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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新事》熱播,盤一盤均是完美主義的雍正和乾隆對文物的狂熱

撰文/趙立波

題記:近來熱播的紀錄片《故宮新事》再度喚起國人對文物的熱情,該片全面展示了如何維修文物,通過古老的技藝和當下最先進的技術合力對文物進行維修、保護,全面提升了文物的保護水平,將國人對文物的熱愛與珍惜表達到了最高的精神境界。不知不覺,故宮已經跨越時空600年,或許當初締造這座超級大城的時候,連古人也未曾想到,他們囊括的一種空間形態竟然開始走向「長生不老」。

如今的故宮琳琅滿目的國寶與明清兩代皇室有著密不可分作用,尤其到了清朝時期,對宮中用具愈加規範,成立了專門機構「造辦處」,其中以雍正、乾隆時期是清代「造辦」的高峰,為後日的故宮留下了大量珍稀的文物。

一、盤一盤雍正的「玩具」表達了一位忙於政務皇帝之外的業餘愛好。

雍正登基不久,數次下發批示說:「外間所進香囊中,有裝飾華麗、雕刻精工者,此皆開風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惡而不取也。」《世宗實錄》他的一等大秘張廷玉撰文稱頌說:「世宗憲皇帝時,廷玉日值內廷。上進膳,常承命侍食。見上於飯顆、餅屑,未嘗廢置纖毫。」《澄懷園語》。

理政之初便對臣下下發諭旨,要力倡簡約,摒棄奢靡之風。在給高斌的批示中說:「宮燈所進過多矣。以後制燈只需秀雅,不必刻意精巧,兼費雕綉之工物力殊為可惜。」

與此同時多次對內閣下旨:「今各省督撫中,尚有未能深體朕心,於土產之外,復以器玩進獻者……茲特再行宣諭:倘或仍有進獻古玩者,則並其方物土產亦行擯棄。」《世宗實錄》他甚至在臣下如何節省用紙上反覆絮絮叨叨「可惜綾子,向後除面封套,折深用黃色紙好。」、「請安折用綾絹為面,表汝等鄭重之意猶可,至奏事折面概用綾絹,屋力艱難,殊為可惜,以後改用素紙可也。」

這些節約在表面都是真的,但僅僅可解讀為雍正想要引領簡樸的帝國作風,其實,雍正在生活品質和文玩藝術的追求上的完美精緻,在清代歷屆皇帝中首屈一指。

尤其對於文玩,容不得一點瑕疵。他對文玩的改造均提出了十分特色的鮮明觀點,並將其付諸行動,變成令其自己無可挑剔的一件美品。

有一次呈進靈璧石磐,他不滿意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此磐聲音甚好,但『太古之音』四字刻法不好,或者改做八分書,或去平。爾等酌量做。再絛子甚長,做短些。架子不好,另換架子。」、「年希堯進的點翠盆景,五盆內有一盆好的,其餘俗氣些。」臣下送的或是一流宮廷工匠做的作品,他一般都要提出修改意見,其愛好程度之深,修改意見之多令人昨舌。

對蓮艾硯的批評更為具體而獨到:「做的甚不好,做素凈、文雅好。何必眼上刻花。再書格花紋亦不好,象牙花囊甚俗,琺琅葫蘆式馬褂瓶花紋,群仙祝壽花籃春盛亦俗氣。」從後來雍正大部分文玩的風格大多都以「素凈」為主,雍正的性格屬於直來直去,簡約而不簡單。雍正對文玩的最大品評也基於「俗」和「雅」之間:「年希堯進的點翠盆景,五盆內有一盆好的,其餘俗氣些。」可以說,雍正的審美眼光極高極挑剔,這其中有其宮廷成長的豪奢環境有關,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性格所致。

現收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雍正戴假髮扮洋人的畫像非常具有特色,不僅如此,雍正十三年下旨:「做像西洋人黑鬍子」一件。八月初三做完送給他,也是 他去世的最後一個裝飾品。他對自己的穿衣戴帽極端精緻講究,製作袍服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爾照朕指示,將黑地伏醬色地仗織圓金龍五彩雲蟒袍畫樣看下,不用畫水,不要像大蟒袍樣,亦不要像寸蟒妝緞花樣。」

不僅袍服,就算一個帶子也絲毫不放過:「此四張鞓帶紙樣皆不如意,俱交給海望,著他做二副帶子,只要好,若不如意,朕不依!」《活計檔》類似的例子很多,很難想像一個帝國當家人如此繁忙卻在穿戴上如此講究,除了奢侈外,便是追求毫無瑕疵的藝術效果。

常言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雍正對文房四寶的重視程度自然高於常人,加之宮廷用度繁複考究,天下的好物件自然都在宮廷之中。雍正對硯台十分珍愛,也最為講究。一生收藏了大量的珍稀硯台,品種各色,琳琅滿目。雍正甚至多次對硯台功能進行了發明創造。如北京故宮藏有的暖硯。「盒內下部盛熱水,使硯台不凍不幹」《清代皇帝一天的生活》對於這些功能,雍正曾這樣發過上諭:「看前做過的暖硯,其形俱高,因火在底下,不得不如此做高。何必將火做在觀底?觀旁另做一爐,爐下安足,上安銅絲罩,使火氣透入硯底,硯既然可熱,爐亦可燒火。」《活計檔》

當數月硯台做好呈上後,雍正看了並不滿意又提出意見說:「暖硯做得高了,再做時矮些。其盛水處亦深,再做時,高矮留一指。」第二天又緊急傳旨繼續提了意見:「暖硯做得不如意,火爐下的如意腳不好,或懸著,爾等酌量改做。」最後這個暖硯在內務府的工匠苦心琢磨九個月後才最終過了雍正審美的這一關,可謂著實不易。除了對硯台的設計外,雍正對筆架也是匠心獨運。雍正十年的二月,他特意對筆架的製造提出了具體意見:「不必明顯,擱筆處要當一陳設用,亦要擱得筆。其山峰高處可做尖些,使筆帽套在上亦使得方好。」《活計檔》甚至雍正對墨汁罐也有創新,如吩咐工匠製造時說:「照此款式,靶再放大些,可以容得下指。或做銅的,或作琺琅的,以使盛墨汁用。匙子背後上安一鉤子,亦不要匙子甚下去,亦不要匙子甚露出來,要懸在罐口掛著,以備舀墨用。」通過這些描述,大體可看到雍正在改造物件的過程中極盡完美主義,他會反覆琢磨不斷提出想法並迅速加以施行,很大程度上給了工匠們造成了難度。儘管作為率土之濱的雍正應有盡有,然而卻常常在百忙之際對各種珍玩進行改造,甚至從其功用和外形上進行大幅度顛覆。他對鼻煙壺改水盛,獅子改洋狗,香筒改衣桿,圖書改鎮紙等等均有詳細布置。

什麼「將口開大些,「將字磨去,配做鎮紙用」等等這些都體現了雍正不同一般人的審美要求。甚至不可理解的是,他還將痰盂改做棋盤:「著將此痰盂改做大棋盤,銅鍍金里痰盂二件,銅鍍金里子拆下,另配做紫檀木痰盂。」值得注意的是,雍正這麼「有閑心」對文玩改造之際並非政局穩定時期,而是他剛登基不久,局面最為緊張時刻,竟然還有如此閑情雅緻,可見其內心如何舒緩壓力和非同一般的處世不驚。雍正在處理私人愛好的物件上大體都體現了注意細節上的問題,以小烘大的境界。甚至有一次,見到養心殿東暖閣一塊地磚色調不合,即命更換。對於某些內廷製品,不許外傳,如雍正七年特別下發諭旨「香方不可傳出。」他還有一些忌諱,比如地毯,因為是人腳踐踏,他就叮囑不準畫龍、坐褥子上也不能畫夔龍。對此細節,只有他的十三弟怡親王最能揣摩雍正心思。有一次,呈上香料中有「龍掛香」,他立即吩咐:「以後不可叫『龍掛香』,請過旨,定過香名再寫。因將「龍」「掛」起來,恐觸犯雍正逆鱗。這些無不體現雍正心思縝密,注重細節,完美苛刻的審美標準,加之封建宮廷的一些特殊文化,讓雍正的審美世界格外有趣。

此外,雍正對於鼻煙壺、望遠鏡甚至是各種玩具都有相當深入的研究,總體來看均類似上文內容,即他不斷提出各種符合自己的想法然後命人進行打造,在此過程相當漫長折磨,甚至一件東西要經過數次修改最後才能通過,這些無不說明了雍正在百忙之際的獨特放鬆方式和高標準的審美要求。

二、與雍正相比,乾隆的造辦處規模更大、人員更多,設計的種類樣樣俱全。

與早期的勵精圖治相比,從乾隆四十一年開始,六十六歲的乾隆更加註重追求精神享受,尤其是對古玩珍品的追求簡直到了狂熱的地步。從寫詩到繪畫,甚至早年還學過西洋翼琴,到迷戀崑曲,無一不說明乾隆的文藝范非常全面,但是與這些愛好相比,他最喜歡的還是收藏各種古玩。由於這些私人享受與政治相衝突,乾隆早期對此只能保持距離。剛登大位時,乾隆特意下詔書說,自己身在喪中,無心享樂,各地大臣在三年之內停止進獻任何貢品。此後三年乾隆依舊要求各地不允許進貢說,各地官員給我送珍品,無非是想跟我聯絡感情,「殊不知君臣之間,惟在誠意相孚,不以虛文相尚。」同時他進一步闡述說:「你們做督撫的,如果真能為國計民生操勞,公而忘私,我肯定要對你們進行獎賞,如果不知道工作天天就琢磨進貢取悅我,那麼這樣的人早被我所拋棄了。」《乾隆起居注》

乾隆執政中期後,這一規定,逐漸被打破,甚至掀起了一場國家級賽寶大會,全國的一流珍寶如潮水般湧進了乾隆的收藏室。六十六歲這年,乾隆特意去山東進行一次「尋寶」,從收到的斤數和種類來看都達到了最大突破。什麼「烏雲豹一千張,銀鼠一千張」重量可想而知。小玩意更是花樣繁多,「洋瓷小刀三十六把、海龍帽沿五十付,象牙火鐮包三十六個」幾天後又收到各種鼻煙壺幾百個,套藍福壽帶鉤二十個等等,粗魯統計大大小小物件近萬斤。一時之間,收禮的乾隆忙的不亦樂乎也大為疲憊,在此後,他開始重用「進貢能臣」,同時引領了腐敗大潮開始席捲全國。

除了這些還覺得不夠,此外他成立了「養心殿造辦處」,由於「作」的數量過多,乾隆親自進行分類:將匣作、裱作、畫作、廣木作為一類,將木作、油作、雕變作、旋作、刻字並為一類等等。總之乾隆對造辦處投入了巨大物力財力和自我精力。不僅如此,造辦處生產的漆器還是不能滿足宮廷需求,由於乾隆對漆器要求極高,認為這件工作只有「蘇工甲天下」的蘇州織造才能做好,特意將身旁官員調往蘇州造辦處擔任主管。令乾隆滿意的不止蘇州的脫胎漆器,蘇州所制的雕漆器更讓乾隆能夠誇讚「好」非常不易。為此乾隆特意下發旨意:「南邊現在做雕漆活計,俱要酌量地方刻款。」只有乾隆認為「好」才能鐫刻年款。漆器的製作在當時可歸納為「命活」和「節活」。

「命活」就是做何物,做什麼樣式,裝飾什麼花紋,這些都要按照乾隆旨意完成。乾隆對漆器要求嚴格而又規範,凡是他旨意要做的物件都需要承作者先「畫樣」、「做樣」或者「貼樣」,得到乾隆「准樣照做」之後才開始動手。乾隆得到滿意的漆器的同時也付出了較大財政支出,甚至感嘆說:「南匠所食錢糧比官員俸祿還多」《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既然花這麼多錢,乾隆認為就要拿出更好的物件,由於他十分內行和挑剔,對所呈送的東西往往提出批評。如「大蒙古包內地平寶座屏峰」時,乾隆傳旨意說:「大蒙古包內地平寶座屏峰俱各糙,著傳與海望往細微里另做漆的……地平屏鋒寶座再有磕碰之時不依,欽此。」類似種種批評警告甚至罰款屢見不鮮。

乾隆對飲食用具要求更是嚴格,他認為,只有極端精緻考究的餐具才配得上皇家氣派,尤其皇帝的飯桌需要上百道菜,雖然大部分不吃,卻放在那裡形成一道獨特的皇家氣派。乾隆的飲食餐具多以金、銀、玉、瓷、瑪瑙等,與其說是生活品不如說是奢華的工藝品,乾隆數次對制碗提出要求:「交紅漆彩金穿花鳳碗十六件,傳旨:著鑲口漆里。」乾隆早期將完美主義發揮到極致,對於需要落款簽名的物件往往指名點姓要某位翰林題寫,從細節上著眼是乾隆對造辦提出的整體要求。

與雍正審美相比,乾隆審美更廣闊全面,從整體風格來看,走了多個極端,主要以大色彩著手,出現了一大批精雕細刻,做工越複雜越好,顏色越多重越好,用料越奢華越好的作品,以至於很多作品讓人感到太俗艷,甚至懷疑乾隆的審美水平為何如此之低?乾隆似乎對後人的評價早有心理準備,他曾說:「玩物喪志一言皆可以概之而有不然者。蓋古之物朴於今。今之物華於古。」接著他又補充說:「崇尚樸實和今天的崇尚華美與品位和失德毫無關係。」翻譯現在的話就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而乾隆的這種追求極端華美艷麗更是表達了他一心開創盛世的陶醉心態,只有這樣才能與盛世國家風度相匹配。值得一提的是,乾隆時期的玉雕藝術達到了一個高度,如唐代白居易的《會昌就老圖玉山》的玉雕,重達820公斤,另一件作品是刻畫大禹治水,重達5000公斤,乾隆認為,之所以耗費巨大財力雕刻玉器,是因為玉器比其他材料的製品更為實用和經久耐用,同時他不無自豪的說,這些玉石雕刻所用的玉料都來自新近併入大清版圖的新疆,這恰恰是說明他的盛世心態的反應。用大器表達大氣,用艷麗表達繁榮,這些都是乾隆的審美原因。

除此之外,乾隆對園林的喜歡和建設非常用力,光是北海工程就花費30年之久,最終才達到乾隆的「四面之景畢備」的完美要求。「三山五園」中的圓明園到了乾隆時期耗費大量財力和心思,乾隆非常自負地說:「天寶地靈之區,帝王游豫之地,無以逾此。」

除此之外,乾隆的審美之眼已經開始走向世界, 以至於乾隆接待英國馬戛爾尼訪問團所贈送的禮物時表達了諸多的不屑,對此評價說:「現今內府所制儀器,精巧高大者,盡有此類……至其所稱奇異之物,只覺視等平常耳。」雖然有許多自大,卻也反映出乾隆對外國的東西並不陌生,甚至是看著英國手錶長大起來的。乾隆七十大壽時,在北京附近進貢的各藩屬國進貢車輛多達三萬輛,那些珍貴的易碎貢物用人擔,駱駝馱,還有裝在轎子里的更是不可勝數。「每車引馬騾六七頭,轎或者聯杠駕四騾,上插小黃旗,皆書進貢字。」一時之間,乾隆的珍寶堵塞了北京城,以至於晚上還在排隊「篝火相望,鈴鐸相望,鞭聲震野外。」《萬國進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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