可不只是讓孩子衣食無憂，再陪他玩玩那麼簡單的。他必須是孩子的榜樣和驕傲。
這一點，我不知道孫健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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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會在親子運動會上遇到李陽。
這個男孩子報名了賽事志願者，一大早就跑過來準備場地，等我們到運動場的時候，他頂著一頭熱汗對我揮手，「蘇姐，小安然，加油哦，我看好你們！」
孫健正在不遠處彎著腰給冬冬拿水杯，聽見李陽的聲音，眼尾掃了一眼，又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
看來兩個人還在互相別著勁兒呢。
好在安然很快和冬冬玩在了一起，薛仲也走過去坐在孫健旁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這才沒有讓氣氛顯得過於尷尬。
親子運動會大部分是趣味性項目，我和薛仲換著陪安然參加比賽，小姑娘玩得很高興，有時候得不到獎，有個紀念品，她也能拿著跑過來得意洋洋的給我看，仰著小臉問我，「媽媽，媽媽，我是不是很厲害？」
這時候我總是忍不住要親親她，給她豎起一根大拇指。
反觀孫健父子，都有些過於佛系了。冬冬幾乎沒拿到什麼獎，拿的紀念品隨手就放在了一邊，而孫健的神情完全就是在敷衍，就沒有哪個項目見他全情投入過。
親子運動會的最後一個項目名字叫「乒乓球快遞員」，規則是讓小朋友用乒乓球拍托起一顆特製的有一點重量的乒乓球，走一段距離把它傳遞給自己的家長，家長繼續托著球跑到終點，把球放進一個彩色的塑料桶里。在規定的時間內誰的乒乓球多，誰就獲勝，但前提是球不能掉，如果掉了，就必須返回去重新托起一個球再跑。
安然和冬冬都參加了這個項目，兩個孩子的跑道相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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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安然平衡性比較一般，估計這個項目對她有一些難度。果然，安然沒走幾步，拍子上的小球就滾落在了地上。
小姑娘看了看前面的薛仲，又扭頭看了我一眼，轉身一溜小跑跑回起點，重新放了一顆乒乓球在自己的球拍上。
旁邊的冬冬看見這情景，正準備笑，自己的球也掉了。
男孩子扁了扁嘴，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去重新跑了。
其他同事家的孩子的小球也在紛紛掉落，冬冬的小球第二次掉落的時候，剛好旁邊有個更小一點的小女孩跺著腳哭了起來，不肯再重新跑。
冬冬猶豫著看著孫健。
孫健抬手指了指起點，我聽見他說，「回去重新來，抓緊時間。」
男孩子還是沒有動。
這時候我家笨丫頭又走了過來，一個不小心，第三次掉落了乒乓球。
我看見小姑娘的嘴角已經撅起來了，趕緊鼓勵她，「安然，沒關係，咱們重新來，媽媽看好你哦！」
「安然寶貝，爸爸也看好你！」薛仲也在前面喊，還曲臂對著女兒揮了揮拳頭，「加油！」
小姑娘這才笑了，也揮了揮肉呼呼的小拳頭，「安然加油！」
然後轉身邁開小腿就向起點跑了過去。
這時候，我看見冬冬還站在原地，趕緊對他喊，「冬冬，快跑啊，你看安然都跑回去了，你也要加油哦！」
小男孩指了指旁邊已經往場外走的小女孩，「她都不玩了，我也不想玩了。」
「冬冬，你是男孩子，咱們要堅持，」李陽也在旁邊喊，「再來一次就能成了，男孩子可不能遇到困難就半途而廢。」
冬冬回頭看了看起點，又去看孫健，「可是爸爸說差不多就行了，太難了，我不想玩了。」
說著就準備出場。
「冬冬，」我叫他，「你現在不玩，就輸給安然了哦。安然已經掉了三次了，她都還在堅持呢，你要做個逃兵嗎？」
李陽目光從孫健到冬冬身上轉了一圈，「就是呀，冬冬，大家都在給你加油打氣呢，你爸爸也等著你跑過去呢，你要做個堅強的男孩子哦！」
孫健終於開口，「冬冬，再來一次，不要被別的小朋友看不起，加油！」
冬冬想了想，這才轉身跑回了起點。
12
運動會結束，薛仲和李陽帶著兩個孩子去旁邊猜謎語和吃東西，我走到孫健身邊坐下，「我聽安然說，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太喜歡冬冬呢，你知道為什麼嗎？」
孫健皺起眉看我，「什麼意思？」
「明明是大家一起做手工，他總是不動手，把分配給他的部分推給別的小朋友，或者乾脆就不完成，大家都不想和他一起玩了。」
我嘆了一口氣，「孫健，孩子這是受你的影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我完全不認識的一個人了？」
「那怪我？」他諷刺地笑了笑，「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說完孫健起身想走。
「你可以做一個這樣的員工，但你不能做一個這樣的爸爸。」我在他身後說。
他回頭看我，目光複雜。
「一個對生活有熱情，對人生有追求的爸爸，才能給孩子做一個好榜樣。冬冬剛才的表現你也看見了，你希望他長大以後，做一個懦弱的、沒有目標和擔當的男人？這就是你想要培養出來的孩子的樣子？」
「不管你和李陽關係怎麼樣，你看看他，客觀地說，你希望冬冬像他一樣朝氣蓬勃，還是像你現在的樣子？」
孫健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尖，又扭頭去看和李陽在一起猜謎語，猜對以後笑得很歡快的兒子。
「孫健，張總說了，希望你能發揮出你的能力，積極主動地對待工作，否則，總有一天，你可能真的要被年輕人拍在沙灘上了。」
他的背影一僵，「我現在的業績很差？」
「那倒不是，可該怎麼在職場走下去，孫健，你需要想一下了。」
「對了，公司在推行導師制，你這種有經驗的員工肯定要帶新人，不如，你就帶李陽吧。」
孫健沒說話，大步向他兒子走了過去。
13
孫健沒有反對當李陽的導師，可要說有多用心帶李陽，倒也並沒有。頂多就是在和客戶溝通回來的路上，簡單指導了一下他剛剛說的內容哪些不到位，哪些不應該說，應該怎樣準確把握客戶心理去溝通。
李陽後來和我抱怨過兩次，說孫健帶著他去客戶那裡，可他們說的梗他完全get不到，孫健也沒提醒他，等人家三言兩語以後都笑起來，他只好像個傻瓜一樣杵在旁邊。
可不管怎麼說，從李陽的話里，我發現孫健在銷售過程中，比過去這兩年主動性要好了一點，而且售前部經理也和我說，孫健做了李陽的導師以後，李陽無論是在介紹產品上，還是在跟進項目上，都有一些提升。
只是孫健的業績還是那樣不溫不火，公司開會讓銷售經理們提建議，他也從不發言。
兩個月以後的一天，下午剛上班，李陽突然急匆匆地來找我。
「蘇姐，我今天中午約了我們正在跟的那個大客戶公司里的人吃飯，正好他和我是校友，他透了一個消息給我，他們老總今天下午的飛機去澳洲，可能一兩個月以後才回來。」
小夥子鼻尖冒汗，「我和孫哥想了各種法子，都約不到人，聽說對手公司已經接觸上了。如果他們先拿下這單，那他們就是制定標準的人，這塊市場還有我們什麼戲啊，蘇姐！」
我站了起來，「那趕緊聯繫孫健，你們一起去機場，先搭上線再說。」
「孫哥座位上沒人，電話沒接，我們經理也在出差，我先趕過去，麻煩你看到孫哥和他說一下。」
李陽說完轉身就走。
「我送你過去。」我抓起車鑰匙跟了上去。
路上，李陽不停給孫健打電話，可始終無人接聽。
我趁著等紅燈用自己的手機撥打，還是一樣。
「搞什麼啊，大哥！」李陽急得滿臉通紅，「平時你摸魚也就算了，關鍵時刻別掉鏈子啊！」
「蘇姐，我趕過去和人家說什麼啊？我總不能直接說『哎喲，總算把您逮住了，咱能不能先別安檢，把那個單子談一下？』」
儘管我因為聯繫不上孫健正有些冒火，也被李陽這樣子逗笑了。
14
雖然不是高峰時段，我們還是在快到機場的時候被堵住了。
李陽下車打探了一下，回來急得跳腳，「蘇姐，前面有個刮擦，不大點事，就是停在那裡扯來扯去把路堵死了，怎麼辦？要不然我去勸勸？」
「報警，」我往前看了一眼，「然後你先跑過去吧，也就一公里不到了。」
他點頭，「好。」
剛開了車門，隔著一行車道，一輛計程車也開了門，卻是鑽出來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人——孫健。
「孫哥！」李陽瞪大了眼睛，像找到了主心骨，站在車邊拚命對著他揮手，「我在這！」
孫健也看見了我們，卻沒過來，指了指前面，「還不快跑，飛機能等你？」
「哎！」李陽應了一聲，撒開長腿就往前跑。
我從前擋風玻璃看出去，兩個男人頂著烈日，一前一後奔跑在車流間。前面瘦的那個還時不時回頭拉胖些這個一把，胖些的總是不耐煩地擺手讓他繼續跑。
我的眼角突然就有點發熱，這樣的孫健，真是好久不見。
索性道路很快被疏通了，我停好車進了機場大廳，正碰到兩個人從辦理值機那邊往安檢口跑。
「蘇姐，客戶登機手續辦完了，咱們得快點。」李陽一臉急色。
「李陽，你帶身份證了嗎？」孫健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突然問。
「帶了……」
李陽話還沒說完，孫健轉頭看我，「蘇耘，麻煩幫我們訂這班飛G市的航班，那個李總坐這班中轉G市。」
「我們要去G市……」李陽一臉懵逼。
我卻明白了，孫健是想在候機時和飛機上兩個多小時接觸客戶，尋求機會。
「好！你們先過去，我就來！」
兩人很快跑遠，我用公司賬號訂了機票找到他們的時候，李陽彎著腰，手扶在膝蓋上喘氣，孫健站在他旁邊打電話給許瑤彙報情況。
「客戶已經登機了？」
「應該是，我在機場找遍了也沒找到。」李陽上氣不接下氣。
「好，那我們也登機，一會咱們從實繳金額和技術參數上去控標，爭取把對手擠出投標名單。」孫健說完掛斷了電話。
「你們追過去能行嗎？」我有些擔心。
「試試吧，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不行也得行。」孫健說得隨意，眼睛裡卻有一種令我熟悉的志在必得。
「你出差了，冬冬怎麼辦？」我趁著他們排隊時問。
孫健一頓，臉上有點紅，「他媽會照看的。」
我打量了他一下，壓低聲音：「準備複合？」
「誰知道呢，最近一起帶著孩子去了趟博物館……我反正是邁出第一步了，看她吧。」
「你這次怎麼沒推個乾淨呢？主動出擊，這不是你風格啊，孫健，萬一不成不是要擔責任？」我故意說。
他挑眉看我，「是誰說父親要做兒子的榜樣的？這點小事都搞不定，怎麼和兒子吹牛啊？」
李陽在旁邊笑了起來。
「哈~有道理。」我轉身走了，唇角控制不住地翹了起來，「祝你們馬到成功！」
15
他們第二天早班機返回，臉色都很疲憊，精神狀態卻很好。
不久之後，客戶發了招標通知。按照孫健給客戶建議的招標條件，有兩項對手公司根本不具備。這就等於直接把他們踢出了投標名單。
「哈，蘇姐，你是沒看孫哥在飛機上侃侃而談的樣子，把那客戶聽得直點頭，連我都要被忽悠進去了，簡直是偶像！」
中午一起吃飯時候，李陽手舞足蹈。
孫健斜著掃了他一眼，「出息，不就這麼點事兒，解決了就解決了，得意什麼？真給我丟臉。」
李陽憑空被打擊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這哪是小事啊，中了那麼大個標呢。而且孫哥這次確實很神啊，是不是，蘇姐？」
我的目光在兩個人臉上掃了一眼，「是啊，終於可以在兒子面前吹牛了。多少年以後，還可以說，『這點小事還算事兒？想你爹當年……』」
孫健的臉一紅，「都不吃飯？蘇耘，這麼多話，這頓你請。」
「憑什麼？你倆吃的可比我多！」我抓緊夾了一筷子菜，「你倆還有獎金拿，我都沒有，我最冤了，凈替你們忙。」
兩個人都笑起來了。
我已經很久沒看見孫健這樣意氣風發的笑容。
過了一段時間，合同回款，我核算提成，給孫健發了一條信息，「羨慕嫉妒恨啊，憑什麼沒我的？」
他回復，「也沒我的，要交公。」
我想了一秒鐘，才明白什麼意思，「恭喜你啊。」
孫健回復，「謝謝你，蘇耘。」
「也謝謝你。」
謝謝你回來，我親手招聘來的朋友。
（作品名：《HR日記：小白遇到老油條 》,作者：琥珀指甲。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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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母親待我很摳門，如今她癌症纏身，臨終遺言卻讓我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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