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選《寫作》
寫作是一種暗無天日的自殺,杜拉斯是這麼說的。
有人說我很會講故事,所以我拿了個在全國相當顯赫的一等獎。其實他們錯了,我一點也不會講故事。我只是善於把自己一點一點地剖開,然後一點一點地告訴他們我的一切。我不會是個好的寫小說的人,因為我不習慣去講別人的故事。哪怕我想寫一個宋朝勤勞的農民,寫到最後我還是會扯到自己身上來。甚至我在寫到女主角的時候,我都習慣用第一人稱來鋪展故事,構好框架,然後一點一點填進自己的血肉,這種狀態需要有足夠的神經質才能堅持。
並且我是雙子座的人,所以我寫出來的東西會有很大的反差。我是雙重性格的人,而且明顯,小A總是告訴我說他分不清到底我是個陽光中樂天的人還是一個習慣在黑夜裡疼痛的人。
我現在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座老房子里,晚上我總是坐在窗檯前寫大量的字,一直寫到手指開始抽搐我才停下。小A說我是個不要命的人。還有些時候我坐在書桌前看窗外樹枝在窗帘上投下的影子,晃啊晃的,像是手語。
其實我將來想要過真正平靜的生活,干一份平常穩定的工作,找一個人好好地去愛,普普通通地結婚,住在一套普通的房子里。我想我總有一天要丟開寫字的生活,丟開這種內心流離失所的生活。我只需要做一個好丈夫,當一個好爸爸。我想:緊握在手裡的幸福應該是簡單而透明的。就像兩隻大雁,依偎在一起飛過天空,那麼簡單,那麼快樂。
一直以來我是個性格複雜的孩子,很多人說我很難了解。我於是對他們笑,我是個經常笑的人,可是我不是經常快樂,很多時候當我感到悲傷,淚水還沒來得及湧上來,笑容已經爬上了眼角眉梢。我對我喜歡的人才會生氣,不喜歡的人卻對他們微笑。
直到有天我發現寫字給我帶來的快感,於是我開始不停地寫字。就像蒙著眼睛不斷追逐那黑色的幸福。
河水的手/黑夜的喉/月光吊起竹樓/是誰為我煮好清酒/那些灼灼的竹簡/那些盛開的傷口/而我的雙子星/一顆在這頭/一顆在那頭
我就是這樣一個孩子,我誠實,我不說謊。但如果有天你在街上碰見一個仰望天空的孩子,那一定不是我。因為我仰望天空的時候,沒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