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aigslist創始人的矛盾人生：低調與高調並存，新聞業的對手與守護者

【獵雲網（微信號：ilieyun）】7月28日報道（編譯：原子核）

Craig Newmark是一個沉默寡言但內心充滿矛盾的人。這位66歲的Craigslist創始人非常謙遜，但實際上他創辦了一個極為成功的在線市場，並且以他自己的名字來命名。雖然他不是很看重自己的個人財富，但他確切地知道去年自己為慈善事業捐獻了多少（超過1億美元）。他含糊其辭地談到了政治上的那些「壞人」，但他特彆強調，一個值得信賴的媒體是「關係到國家安全的問題」。

「我是一個枯燥乏味的人，」在他舊金山家中，坐在木質色調的客廳里的Newmark說。其實他一點也不是這樣的人。

對於一個生來就是不喜歡聚光燈的人來說，當他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創建Craigslist時，Newmark的非凡成功卻將他不知不覺地推上了全國性的舞台之上。根據Comscore的數據，自2018年6月以來，Craigslist已經吸引了超過6億訪客。

現在，Newmark正逐漸適應著聚光燈。至少在他酷愛的項目上，對於採訪和演講的機會，他會集中更多的注意力。這些項目包括幫助女性獲得技術性工作、促進新聞業發展、提高投票權以及幫助退伍軍人。

Newmark對新聞業的奉獻精神是他另一個看似矛盾的地方。一些人認為他一手拿下了報紙分類廣告行業的業務，這會扼殺當地報紙的收入來源。今年2月，他向支持新聞業界道德的項目提供了1500萬美元。在當時，對於我們在哪裡獲得信息、如何獲得信息以及這些來源的可信度等這些內容存在嚴重的政治分歧。Newmark從來沒有說過「假新聞」這個詞，但他也想與之抗爭。

「我認為這很棒，」Jerry Ceppos在談到Newmark的經濟捐款支持時說。Ceppos在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教授新聞學，是一名50年的報業老將。24年前Craigslist剛剛推出時，他是《San Jose Mercury News》的執行主編。

Ceppos說：「我擔心新聞荒漠的現象。在那些地方報紙已經停業，或者新聞工作人員減少到無法像《The Miami Herald》那樣報道高質量、高耗時的新聞報道。（曾報道關於Jeffrey Epstein的兒童性交易故事）。」

Newmark也擔心這一點。但如果想要了解如何從創立一家公司，到專註於技術與公眾信任的融合，再到在100天內培訓100名女性成為網路安全專業人士的事情，我們必須從頭說起。

Craigslist的開創……只源於書獃子

當Craigslist於1995年首次上線時，Newmark從未打算成為一個大人物。Jeff Bezos在同年創立亞馬遜時雄心勃勃的——亞馬遜在推出時被稱為「地球上最大的書店」。與亞馬遜不同，Craigslist的故事是源於書獃子Newmark的生活，這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後果之一。

和許多矽谷的創業公司一樣，Craigslist也是從家裡開始做起的。具體地說，是在Cole大道1010號的起居室里，也就是Newmark那套簡樸的公寓（後來他搬走了）。

「互聯網在做什麼、能做什麼，對我來說並不是太令人驚訝。因為，這就如同一本科幻小說一樣。因為，我是個書獃子，」Newmark說。他用自己的一個標誌性短語來指代自己。「近60年來，我一直在閱讀和探索可能的新技術。」

Newmark和弟弟Jeff一起在新澤西州莫里斯敦出生長大。他最初想成為一名古生物學家。他拿出一盒「非常俗氣」的塑料恐龍來證明這一點。在他年輕的時候，他一直戴著厚厚的黑色眼鏡。隨後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物理學上。然後，在俄亥俄州克利夫蘭的Case Western Reserve大學讀大一的時候，他又轉向了計算機方向。

在大學畢業後，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幫助IBM客戶提供技術支持。工作了17年後，Newmark在1993年搬到舊金山，加入Charles Schwab，幫助設定不同公司未來的系統架構。1995年初，他整理了一個社交郵件列表，列出附近的藝術科技活動，以此作為回饋新社區的一種方式。

消息很快傳開了，人們要求更多類別。Newmark答應了。這個剛剛萌芽的企業甚至還沒有名字。他考慮過將其命名為「SF Events」或「San Francisco Events」，但在最後，他合併成一個新的名字：Craig『s List。

Newmark接受了這個建議，用小寫字母「c」拼寫了最後變化的名字，以淡化他在其中的角色：「Craigslist」。這是個人品牌，但只是如此而已。

Newmark自然而然地考慮到了編程。隨著互聯網的發展，他迅速開發了一個即時網路發布工具，將電子郵件轉換成一個網站。他一分錢都沒有賺取。就這樣，我們知道的Craigslist誕生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創造什麼，」Newmark說。就這樣發生了。

Craigslist沒有公布流量數字或收入，但在Craigslist上發布的一份情況說明書顯示，美國每月有超過6000萬人訪問該網站，全球總瀏覽量達到500億次。之後這份報告就被撤除了。Craigslist翻譯成15種語言，除南極洲外，每個大陸都有列表。2013年，Mashable的報告稱，Craigslist覆蓋了全球70多個國家。

Craigslist多年來專註於舊金山灣區，直到2000年才擴展到其他地區。也就是在那一年，Newmark將網站控制權交給了Craigslist現任CEO Jim Buckmaster。為什麼？儘管他是從零開始創建Craigslist的，但Newmark突然意識到，他沒有能力親自領導一家企業。

「我意識到，作為一名經理，我有點差勁。我只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就陷入其中，就創始人綜合症而言，這其實也並不壞，」他說。

耐心不是Newmark的長處。他在回憶的時候，覺得那時自己就是個混蛋，特別是在他的IBM時代。自己傲慢、麻木不仁。他會去糾正別人小錯誤，僅僅是因為他可以這麼做。但是，與那些在IBM和Craigslist期間的人合作，幫助Newmark改變了幾十年來的觀點。

「希望我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混蛋，」他說。

Craigslist改變了Newmark，就像Craigslist改變了他周圍的世界一樣。但二十多年來一直沒有太大改變的，是Craigslist本身。它保留了當時其他Web1.0品牌使用的超鏈接文本公告欄外觀。Craiglist的主頁上幾乎沒有一個大寫字母，而這正是創始人喜歡的。

保留早期Web的精神不僅僅對Newmark很重要，這對Buckmaster來說也很重要。他曾在2006年說過一句著名的話，他不關心利潤受到壓縮，因為它們都是有價值的。

沒人會需要億萬財產

「美食桌上擺，屋頂頭上罩」是Newmark最喜歡的格言之一。他有一大堆座右銘。這些座右銘對他來說，就像一件舊運動衫一樣溫暖和熟悉：「因為，我是個書獃子。』知道什麼時候夠了就行了』。」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聲音中的皺紋，好似它們已經很古老了。

但走進Newmark的世界，你就會明白，這些格言不僅僅是他每天為了吸引人的頭條而聳聳肩的陳詞濫調。這些格言似乎是他信仰的框架。

幾分鐘後，很明顯Newmark在舊金山的家是他忙碌生活的避難所。Newmark和他的妻子安詳的Eileen在這裡和紐約的家之間分配時間居住。在那裡他們與兩個家庭都更近。

溫暖的木製裝飾，實用、舒適的傢具讓自己進入輕鬆、開放、誘人的空間。一段樓梯通向這對夫婦的私人住所，這幢建築建在一片青翠的山坡上。這是一個讓陌生人立刻感到輕鬆的地方。

遠離那些在電視節目中描繪的狂野過度的創業文化，你可以想像Newmark穿著拖鞋到處走來走去，閱讀周日報紙，手裡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超市隨處可見的茶來溫暖他的雙手。

Newmark自己呢？他的思緒比較溫和，眼神飄忽不定。

看著他起居室里一張簡單的扶手椅，他告訴我，沒有人真的需要億萬美元的個人財富。我們需要的是打擊那些「壞人」，讓世界變得更美好。這就是他的哲學和慈善事業的交匯點。就像他在Sunday學校老師Levin夫婦多年前教給年輕的Newmark一樣：知道什麼時候夠了就行了。

「問題是，怎麼知道什麼時候夠了，並且站起來為人們做正確的事情。哦，當然，把你的錢放在你的嘴邊。」

Craig的哲學為他贏得了眾多粉絲。紐約城市大學Craig Newmark新聞研究生院的Jeff Jarvis是Newmark捐款的受益者之一。他說：「他非常慷慨，非常謙虛，風趣幽默。他也是一個橋樑建造者，有充分的理由去創造美妙的想法，並且讓自己這樣做。」Jarvis說他把Newmark視為朋友。

但並不是Newmark的所有項目都獲得了成功，也不是所有的項目都受到了如此熱烈的歡迎。例如，他對一個數據驅動平台Markup的2000萬美元投資就是個反例。

儘管有小問題，但Newmark的Donorpalooza仍然很強大。今年6月，他向《Consumer Reports》捐贈了600萬美元，用於建立一個新的實驗室，深入研究數據隱私和安全問題。他撥款16.2萬美元，全部用於資助了加利福尼亞州薩克拉門托的一個項目。該項目於7月啟動，旨在培訓100名女性在100天內成為網路安全專業人士。到2021年，網路安全將開放350萬個職位，其中女性目前約佔20%。

網路安全機構Inteligenca的首席執行官兼管理合伙人Carmen Marsh表示：「（Craig）做了如此出色的工作，我非常感激。沒有他，我們就不會有這個項目。」Inteligenca是她的網路安全機構，為Sacramento地區的小企業提供服務。

事關國家安全的大事

雖然他的慈善行業涉及到方方面面，但實際上Newmark的貢獻比那些報道要更多。對於Newmark來說，一個強大而準確的媒體無異於是一種民主的表達。

「這是一種愛國行為，為更強大、更有活力、更值得信賴的新聞事業做出貢獻，」他說。「這是一個國家安全問題。作為一個民族，我們需要知道我們的政府和世界發生了什麼。」

迄今為止，Newmark已經向紐約城市大學捐贈了2000萬美元。學生們可以在Craig Newmark新聞研究生院學習。他的另一項引人注目的捐贈，是向非營利性研究機構和新聞學院捐贈100萬美元。其他的捐款包括分別向維基百科贈送100萬美元和50萬美元的捐款。

Craigslists的在線分類廣告吞噬了報紙的主要收入來源，迫使國家和地方報紙裁員，甚至因為沒有足夠的資金跟上形勢而導致這些報紙行業倒閉。

研究人員在2013年計算出，Craigslist在七年內給報業帶來了50億美元的收入。根據MinnPost的數據，分類廣告收入在2000年達到196億美元，然後在2012年暴跌77%。

同樣，Pew Research的一項研究發現，2005年至2009年間，使用在線分類廣告的成年人數量翻了一番，特別將Craigslist列為這類分類廣告網站。

然而，其他有一些人來為Craigslist辯護。

Jarvis說，Craigslist允許用戶免費發布當天收費報紙的列表。

「想要在報紙上發布出售沙發信息的成本是非常高的。發布訃告的成本也是令人望而卻步的——需要數百美元，」他說。Jarvis是一名43年的資深記者、圖書作者和播客主。

Ceppos也沒有將分類廣告的減少歸咎於Newmark。

Ceppos說：「就人們需要的幫助而言，分類廣告在收入中佔了很大比例。科技公司試圖從其他科技公司挖走人才。我們身處矽谷的中心，很明顯互聯網將改變我們的生活。我們不知道它會在多大程度上改變我們的生活，但我們可以看到它會發生。」

Newmark承認Craigslist在削減報紙收入方面有些影響，但他表示，電視新聞和社交媒體平台才是會最明顯地改變了媒體格局。目前，高質量的新聞機構正在苦苦掙扎，這是Newmark所思考的一個問題。

對他來說，民主是維持這個國家公民自由的關鍵。揭露不法行為會讓人們承擔責任，這反過來又捍衛了民主。而準確地公布這些不當行為可以賦予公民投票的權力。

在Newmark看來，保護新聞自由也等同於在保護國家。分類廣告不會讓他晚上睡不著覺，但是想到腐敗報告會讓他徹夜難眠

這裡還有一些讓他痛苦不已的東西：混合消息的出口。正如Newmark所描述的，這些新的消息來源可能來自一個合法的報道機構，也可能來自（用Newmark的話說）一個「虛假信息操作」。他沒有說出提供假消息的來源。當被問及時，他說只要消息來源以嚴格的事實核查而聞名，他的新聞就會涉及到了不同的觀點。

比Craigslist更歷久彌新的遺產

Craigslist的創始人掌舵這艘船已經19年了，但這個網站仍然是Newmark迄今為止最大的成就。

Craigslist讓Newmark成為了一個富有的人，但他在Craigslist之後留下的遺產，對他來說是更是近在咫尺而又彌足珍貴。，Newmark希望通過捐贈更多的財產到他的慈善事業中，來改變整個世界。

他的個人座右銘，甚至是他推特的主題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目的是讓人們的注意力回到他最關心的項目上。Newmark很少發表自己的聲明。他更喜歡向他的8萬多名推特粉絲分享有關Craig Newmark善基金會幫助別人的故事。

Newmark正在展望未來。

Newmark說：「在未來，我希望能因為幫助人類這整個物種甚至整個地球做很多偉大的事情而出名。Craigslist幫助你度過一天。但我正在做的一些慈善工作幫助整個國家，甚至可能幫助咱們全人類向前發展。這很重要。」

Newmark兒時的老師——Levin夫婦，應該會為他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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