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讀書會上這些耄耋主講人,年輕人怎能不更努力?
「我今年88歲了,如果因為年齡大了、口齒不清、講得不妥,請大家原諒。不管我講得好不好,我都希望講完了,你們給我鼓鼓掌。」思南讀書會上,翻譯家婁自良的話音剛落,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婁自良是資深俄語翻譯家,由他翻譯的《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剛剛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這可能是我翻譯的最後一套書了,固然完美是不可能達到的,但追求完美的態度,卻是必須有的。我不能拿不合格的譯文去糊弄讀者,這麼難的作品,我大可以隨便對付,相信不會有太多人有能力提出異議,但我不能叫讀者戳我的脊樑。我不怕病,死我也不怕,我就怕我留下的譯作被人唾棄。」《布羅茨基詩歌全集》責編劉晨曾撰文記述婁自良反覆修改譯稿時的剖白。
劉晨是「90後」編輯,與婁自良相差將近60歲,甚至,如果詩集作者、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布羅茨基在世,婁自良也比他更為年長。有讀者對婁自良選擇俄語,走上翻譯道路的經歷感興趣,婁自良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我生於上海,長於上海,1950年考入哈爾濱外國語學院俄文系,成了新中國最早一批國防生。哈爾濱外國語學院俄語專業是兩年制,雖然只能讀兩年,但很對我的胃口。我的計劃是學兩年俄語以後,轉到理工科。因為我覺得中國大局已定,接下來要靠科學使國家富強起來,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可是讀了兩年之後把我調到研究班了,研究班畢業再去學理工科也不玩,但畢業以後我才知道要服從分配。」婁自良的直率讓讀者笑了起來。
離開校園後,婁自良的經歷十分坎坷,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學習,也沒有放棄學習報效國家的想法。「人一定要找一件能與他人競爭的事業,學外語,語法不是我的強項,其他行業的專業更加無法與別人競爭,那麼翻譯自然就成了我一生可以與他人競爭的事業。既然下定決心就初心不改。」他自學過黑格爾哲學,「不是想做哲學家,而是要為我所用。翻譯西方文學作品,不懂哲學不行。這次碰到布羅茨基先生,非常得意,他講哲學我懂啊。」
接手《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翻譯工作沒多久,婁自良曾被檢查出癌症,當時他對出版社說,我翻譯好的一部分,你們拿去,分文不取,如果有人願意接手,可以參考,也可全部使用,同樣分文不取。所幸,病症發現及時,治療得法,病情很快控制住了。思南讀書會上,婁自良向讀者宣布:「我雖然高齡,但非常健康,這部《布羅茨基詩歌全集》,我一定要把它翻完。我有信心有把握,只有一個問題我不能決定,就是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的出版,將是華語世界第一次也是最大規模地全面翻譯出版布羅茨基詩作全集,這是世界範圍內除了英語和俄語外的第三個語種譯本。
同一天舉行的行知讀書會也迎來一位耄耋主講嘉賓——82歲的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顧凡及。以「人腦之謎——從腦科學的趣事談起」為題,顧凡及為讀者帶來乾貨滿滿的演講內容。甚至,為了準備這場讀書會,老教授還特意去了7月新開幕的幻覺藝術博物館,留下了大量照片,為讀者現場講解。
比如其中的埃姆斯魔屋,為什麼身高相近的兩個人在這間屋子會顯得一大一小?因為這間屋子的設計是特殊的,它的牆壁和屋頂都是傾斜的。照片中,右邊的人離得近,落在視網膜上的像就大,左邊這個人離得遠,落在視網膜上面的像就小,但人腦卻誤以為兩個人的距離一樣近,因此會有兩個人一大一小的感覺。「當然,幻覺博物館的名字不太準確,比起幻覺——人腦在沒有輸入的情況下好像看到、感受到什麼,這裡展示的現象應該稱為錯覺。」
「退休了,時間比較充裕,所以才萌生了做科普作為餘生事業的想法。」對顧凡及來說,退休並不是休息,而是新的事業展開。退休前,他一直從事與腦科學相關的科研與教學工作,退休後依然對腦科學「戀戀不捨」。從這個新起點開始,他出版了6本關於大腦的科普書籍,其中4本是寫給青少年的,翻譯了美國神經科學家科赫的《意識探秘——意識的神經生物學研究》和美籍印度裔神經科學家拉馬錢德蘭的《腦中魅影——探索心智之謎》。
「我的一位同事說,幸福並不取決於絕對值,而取決於導數。如果導數大於零就高興,小於零就痛苦。說通俗點也就是在某方面有所上升就快樂,下降則痛苦。科普寫作讓我感到自己對社會還有點用,並且能被一些讀者所認可,這讓我更加開心。」在顧凡及看來,生物學中「用進廢退」的原理在大腦應用中體現得淋漓盡致,「要保持腦的健康,就得動腦筋。科普寫作所需要的閱讀、思考和寫作,就是做腦『保健操』。」
「我們就像那些『發現』了美洲的地理學家一樣,他們在海岸上看到的並不只是一串小島,而是有待探險的整個大陸。」當耄耋之年的學者、譯者仍在孜孜不倦向著有待探險的整個大陸進發,並將分享點滴發現視為自己的使命,年輕人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加倍努力?炎炎夏日裡的讀書會,給人的啟發或許不僅在文學、在科學,更在人的奮力拚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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