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霞:用筆哪有那麼神秘,就是一個「開合」的問題
何海霞
文|何海霞
中國畫畫家的用筆,就如同歌唱家練聲、武術家練功一樣,是中國畫的基本功之一。
什麼叫用筆?我們過去經常把用筆搞得很神秘,什麼「筆自天成」呀!什麼「妙趣橫生」呀!好多玄玄之論。雖然用筆之法多種多樣,各人又有各人的用筆之法,但要找出他的規律性,,我認為也不是那麼很難的。從我個人的經驗來說,劉(松年)、李(唐)、馬(遠)、夏(圭)、黃(公望)、王(蒙)、倪(瓚)、吳(鎮),一直到四王(王時敏、王鑒、王翚、王原祈)吳(歷)惲(壽平),我經過研究,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有人強調筆的中鋒,認為這是正宗,要有人強調側鋒,彷彿這就成了非正道。那麼怎麼叫中鋒、怎麼叫側鋒?我說這中鋒,並不是把腕子挺起提高,什麼「懷抱月」呀!這筆下去才必然是中的、圓的,我不是這麼理解。我理解是:羊毫也好、狼毫也好,一蘸水蘸墨後,就容易散開,我的經驗是如何叫它擰在一起,就跟擰毛巾、擰手帕一樣,一擰到一起,這筆就自然歸納,讓它的毛毛都揉合在一起,即中鋒之謂也,我的體會這就是中鋒,並不一定什麼必須筆直如何如何才是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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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筆要善於運用。筆的本身只是一個客觀條件,掌握和運用就要靠我們主觀了,我們不但要能熟練的操縱它,更要充分發揮它應有的作用,程硯秋擅用歌喉,馬連良擅用歌喉,麒麟童周信芳擅用歌喉,他們都是善於利用自己的不同條件。周信芳,沙音,程硯秋是腦後音,馬連良大舌頭,這些對發音來說本是弱點,但他們會用,反而成了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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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管筆,不管它是羊毫也好,狼毫也好,關鍵是怎麼去用。什麼叫一筆畫?眾說紛紜,但到了究竟怎麼算是一筆畫?以我看就是善於由濃到干,由這個筆鋒很圓潤,一直畫到這筆毛散開了,散開了我再把它畫合上,一個開,一個合。用筆方法沒有多少,就是一個開合。它開了,我把它合上了,合了它用著用著又開了,開了我又把它用合上,這就是筆的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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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筆的連接法,連接法也就是轉折法。馬連良等幾位唱老生的,唱著唱著那嗓音唱到沒勁了(就如同我們用筆,用到拐彎時拐不過來了),他抽了一口氣,順著那個低音轉到了高音,高音又轉到低音,起一個接氣的作用。筆法也是如此,別太玄妙了,我認為不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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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說:「瞧這人這筆力,多有勁,啪的一下就下來了。」其實不會的,他這是緩了好幾口氣以後才下來的。有人說:「看某人的畫,象是喝得酩酊大醉後畫的,那種狂勁!」是不是呢?不是的,就說咱們齊老(白石),齊老用筆,那裡頭文章大了,畫如金鋼杵,。裡邊含蓄的既有篆書又有草書,他把這筆的運用、轉換,升華到了單純、樸厚,就象是裘盛榮,裘盛榮跟有些角(兒)不一樣,他把那些複雜的花腔都去掉了,純了,純正音,既渾厚,又含蓄,又簡練,最終,表達個性的東西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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