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茲鋼的秘密：大馬士革鋼與烏茲鋼、摺疊鍛打的區別和聯繫

本文作者：尚開紅（匠人工坊聯合創始人，大馬士革刀文化研究者）

手鍛大馬士革刀是摺疊鍛打工藝的結晶，然而很多人感到迷茫，傳說古代大馬士革刀是用烏茲鋼製成，而烏茲鋼是鑄造型花紋鋼，鑄造和鍛打又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工藝，那麼大馬士革鋼、烏茲鋼、摺疊鍛打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烏茲鋼，是古代波斯工匠鍛造大馬士革刀的主要原料。可以說，烏茲鋼和摺疊鍛打，共同成就了大馬士革刀的輝煌。

烏茲鋼的神秘之處，一個是冶煉它所使用的特殊鐵礦，另一個是印度古代的坩堝冶煉方法。

歐洲最早的金相學研究，就是從分析烏茲鋼當中微量元素的成分開始的，法拉第是其中的佼佼者，並由此發現了製造合金鋼的方法，被科學界稱為「合金鋼之父」。

然而後來的研究者證明，法拉第把烏茲鋼的性能完全歸功於微量元素的思路，其實是錯誤的，正因為這樣，法拉第雖然成為合金鋼的啟蒙者，但是卻沒能複製出烏茲鋼。

烏茲鋼的確含有一些有助於提高刀劍性能的元素，並且在土法冶煉過程中沒有被析出。但這僅僅說明印度烏茲地區曾經出產一種優質的鐵礦石，鐵礦貧瘠的中亞和西亞地區要依靠印度的鐵礦來保證刀劍原材料的供應。在當時，導致烏茲鋼成功的真正秘密，是它獨特的坩堝冶煉方法。

坩堝法，是現代冶金技術之前較先進的鋼鐵技術之一。而烏茲鋼，就是印度基於坩堝工藝和特殊的礦石生產的，是一種在當時性能極佳的高碳鋼。

印度西南部的西高止山脈，尤其是濕婆山脈，多年來為印度製作烏茲鋼提供了最好的礦石原料。

17世紀，烏茲鋼的生產規模幾乎達到了工業規模，Narayanpur、Anuradhapura等中西部、西南部地區，都是古代烏茲鋼的生產基地，有大量的冶鐵工匠通過白沙瓦向西遷徙。同時，這裡還有豐富的燃料。工匠們把幾十個坩堝並排擺好，將鐵、木炭、綠色樹葉等一層層地裝進坩堝。加熱時，他們還採用了獨特的風爐，由季風提供動力。

印度冶煉的烏茲鋼，具有天時地利和一定的偶然性，這種工藝超出了印度當時整體的技術發展水平。

據Mr. Joyner, C.E.所言，自1866年以來，印度政府就開始禁止這一行業，因為砍伐森林威脅高地。

商人把烏茲鋼錠販運到大馬士革地區，波斯工匠用它作為基礎材料，和一些比較軟的鋼材或者熟鐵，放在一起摺疊鍛打，製作成大馬士革刀。

在古代，很多微量元素的提取技術還沒有被發現，人們很難在鋼鐵冶煉中隨心所欲地添加或者分離元素，只能依靠鐵礦石本身含有的微量元素，或者憑藉經驗在冶煉時添加一些特殊的動植物和礦物質，因此烏茲鋼在當時就顯得特別珍貴。但是要特別指出的是，優質的鐵礦並不是只有印度才有。尤其是放到現代，人們已經可以製作含有各種微量元素的合金鋼，因為烏茲鋼如果放到現代，不過是一種土法煉製的半成品鋼材。

可能由於戰亂，也可能由於冷兵器時代的結束，烏茲鋼和波斯大馬士革刀的製作工藝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就在原產地失傳。

現代鍛造大馬士革刀，採用的原材料不是烏茲鋼，而是含有各種微量元素的高碳鋼，來和較軟的鋼材放在一起摺疊鍛打，這就是現代的手鍛大馬士革鋼刀。

摺疊鍛打，被西方人稱為「焊接型花紋鋼」，這是以現代人視角給它起的名字。這種工藝的誕生卻不是現代，它的歷史甚至比烏茲鋼的出現還要久遠。

早在公元前500年，世界各主要文明就已經掌握了通過鍛打提高刀劍性能的方法。目前還沒有確鑿的史料證實，波斯工匠鍛造大馬士革刀所使用的摺疊鍛打工藝究竟是自己發明，還是從中國傳入的。但是起碼在古波斯，古埃及，已經中國的戰國時期，各地工匠都已採用類似的鍛造工藝。

現代的手鍛大馬士革刀，就是用現代的高碳鋼代替烏茲鋼，結合傳統的摺疊鍛打工藝，鍛造而成。我們可以把它看作大馬士革刀工藝的一種延續，也可以看作人類古老的摺疊鍛打工藝的一種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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