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耽誤7年的冷門國產神作,可惜了
成年以後,你有哭過嗎?
問過一些人,得到的答案大多是:沒有、很少……即使有也是躲在被窩裡,小聲哭泣。
社長最近看了一部2012年的小成本電影《孫子從美國來》。
製作花了不到一百萬,沒有宣傳,甚至沒有上院線,在豆瓣卻拿到了8.4分。
有人在影評里寫:「雖是熟悉的套路,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電影野心不大,只認真地講述了一個簡單,又似曾相識的故事。
那個獨居的倔老頭,得了個「洋孫子」
老楊頭,是個皮影藝人,獨居在偏僻的小村莊里。
老伴早逝,兒子在外工作,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家。
老頭性格古怪,平日里寡言少語,對誰都擺著一張「臭臉」,在村裡也沒什麼朋友。
村裡人對老楊頭的評價是:「這老頭,神神叨叨的」 / 《孫子從美國來》
他每天的娛樂,除了皮影,就是盯著家裡的小電視上,那些他早已看不懂的節目。
有時候看著看著,就在躺椅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或許天都黑了。
日復一日,生活寡淡無味。
某一天,老人的平靜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開門一看,是「失蹤多年」的兒子。
兒子身邊,還多了兩個陌生的外國面孔。
這是兒子的新婚妻子,和妻子與前夫生下的孩子,布魯克斯。
一時無法接受的老楊頭皺著眉頭,操著一口陝西方言大發雷霆:
「你不是死在外頭了嗎?三年沒回家,好意思回來?」
對兒媳婦和孫子也極為嫌棄:
「你還娶了個帶『拖油瓶子』的『洋寡婦』過門?
你把先人的臉,都丟盡了!」
「拖油瓶子」是指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布魯克斯;
「洋寡婦」、「二鍋頭」指的是離異過一次的兒媳婦。
向來傳統的老楊頭一臉嫌棄,讓兒子第二天早上趕緊帶著娘倆「哪來的回哪去」。
第二天一早,兒子兒媳因為工作上的緊急狀況已經離開。
老楊頭門前屋後沒有找到人,正一臉落寞時,發現布魯克斯的書包擺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小「拖油瓶子」,布魯克斯,一個人留了下來。
兒子深知老楊頭的古怪脾氣,先斬後奏把布魯克斯留了下來 / 《孫子從美國來》
老楊頭著急壞了,他大聲呵斥布魯克斯:「站這兒!不許動!我去把你親媽給你追回來,聽明白了沒有?!」
布魯克斯被鎖在黑黢黢的屋子裡。
老楊頭一口氣追到了縣城,可人早已沒了蹤影。
老楊頭叫不出布魯克斯的全名,只好一口一個布斯地叫著 / 《孫子從美國來》
老人只好面對現實:接受暫時撫養「布斯」的責任。
老楊頭突然多了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洋孫子」,小孩子初來乍到、離開母親,彼此都覺得生分。
剛來村子住的布斯不適應,夜裡尿了床。
老楊頭一邊大怒:「再尿就去茅房睡!」
一邊又拿出了老伴去世前珍藏已久,給兒子結婚用的好棉被,給孩子掖好被窩。
陝西的農村裡,新棉被是嫁娶時不可缺少的東西 / 《孫子從美國來》
布斯吃飯不習慣,上躥下跳嚷嚷著要吃漢堡包。
老楊頭拉下臉:「屁你吃不吃?」
布斯不依不饒,可一輩子待在家鄉的老楊頭,從沒聽說過「漢包個」。
只好東奔西走,四處詢問這個「漢包個」到底是什麼;
終於,小賣部的大姐,給他用袋裝麵包和肘子肉做出了「土味漢包個」。
布斯也沒覺得「土」,狼吞虎咽地吃了個滿嘴流油。
在一旁看著的老楊頭,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額還以為是撒高科技,不就是把咱中國的肉夾饃麵餅子換成你們美國的麵包么?」
每一次,他嘴上發著牢騷,轉過身,依然會為了布斯的一點要求,不遺餘力。
布斯早上必須要喝牛奶,村裡的小賣部沒有,店主大姐建議他去找王站長買新鮮的。
一向好面子的老楊頭只好拉下一張老臉,拿著破舊的搪瓷缸,去了王站長家。
王站長為了村裡開辦皮影班的事沒少煩老楊頭,老楊頭一向躲著他
牛奶碗被布斯掀了,他就再次擠著一張笑臉,去向王站長討。
因為這幾碗奶的人情,後來王站長要求老楊頭開辦「皮影班」時,他也不能再輕易拒絕 / 《孫子從美國來》
布斯喜歡「蜘蛛俠」,整天不是畫蜘蛛俠,就是擺弄他的小玩具。
老楊頭看不上,管它叫「蜘蛛精」。
轉頭又動用自己多年的老手藝,連夜趕工給布斯做了衣櫃蜘蛛俠皮影。
「愛鬧騰」、「屁事多」的布斯,突然闖入到老楊頭的生活里。
對這個獨居已久的老人來說,是意外,更是陪伴。
布斯依賴他,晚上睡不著時,會打著手電筒,從小房間摸黑爬到老楊頭的床上。
他一步步退讓,曾經堅硬的心一點點地柔軟下來。
村頭那個沉默寡言,拒人千里之外的老楊頭,搖身一變:
成了為孫子上天入地,有求必應的「爺爺」。
那個固執的老人,比你想像的要脆弱
有人說,看到了電影里的「老楊頭」,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爺爺奶奶。
他們那一輩人,經歷了大半輩子的風霜:
總是擰著一股倔勁,固執地拒絕任何外來的事物或幫助。
他堅持著自己的「一套」:早飯必須要吃、立秋了一定要穿秋衣秋褲……
漢堡包,蜘蛛俠,英語……
他不懂新鮮事物,又總是不屑,拒絕接受;
他有著皮影手藝,卻「心氣高傲」,不願意再傳下去。
他覺得,傳給不是真心熱愛的人,是糟蹋手藝、愧對先人。
可背地裡,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那些高傲和固執,不過是給內心的恐懼套上一層保護色。
他老了,遲鈍了,太害怕沒辦法融入到年輕人的世界:
他為之堅持和驕傲了一輩子的手藝,似乎也在和這個世界慢慢告別;
他嘗試過傳承,卻從沒成功。
他跟不上這個時代,只好躲在自己的世界裡。
沉溺過去,也好過比被當下拋棄。
有一個視頻里,年輕人說起「長輩們跟不上時代」:
「流量、wifi他一點聽不懂。」
「想打遊戲,但是找不到遊戲在哪。」
「聽不懂、教不會、教會還會忘。」
手機已經用了半年,想要把屏幕換成孫女的照片。
不好意思問別人,只能等兒子回家,小心翼翼地問。
像個孩子,擔心被指責。
「兩分鐘的事,這一等就是半年……」
他們害怕給孩子添麻煩,只好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
孩子們也常常忽視他們的需要,甚至因為不懂事,斥責過他們的「遲緩」。
曾經我們什麼都不懂時,他們一點點教會我們認識世界;
如今,他們被漸漸拋在身後,也該輪到我們,帶著他們一起往前走。
別跟老人提「愛」,他不懂
老一輩人的詞典里,似乎並沒有「愛」這個字。
電影里有一幕,王站長給老楊頭讀來自兒子的信時,讀到了兒子充滿愧疚與愛意的話。
老楊頭一把奪過信,示意他不想再聽下去。
不要跟老人談愛,他不想聽。
從一開始,三年沒回家的兒子剛進家門時,老楊頭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兒子肚子餓了,問父親有沒有飯吃;
得到的答案是:
但轉頭,還是低下頭來:
親子下廚給兒子做了一碗熱騰騰、家鄉口味的油潑面。
布斯吵鬧著要買蜘蛛俠面具,老楊頭一聽這「破抹布」要30塊,拉著布斯就要走。
到最後,還是服了軟:
他埋怨兒子一年到頭不回家:「藏羚羊比你爹重要。」
可也從內心支持兒子的事業。
他嫌棄新兒媳,背地裡卻偷偷跟布斯誇獎他媽媽:
他絕口不提愛,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滿滿的愛。
時間一晃過了許久,皮影班越來越順利,爺孫倆相處越來越融洽。
布斯沒見過中國的新年,老楊頭告訴他,過年就是「逛廟會、吃餃子、貼門神、放鞭炮,不管多遠的人,都要趕回來吃一頓團圓飯」。
布斯被吸引:「我也想吃一頓團圓飯。」
於是爺孫倆拉鉤約定:「乖孫子,咱們春節見。」
可是最後,兒子回來了,他跟妻子分手了。
這也就意味著,來自美國的布斯,沒有了再留在中國的理由;
就算來中國,也不可能再到老楊頭的小山村裡了。
老人表面上「波瀾不驚」,只是說讓孩子走之前看一場自己演的皮影戲。
在路上,他問布斯:「布斯,你喜不喜歡爺爺呀?」
布斯毫不猶豫:「喜歡。」
老楊頭也笑了:「爺爺也喜歡你呀,以後你到中國來,別忘了來看爺爺,我們過年一起吃飯,別忘了……」
看皮影時,布斯的媽媽要帶走他,布斯奮力掙扎,還是被抱走了。
舞台後的老楊頭,聽到了消息。
他頭一次,在皮影戲的舞台上走了神,眼眶漸紅,硬是撐著沒有落下淚來。
老楊頭心裡知道這是「永別」,手中揮舞的皮影依舊沒有停。
他一個眼神,示意兒子接過助手遞過來的包裹;
原來老楊頭早已交代好了助手,把自己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套本來要當傳家寶傳給兒子的皮影精品——「大鬧天宮」。
旁人碰都碰不得的寶貝,拿給了「孫子」布斯。
這是老楊頭一生最珍愛的寶貝 / 《孫子從美國來》
龍應台曾說親人是「那個不斷對著背影,既欣喜又悲傷,想追回擁抱又不敢聲張的人。」
好像親人總是這樣:他們對於愛,總拙於表達,羞於啟齒。
但也是他們,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為你擋了半生的風雨。
有一位母親,從家裡一路送孩子送到了馬路上。
老人帶著護袖,身上的圍裙還沒來得及摘下;
她看著車裡早已長大成人的孩子,遠遠地笑著,好像沒有把分別當回事兒。
車開動之前,她卻突然俯身把頭伸進了車窗;
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
有些話,或許她開不了口。
能做的,就是看一眼,再看一眼。
告別,也意味著新的開啟
布斯走了,老楊頭其實也不是一無所獲。
他學會了擁抱這個千奇百怪,五光十色的現代世界:
漢堡包、蜘蛛俠、牛奶、英語,還有愛和被愛。
那段相處的時光里,與其說是爺爺在照顧布斯,不如說,布斯是照亮爺爺生命的一束光。
布斯走之前,還沒來得及跟爺爺說再見;爺爺也沒有走出去,見布斯最後一面。
可他們都不會忘記,曾有一個人,在自己心裡種下了關於愛的一顆種子。
這是最好的禮物。
前陣子,黃磊在採訪中提到教育孩子,他說告別是「值得歡喜」的:
「告別意味著新的開啟。」
親人的存在或許就是這樣:
這世上大多數的分離都是為了團聚,而父母和子女的分離,是為了讓孩子遠行。
他讓你放心大膽地向前走,不必挂念,不必回頭。
因為你已經知道,無論走到哪裡,總有一個人,會給你留一盞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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