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作家余華,寫了《活著》這本書,讓無數人讀來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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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的主流文學作家裡,蜚聲國際文壇的人沒有幾位,余華便是其中之一。
余華可以說是最沒有「中國特色」的作家,因為余華不像眾多的中國作家那樣,以「鄉土中國」作為敘事背景,他們的作品具備濃厚的地域或時代特色。
那些發生在特殊時期特定土地上的家族故事,不能移換到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如莫言的高密鄉,陳忠實的白鹿原,格非的煙雨江南,阿來的康定情歌等。
余華沒有如此鮮明的地域特色,但是余華的作品,卻能夠毫無違和感地遷移到任何敘事背景之下。
余華是用一種「世界性」的語言在寫作,他面向的是全世界的讀者。
《活著》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中國農民的故事,它也有可能講述的是一位密西西比河河畔的美國農民的故事。同樣《許三觀賣血記》這本書講述的發生在中國南方小城的賣血故事,也可能發生在里約熱內盧的某個貧民窟。
《許三觀賣血記》被韓國人改編成電影,諸位不妨去看一下,這個發生在中國小城的故事,實際上在韓國也能夠落地生根。
用中文普通話寫作的余華代表了中國文學走向了世界。余華一度被外媒譽為現代中國的巴爾扎克,現代中國的查爾斯·狄更斯,他的作品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在世界範圍內的40多個國家和地區出版。
余華本人也因此曾獲得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法國文學和藝術騎士勳章、法國國際信使外國小說獎等。
作為一個世界級的文學家,余華無疑很成功。雖然余華自己說了解一個作家最好的方式就是閱讀他的作品,但是在介紹余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活著》這本書之前,不妨再談一些讀者通過他的小說無法了解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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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華的早期隨筆集《沒有一條道路是重複的》零星記錄了他的創作之路。
余華1960年4月出生於浙江杭州,祖籍山東,父母都是醫生。17歲中學畢業,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一年,余華干起了牙醫的行當。
余華把自己工作的醫院戲稱為「牙齒店」,因為他們醫院以拔牙為主,在牙齒店幹了五年,余華學魯迅先生棄醫從文,觀看了數以萬計張開的嘴巴,讓他覺得無聊至極。
22歲的余華站在窗前,看到縣文化館工作的人整日遊手好閒地在街上走來走去,這讓他非常羨慕。
有一次余華問一位在文化館工作的人為什麼他們經常在街上遊玩,那個人告訴他,這就是他們的工作。余華覺得這樣的工作很適合自己,於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進入文化館。
擺在面前的路有三條:作曲、繪畫和寫作。對於只認識漢字的余華而言,寫作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正是這個選擇讓余華走上了文學創作之路。
適逢二次復興的中國文學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大量拉美作品湧入中國,青年余華深受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影響,接觸馬爾克斯、卡夫卡等歐美作家後,余華的寫作方式出現變化,與同時的格非、蘇童、馬原、洪峰、葉兆言等人開啟了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具有探索意義的「先鋒文學」創作,
《鮮血梅花》、《現實一種》、《十八歲出門遠行》等一些列既冷靜又殘酷的短篇小說相繼發表,確立了余華的在先鋒作家中的地位。
1991年到1992年,余華相繼在《收穫》雜誌上發表自己的長篇作品《在細雨中呼喊》和《活著》,兩部具有重要意義的作品宣告了余華在敘事風格上的再次轉變。
尤其是《活著》一書,余華徹底撕掉了早期短篇作品被貼上的「先鋒文學」標籤。三年後《活著》一書被介紹到法國,余華的作品真正走出國門,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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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余華是一個憤怒而冷漠的作家。《活著》一書,余華完成了自己在文學創作上的升華,並因此享譽全球。
《活著》與《許三觀賣血記》兩本書一定程度上極其相似,充滿溫情的苦難敘述持續了他敘述上的旁觀冷漠,但是讀來卻又震撼人心,讓人感動。
余華在韓文版自序中寫道:
這部作品的題目叫《活著》,作為一個詞語,「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里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喊叫,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
一首美國的民歌《老黑奴》作為發軔的契機,深深打動了他。於是他寫下了《活著》,寫人對苦難的承受能力,寫人對世界的樂觀態度。文化與人性具有共通之處,福貴的形象,始於一位美洲土地上的老黑奴。
所以我們輕而易舉地就能斷定,《活著》是一個屬於世界的故事。福貴這個人以及他的際遇,同時也是美國民歌中老黑奴這個人以及他的際遇。
《老黑奴》這首歌的歌詞大意:
快樂童年,如今一去不復返,親愛朋友,都已離開家園,離開塵世到那天上的樂園。為何哭泣,如今我不應憂傷,為何嘆息,朋友不能重相見?為何悲痛,親人去世已多年。
幸福伴侶,如今東飄西散,懷中愛兒,早已離我去遠方,他們已到我所渴望的樂園。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我來了,我來了,我已年老背又彎,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
閱讀歌詞,我想到書中的那個場景——
「老人和牛漸漸遠去,我聽到老人粗啞的令人感動的嗓音在遠處傳來,他的歌聲在空曠的傍晚像風一樣飄揚,老人唱道——少年去遊盪,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我在閱讀的過程中不斷閃現出自己祖祖輩輩生活的影像,想到一代一代的人像一茬一茬的莊稼那樣從土地里生長出來,經歷風霜雨露之後復又化為一片塵土,歸於土地。
這就是一個人平凡的一生,這就是一個生命消解的過程。
4
《活著》這本書,以解放前後的中國鄉村作為背景,講述了一個叫福貴的老人回憶自己一生的故事。
福貴一生經歷了國共內戰、三反五反、大躍進、人民公社化、文化大革命等社會變革,在不可抗拒的時代背景之下,福貴的人生和家庭不斷遭受著特殊時代所帶來的苦難。
余華和擅長細節描寫,那些看似冷漠但是又細緻入微的細節扣人心弦,讀到那些文字,忍不住就喉頭哽咽,熱淚盈眶。那些描寫因為太真實,所以是如此觸動人心。
年輕時候的福貴荒唐風流,嗜賭如命,當他輸光了全部家產,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家珍一邊給他捶背一邊說:「只要你以後不賭就好了。」夫妻之間的理解和包容,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福貴他爹賣光了所有的家產,讓福貴挑著裝滿銅錢的擔子進城去還賭債。走到路口,五歲的女兒鳳霞仰著臉問福貴:「爹,你是不是又要好幾天不回家了?」女兒對父親的關愛和期待,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福貴為了給他娘抓藥看病,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兩年後回到家裡,女兒鳳霞因為一場高燒變得聾啞。老娘已經死了,好在家珍還在,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有慶。一家人在一起,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
遇上大饑荒,一家人餓得只能喝水。好不容易捱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兒子有慶卻遭遇橫禍,因為縣長夫人生孩子獻血,失血過多而死;女兒鳳霞長大後結婚,卻因為生孩子難產而死。
不久,原本患病的妻子家珍也死了。四年後,女婿二喜在工地上被水泥板壓死了。唯一的外孫苦根長到七歲,卻因為吃豆子撐死了。
所有親人都離他而去,只剩下一頭老牛與他相依為命。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去,福貴親手安葬了他們。很心酸,很無奈。
《活著》這本書為什麼讓人感動?因為太真實了,余華的文字沒有任何虛飾,就那麼真誠直白地把那些場景擺在讀者的面前。
5
多年後,當這位叫福貴的老人回憶自己飽經滄桑和苦難的一生時,他說:我有時候想想覺得傷心,有時候又很踏實。
余華在《自序》中寫道:
《活著》里的福貴經歷了多於常人的苦難,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福貴的一生除了苦難什麼都沒有。可是當福貴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他的苦難里充滿了幸福和歡樂。
福貴相濡以沫的妻子家珍,還有他懂事聽話的一雙兒女鳳霞和有慶,還有他的女婿二喜和外孫苦根,以及那條最終陪伴著他的老牛……這些構成了福貴一生的生命歷程。
他們活著,帶給他生命的充實和希望;他們走了,福貴依然感受著這樣的充實和希望。所以年老的福貴耕田時,依然一次一次地叫著他們的名字。
小說的最後,老人和老牛在夜色蒼茫中消失,故事在對土地的謳歌中結束。福貴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的苦難和不幸,以其強大的生命意志,繼續在那片廣闊的土地上堅韌地活著。
我相信很多人是流著眼淚讀完這本書的。這是一次殘忍的閱讀,余華的文字從不刻意煽情,可是看著福貴一次一次安葬自己至親的人,隔著書本就能感受到他的絕望,這種絕望讓人動容。
閱讀本書是一個充滿溫暖和百感交集的過程,人物的命運無時無刻不牽動著讀者的神經,余華精準的細節處理,不經意間就讓人感動得哽咽淚流。
余華以其冷靜的筆觸,向讀者講述了一個結局悲傷的故事,可是每一個讀者,都將含著眼淚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新希望」和「大團圓」在《活著》一書中是看不到的,《活著》沒有設置巧合和堆砌悲劇,家人的一次次離世,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無可避免地真實發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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