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奮力拯救中東最後的森林

撰文：PETER SCHWARTZSTEIN

一位警察正在檢查一棵被燒過的樹。伊拉克森林官員依靠線人網路在遙遠的村莊尋找伐木者和引火物。

攝影：HAWRE KHALID

伊拉克著火了，Aram Ismail卻不知道該如何救火。Aram Ismail是伊拉克庫爾德森林警察部隊的一個老兵，已經服役了12年，他和他的部隊負責守衛一片長島大小的荒野。然而火勢太猛，而且起火點數量太多。

伊朗邊防軍在邊境地區製造了數十起大火，想把妨礙他們主要跨境走私路線的樹木統統清除掉。土耳其對激進分子營地的空襲使大片森林化為灰燼。在極度乾旱的山區和平原地區，大片土地在炸彈槍火中幸免於難，卻又將被非法砍伐和自然火災所吞噬。

森林警察在庫爾德斯坦地區Dukan附近的山區巡邏。

攝影：HAWRE KHALID

前不久在當地的地區中心Penjwen，Ismail和他的部隊在一個小時內被召喚撲滅三場火災，然而火勢蔓延之前，三場火災均未被成功撲滅。伊拉克南部的情況可能更糟。報復心強的ISIS殘餘分子點燃了數千英畝土地，燒焦了大片重要農田。

「我們人手不足，麻煩卻很多，」Ismail說。「按主旨意我們必須要保護樹木，這是我們的身份，我們的祖國。但我們需要更多的幫助。」

處於危險的樹木

伊拉克人民多年來飽受乾旱和極端主義暴力之苦，今年局勢原本有望稍微減緩，獲得喘息之機，但是從長遠來看，如此大規模的植被減少可能會使伊拉克未來的環境和安全更加令人擔憂。伊拉克北部的森林是中東現存最大面積的連續森林之一，冬季期間偶爾發生洪水時，充當著重要的海綿作用。

綠色植物越來越少，樹木和植物對致命的沙塵暴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抑制作用。在ISIS在伊拉克農村地區重建之際，伊拉克官員們擔心，在許多依賴農業的地區，ISIS曾一度猖獗，如今大火可能會進一步破壞這些地方的穩定。

「任何可能使農民的生活更加困難的因素都是我們所擔心的，包括火災，ISIS就是依靠混亂得以迅速發展，」伊拉克庫爾德農業部森林和牧場的負責人Hussein Rahim說。

自2000年以來，僅在庫爾德斯坦地區，森林大火和樹木砍伐者就奪走了至少1萬平方公里的林地。自2014年以來，這片地區的植被可能減少了20%。根據聯合國的統計數據，阿拉伯世界的森林覆蓋率為1.7%，是地球上所有非極地地區中森林覆蓋率最低的地區。如果該地區繼續以目前的速度失去樹木，可能很快就會失去所有森林。

一位伊拉克庫爾德斯坦婦女正在逗家裡的狗，這個村莊最近剛發生了山火。

攝影：HAWRE KHALID

不堪重負的消防員

Wahab Ahmed Hamid在伊拉克北部的蘇萊曼尼亞省當了15年護林員，他已經習慣了在惡劣的條件下實施滅火。上世紀80年代，兩伊戰爭在邊境地帶留下了數以百萬計的地雷，常常阻止應急響應小組在火勢蔓延之前到達現場，有時在引爆地雷時甚至會引發火花。那裡的夏天酷熱難耐，容易發生火災。最棘手的是，部落、宗族和小農場主之間的對抗已經演變成針鋒相對的縱火襲擊。

然而，Hamid和他的部隊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多的引火物。自2015年以來，土耳其戰機頻繁轟炸伊拉克庫爾德斯坦地區周邊的樹林，以至於Abbas和他的手下常常不敢冒險靠近，擔心自己遭到意外襲擊。環保人士認為，一些襲擊是經過精心策劃的，目的是燒掉下層叢林，從而用煙熏出庫爾德工人黨。庫爾德工人黨是土耳其的一個庫爾德武裝組織，在伊拉克擁有大量基地。

「目前的形勢不好，但我們卻沒有能力應對這些威脅。我們只是收拾爛攤子。」Hamid說。

在偏遠的山村裡，非法伐木者把整片森林的樹木都砍光了，有時還用火燒掉樹樁來掩蓋自己的罪行。自2014年全球油價暴跌，地方政府削減了燃料補貼之後，高地社區的居民不得不依靠木材度過寒冷的冬天，砍伐樹木大都出於絕望之舉。

「這是重大失敗的後果，像我這樣的人別無選擇。」 伐木工Diyar說，由於工作的非法性質他要求隱藏自己的姓氏。

不過，受到政治保護的商業組織似乎也強行擠入了木炭行業。

如今，在飽受ISIS蹂躪的地區，包括聖戰潛伏分子在內的一系列武裝組織開始利用火來進一步牟取私利——有時是敲詐，有時是報復。在不止一個案例中，聖戰分子被指安裝爆炸裝置，殺害了第一批應急響應者。在許多其他案例中，裝備簡陋的政府當局曾試圖用水桶和濕毯來滅火。

為了搶救寶貴的土地，消防隊員們迫切地懇求更多的援助，但到目前為止都無濟於事。「我們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國家著火，卻沒有任何必須的滅火設備，我們也非常痛苦，」提克里特的民防官員Zuhair Zaki說。提克里特距離巴格達北部兩小時車程。

由於沒有足夠的石油和電力，人們只能到森林裡為爐子獲取燃料。

攝影：HAWRE KHALID

閃爍的希望

許多人都已感受到火災的巨大破壞力。雖然伊拉克的降雨不斷減少，比如今年，但一旦發生洪水，就會造成毀滅性的後果，因為幾乎沒有樹木來吸收雨水或固定山坡。今年春天，伊朗有多達70人溺水身亡。沙塵暴也變得更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植被的減少。據聯合國統計，伊拉克目前每年有250多天塵土飛揚，導致農作物減產，大幅增加人們患呼吸道疾病的風險。

更糟的是，這些大火使支離破碎的農村地區陷入恐怖絕境。植被的減少使牧羊人失去了飼養牲畜的飼料。由於擔心在種植業上投入大筆資金得不到應有的回報，一些農民在這個季節放棄了耕作。對於一些農業家庭來說，這甚至可能是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多年來,降雨量過低,投入成本增加以及安全局勢動蕩,已經讓這些家庭疲於應對。數百萬人已經移居城市。還有數百萬人可能會加入他們。

「和我們一樣，這些樹也遭到了種族滅絕，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恢復，」Bandan Ata說，他曾是一個士兵，頭部被ISIS狙擊手擊中後返回山區休息調養。

不過，儘管目前的形勢看起來令人絕望，但我們也有理由保持樂觀。尤其是在山區。伊拉克庫爾德森林警察似乎已經習慣了有限的資源，他們在充分利用現有資源方面變得越來越靈活。護林員已經建立了線人網路，依靠他們報告偏遠村莊的伐木工和引火物情況。他們成功地在臭名昭著的木炭生產地設置了埋伏。在低地地區，農民們也意識到得不到任何幫助。許多地區的農民都自發組織起來，加入了社區防火監督的隊伍。

很關鍵的一點是，伊拉克民間團體也參與其中。作為日益壯大的青年環保運動的一部分，許多團體都已開始著手解決最脆弱地區的伐木和縱火犯問題。在Penjwen地區，當地的非政府組織Milekawa已派遣活動人士前往山區進行保護工作，有些人關注火災，其他人則訓練村民幫助撲滅火災。儘管常常受到來自伐木公司的威脅，該組織還是在繼續加強監督保護工作。

「我們知道，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就沒有人會這麼做，」Milekaw組織的活動家Bakhtiyar Ali說。「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森林不斷消失，現在是時候採取行動了。」

（譯者：流浪狗）

來源：國家地理中文網（官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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