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大閘蟹泛濫,隔壁中國人饞哭了?
文章來源:視覺志(ID:iiidaily)
前些時,一份美國的網路追擊令在中國網民中炸開了鍋。
美國馬里蘭州發出了一條特殊的通緝令:要求民眾們幫忙抓捕入侵物種,大閘蟹!
通緝令上寫得很清楚,要捕捉的是來自中國的大閘蟹(Chinese mitten crab),格殺勿論。
大閘蟹的生存能力及其頑強,葷素通吃,威脅、破壞淡水類生物鏈,它的有穴居性甚至會導致大壩、堤岸損壞,阻塞排水系統。
因此,大閘蟹被BBC強烈抨擊,被列為「世界百大危險侵略物種」。
美國鬧蟹災後,本想把螃蟹賣給華人餐館,但又擔心引起養殖舉動,造成新的物種襲擊。
無奈之下,老美決定先殺之而後快,碾成蟹醬,或磨成魚料……用我們銷毀翻版光碟的手段,來塗炭中國人眼裡的美味。
無獨有偶,今年的比利時也成為大閘蟹「泛濫成災」的國家。
在比利時布魯日運河,大量螃蟹勤懇挖洞,對河床造成破壞,給當地物種也造成了不小威脅。
比利時目前已經捕獲了超過70萬隻大閘蟹,據說到了秋天,這個捕捉數量將會更驚人。
中國餐桌上的佳肴,何以成了美帝的通緝犯?
事情,還要從中國河蟹不小心被帶到歐洲說起。
中國河蟹的學名是「中華絨螯蟹」,河蟹中的佼佼者,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大閘蟹」。
相傳在清朝通商時期,歐洲人的輪船壓艙水中不小心混進了蟹苗。
小生命就這麼偷渡移民了,結果發現歐洲的淡水資源那個好啊,它們就在那迅速繁衍生息。
數年後,這些大閘蟹蔓延到了英國泰晤士河。
20世紀末,BBC在一篇報道中說,大閘蟹在泰晤士河中泛濫成災,喜歡打洞洞的它們,將河兩邊的植被破壞得千瘡百孔。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德國。
德國商人眼見中國食客熱衷大閘蟹,便將它們弄到國內,本想大賺一筆,不料德國人不買賬。
被放生的大閘蟹很快泛濫,世界自然基金會的報告稱,僅在德國,大閘蟹造成的損失已高達8000萬歐元。
梭子蟹:mmp寶寶不是大閘蟹!
英國和德國的媒體紛紛站出來,號召民眾將螃蟹吃掉。
可結果呢,沒人想吃,這個殼又硬肉又少的玩意兒,在他們看來遠沒有炸雞漢堡好吃。
老外也不是不吃蟹,只是他們還停留在「大塊吃肉」的初級階段,比如美國人吃阿拉斯加巨蟹,像中國人那樣把巴掌大的大閘蟹吃完,還能拼得完完整整的,在他們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每次看到國外鬧蟹災的新聞,中國網友們都坐不住了:
@吃貨a: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罪孽啊!
@吃貨b:給美帝指條明路,速將蟹兒子帶上飛機運回故土,免費幫你們消滅。
@吃貨c:沒這麼麻煩,我等已做好挺身而出的準備,漂洋過海用舌頭拯救世界。
中國人隔空嘴饞、淚灑餐桌完全可以理解,畢竟那可是大閘蟹啊。也大概只有大閘蟹這種萬年網紅,才能引起吃貨們這麼大的爭議。
河蟹鮮有天敵,如果說有,那就是中國人,他們大概是世界上最愛吃蟹的民族。
清蒸大閘蟹,香辣大閘蟹,爆炒螃蟹,花雕醉蟹,螃蟹炒年糕,咖喱燉蟹粉煲,蟹黃湯包……不管什麼做法,對中國人來說都是佳肴。
歐美泛濫成災的大閘蟹,在中國意味著什麼?
拿上海舉個例子。上海是全國最愛吃大閘蟹的城市,雖然人口只有全國的3%,消耗的大閘蟹卻是全國產量的10%,相當於每年吃掉超過8萬噸蟹,圍起來可繞地球好幾圈。
對上海人來說,不吃蟹,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江浙滬愛吃蟹是有歷史淵源的,鴉片戰爭後上海開埠,一時間土豪雲集,歌舞昇平。
陽澄湖大閘蟹自那時候起聲名鵲起,上海灘大佬杜月笙設宴時,如果桌上有陽澄湖大閘蟹,那說明客人是大人物;如果沒有,那說明來客的身份還不夠格,中國的酒桌文化真是細思極恐。
張愛玲晚年漂泊海外,對家鄉上海和家人鮮少提及,唯有往日的蟹宴是她抹不去的上海記憶。繁華的舊上海,潮濕的弄堂和斑斕的沉香屑,到頭來不過化作一抹蟹香。
中國人的吃蟹文化,要比舊上海的杜月笙和張愛玲們早得多。
北魏的《齊民要術》中,就有「蟹藏法」之說,可見中國人吃蟹之早。
東晉有個著名的酒鬼叫畢卓,曾說過「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這樣的豪言壯語,美酒加蟹腿從此成為浪漫派的標配。
浪漫派的代表李白自然少不了吃蟹,蟹黃和美酒在他那便是金汁玉液:「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台」。
富足一時的宋代人將蟹吃出了心得,市面上出現了《蟹譜》《蟹經》等烹飪秘籍,中國飲食文化的源遠流長讓人嘆服。
在美食屆網紅達人蘇軾看來,人生唯有螃蟹不可辜負:「不識廬山辜負目,不食螃蟹辜負腹」。
明末清初的作家李漁,就是寫出《肉蒲團》的那位,不僅對美人和風月有研究,更是眾多食蟹文人中的頂級吃客。
他自稱「以蟹為命,一生嗜之」,別人稱他為「蟹仙」,他自嘲自己是「蟹奴」。
他曾在《閑情偶寄》里寫:「獨於蟹螯一物,心能嗜之,口能甘之,無論終身一日皆不能忘之。至其可嗜可甘與不可忘之故,則絕口不能形容之。」
一代文人,居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大閘蟹的美味,這是得有多好吃啊。
到如今,大閘蟹已經成了中國的網紅美食。
「秋風起,蟹腳癢」,感覺秋天不吃蟹,這一年就算白過了。尤其在江浙滬地區,出入酒樓食肆而不沾染半點蟹腥,那是不可能的。
所謂「蟹肉上宴百味淡」,坐上餐桌,老饕們就開始摩拳擦掌,在議論江南哪裡的姑娘最漂亮之前,先探討什麼地方螃蟹最好吃。
北邊人洪澤湖、大縱湖、七裏海大閘蟹,中部吃溱湖籪蟹、固城湖螃蟹,再往南就是太湖、陽澄湖大閘蟹……
每到金秋季節,這些地方的螃蟹廣告便洶湧而至,無孔不入,逼得吃貨們立馬打開某寶,從包郵區召喚一箱大閘蟹。
眾多產地和品種中,又以陽澄湖所產的「清水大閘蟹」名頭最為響亮。
百年之前,章太炎的夫人湯國梨只用了一句話,就奠定了陽澄湖大閘蟹不可撼動的江湖地位——不是陽澄湖蟹好,此生何必在蘇州?
每年秋季,多少人穿越大半個中國來到陽澄湖邊,只為了赴一場苦苦等候一年之久的美味之約。在那裡,選美一般選她個滿滿一簍,再吃她個天昏地暗,簡直人生一大享受。
人怕出名蟹怕壯,各地冒充陽澄湖大閘蟹的現象也是屢見不鮮。
一些商人偷天換日,把其他地方的螃蟹運到陽澄湖,養個十天半月,「洗個澡,戴個金戒指」,就以陽澄湖大閘蟹的名義粉墨登場,資深食客亦不知情。
《新京報》就曾曝光了假冒陽澄湖大閘蟹的利益鏈條,並推算出市場上99%的陽澄湖大閘蟹是冒牌貨。
即便在陽澄湖地區,純種的陽澄湖大閘蟹已經很難吃到。
作家沈宏非就曾憤慨地提出,大閘蟹已死,死於人心的貪慾——大規模的人工養殖,平日餐餐給蟹吃玉米,若能大量補充充分的生物蛋白,大閘蟹也不至於變了味道。
美食家蔡瀾先生還義憤填膺地揚言,以後我再也不吃中國的大閘蟹了!
後來他饞得不行,乾脆就組團到荷蘭去吃蟹,也算用舌頭為拯救世界盡了力。
蔡瀾在國外吃螃蟹
在中國,吃蟹向來是一種奢侈的口腹之慾。
清代文人張岱,富家公子哥,吃蟹是家常便飯,後來國破家亡,肉粥都喝不起,更別提螃蟹。
窮途末路之際,他甚至動了輕生的念頭,就在這時他想起了朝思暮想的大閘蟹,一篇《蟹會》一揮而就,完成了對美食的意淫後,便不想死了。
在《紅樓夢》里,平兒將一手黃乎乎的「蟹膏兒」,一股腦兒地抹在了鳳姐的臉上,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這簡直是奢侈啊,農村來的劉姥姥露出了迷之微笑:「一頓螃蟹宴夠我們庄稼人過一年!」
這種情況,在今天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明知不正宗,即便朋友圈充斥著各種大閘蟹含致癌物的新聞,也阻擋不了中國人對大閘蟹的嚮往。
吃的人多了,蟹的價格自然蹭蹭蹭往上漲,不是所有人都能實現「大閘蟹自由」。
往後到了入秋時節,最怕減肥的夜晚打開朋友圈,看到的全是金黃色的九宮格,那些深夜放毒的朋友們,拉仇恨的同時,更是一種有內涵的炫富方式。
比如像我這樣的普通食客,摸了摸乾癟的錢包,只好望蟹止步,望蟹興嘆,實在無力「蟹蟹惠顧」。
「我不吃大閘蟹,也不能讓大閘蟹吃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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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垃圾分類,螃蟹怎麼分?
From:視覺志(ID:iiidaily)
Author:張先森
Editor :rl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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