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從未離開過 | Rich Brian

科技 07-30

來自印度尼西亞的少年，傾慕於美國的自由空氣，毅然決然踏上 66 號公路，成為後網路時代的西部文化淘金者。聽上去又是一個老掉牙的「美國夢」式的奮鬥故事？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我覺得自己從未離開過 | Rich Brian

每個提到 Rich Brian 的故事，彷彿都需要從那支在流媒體上病毒式傳播超過一億次的音樂錄影帶說起；而被一個幾乎全是亞裔組成的互聯網文化社群挖掘到這個鬼馬男孩之初，卻與音樂不太相關。在 14 歲開始接觸 Hip-Hop 音樂創作之前，化名 Rich Chigga 的 Brian Imanuel 在無意中成為了 4G 時代美國向亞洲地區輸出街頭文化與互聯網社群文化雜交成果的先驅。與成熟的音樂形式、平面藝術或者是首批從事短視頻創作的創意人士不同，Rich Brian 通過 Youtube 與 Instagram 的一張張方格圖以及自製喜劇視頻捏造出一個古靈精怪、行事處處出乎旁人意料的形象：富有創造力的自拍很快地成為他粉絲的頭像，看似散漫實則精心設計的視頻在遠離他家鄉數千里的另一塊大陸上傳播。這一切構成了「Rich Chigga」，此時大多數人們還沒認識到的「人設」一詞開始作用於 Rich Brian 身上。

我覺得自己從未離開過 | Rich Brian

背心 SANKUANZ

T恤 / 襪子NUT EMPEROR

褲子 Palm Angels (I.T)

鞋子adidas Originals

項鏈AMBUSH

手鏈 AWNL

正忙著從 YouTube 上學習英語的 Rich Brian 也許未曾想過自己所處地位的與眾不同：在這個時期，他是美國街頭文化流行元素自西向東輸送的重要基站，一個只是試圖想在網上 po 一些自製喜劇視頻的小孩意外成為了該流行文化社群的 icon 。相較於千禧年後的論壇時期（ NikeTalk 或者 BapeTalk），依託於社交媒體的互聯網社群優勢開始體現：更快的傳播速度、更廣的傳播範圍、更精準的人群獲取以及最重要的，真實性（authentic）以及參與性（engagement）。這一切構成了 2016 年《Dat $tick》和 Rich Chigga 爆紅的基本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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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心 Moncler 1017 ALYX

T恤Nike Reworked by Xander Zhou

褲子SANKUANZ x 88rising

項鏈 Cough in vain

回到這個亞裔為主的互聯網社群開始構築之初，Rich Brian 第一次背井離鄉來到美國追隨自己的夢想。工作的間隙，他偶爾也會回到家鄉印尼，往返兩地的生活，與舊時好友的見面「恍惚間會覺得自己似乎從未離開過印尼」。在 2019 年的新專輯先行曲《Yellow》的音樂錄影帶中，Rich Brian 以蒙太奇的手法回顧了自己初到美國時的景象，與周遭一切的聚散離合在他的瞳孔里倒放。「離別」在他這個年紀越來越常見，無數與他歲數相若的年輕面孔遠渡重洋來到美國求學、工作，互聯網上的青年文化社區也正是在這一時期得以壯大：身處各地的年輕人們因某一事件，抑或是共同愛好而通過互聯網聚集在一起成為一個文化社群，然而他們卻從未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離別」不再是負擔，而是一種常態。互聯網再次將不可能變為可能：只要有手機信號和社交媒體，人就永遠不會是孤立的，不論你承認與否，「孤獨」與「團聚」在這一刻形成疊加態，「聚散無常」成為青年文化社群永不塌縮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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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粉絲年齡這一問題上，Rich Brian 堅持自己不只有未成年追隨者（「我發誓，上次有一位 45 歲的女士來找我合照」），但談及對粉絲群體的印象，他能給到的唯一答案就是「有趣」。就算是「real」如 Rich Brian，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正在逐漸遠離那個熟悉的街頭文化場景。街頭文化一度被視為古板、僵化的「流行時尚」的解藥：這個自下而上的，受到底部力量驅使的文化運動能夠撼動那些不食人間煙火、足不履塵的時尚決策人們的話語權。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作為 90 年代初風靡至今的街頭文化，取代了原有體系之後（亦或者是「適應」？），是否又會有新的運動孕育於其中呢？

當 Hip-Hop 固有精神與其繼續發展的助力相互排斥，文化場景的前進似乎也停滯了：最擅長「解構權威」的街頭文化在上升至某一高度之後，似乎正在逐漸解構其自身。這個得以支撐自身發展的青年文化內核失去了活力，一同瓦解的，還有「社群（community）」這一互聯網特有的組織形式。青年文化用一種滑稽的形式，演繹了什麼是真正的「聚散無常」。

我覺得自己從未離開過 | Rich Br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