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間拳腳相向,父母都是向著哥哥,甚至連我上大學的名額都要拱手相讓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天天吵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吵著吵著就怒目而視,摔鍋砸碗,甚至大打出手。
父親還愛酗酒,喝醉了就打我,沒有任何理由;輕的時候拳打腳踢,重的時候拿凳子砸、拿繩子勒;母親最開始還勸過幾次,後來被父親打怕了,她也變得麻木不仁,權當家常便飯。
打完我、泄完憤,父親自然是要找母親上床的;農村的房子不大,我和爸媽的房間,只隔著一堵牆。多少個深夜,我都是一個人縮在床角,忍著渾身的疼痛和惶恐,聽著隔壁的床「吱嘎」亂響,聽著母親的叫聲、父親的低喘。
那時我真的特別害怕,尤其打雷下雨天,我甚至裹著被子,鑽到床底下睡覺;農村的鬼神邪說特別多,老人們都傳,說打雷是上天劈小鬼的,小鬼最愛往小孩的屋裡躲,然後把不聽話的孩子,抓到十八層地獄。
我覺得自己不是聽話的孩子,不然父親怎麼能天天打我呢?所以從童年開始,我膽子就特別小、特別敏感,每天都活得戰戰兢兢,不敢跟任何人接觸。
家裡還有個哥哥,比我大一歲,可我們兄弟倆的性格和待遇,卻截然相反;哥哥油嘴滑舌,很會哄父母開心,他從沒挨過打罵,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經常欺負我不說,而且還不學無術;若不是我們兄弟倆長得像,我都懷疑自己是被父母撿來的。
直到念了高中,在縣城住校了,我的生活才稍稍有所好轉;雖然因為性格原因,同學們都對我愛搭不理,但我依舊特別滿足;至少不用每天挨打,活在極度的恐懼當中了。
高中時光,所有同學都抱怨假期太短,一個月才放一天假;只有我覺得,放一天假都太長,因為我實在不敢回家,回到那個讓我壓抑又恐懼的地方。
所以每次放假,我都蹭到深夜才回家,第二天一早,就趕緊找母親拿生活費,逃命般的坐上客車,離開村子。
我們家不富裕,即便到了縣城,我也不會跟其他同學那樣,去網吧、打撞球、逛超市;後來我找到了一家新華書店,裡面可以免費看很多課外書;那成了我每月最快樂的時光,因為只有沉浸在書海里,我才能找到自己,在這世間微弱的存在感。
在書店裡,我還經常能碰到那位漂亮姐姐;她一看就是城裡人,打扮的特別洋氣,個子很高,皮膚白皙,身上香香的。
我們雖沒說過話,但經常坐在一起看書,她還拿薯條給我吃,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零食;小心翼翼吃了一根,我舔了半天手指頭,她笑得前仰後合。
後來我看到了一本書,是講「原生家庭」的,當時我一邊看,淚就止不住地流;因為我覺得那就是在說我,句句都能扎到心靈深處!
上面說,惡劣的家庭環境,會給孩子的內心,留下深深的傷疤,會讓他們變得懦弱、膽小、自卑,造成性格上的缺陷;而這種缺陷,會跟隨孩子一生,逃不掉、抹不去……
我本以為念了高中、遠離家庭,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可這本書,卻讓我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因為我發現父母給我的陰影,並沒有因為距離而遠去;相反地,它在不停地左右著我的性格、我的行為、我的人生。
淚眼婆娑間,一張潔白的紙巾,遞到了我面前,是那個漂亮姐姐遞來的;她半蹲在我身邊,看了看我,又看著我手裡的書說: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那聲音仿若天籟,更如甘泉般,灌入了我的心靈;當時我多想跟她說句話啊,可骨子裡的懦弱與自卑,卻壓得我根本不敢抬頭。
接著她又拿出圓珠筆,在我手上寫了一行字;那是我們省的經貿大學,她說她要考這所學校,她還會在這所大學裡等我,跟我一起看書。
只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她應該是考學走了,離開了這座縣城。
再後來,我的人生依舊沒有光,陰暗閉塞、膽小怕事;父母聊不到三句,就開始吵,吵不過就打;既然彼此這麼仇恨對方,當初又為什麼要結婚呢?
可即便打得頭破血流,他們每晚還是要做,床被晃得震天響;就是這時候,彼此也要罵對方:「我艹尼瑪的使勁兒!」「弄死你這條母狗」……
這樣的家庭環境,我一刻都不想呆了;父母只是給我吃穿,卻從沒給過我任何關懷,他們也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彼此都很自私地活著。
我有過很多次輕生的念頭,可每次鉛筆刀對準手腕時,那個漂亮姐姐的話,那句「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她在大學裡等我」,就會在我腦海里浮現;那成了我生命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一年後,我很爭氣的考上了經貿大學,這並不是因為我多麼愛讀書,而是除了學習以外,我根本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我沒有朋友,不敢娛樂;只要看書寫字,父母就不會打我,只要學習成績好,老師就會護著,同學就不會欺負我。
最最重要的,我要找到她,找到那個在我最無助時,給我希望的姐姐。
高中母校為優秀畢業生,開了慶祝大會;還讓我們上台分享經驗,講一講到底是什麼樣的理想、什麼樣的目標、什麼樣的遠大情懷,促使我們有如此驕人的成績。
我不知道該怎麼發言,本身膽子就小,而且嘴特別笨,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那種;站在台上,看著台下一雙雙眼睛,我怕的厲害,渾身篩糠般的抖,腦袋一陣陣眩暈。
在主持人不停的催促下,最後我慌得大喊:我為了一個女孩!她說她在經貿大學等我,讓我一定要考上!
此話一出,全場都沸騰了;很多同學跟著起鬨,唏噓和口哨聲此起彼伏。
校長直接「嗷」一嗓子,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竄上台奪掉我的話筒,一把將我推倒在台上,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嚇得「哇」一聲就哭了,特別丟人;因為我從來就沒有過遠大的理想,也沒想過考大學,是為了報效祖國、回饋社會、奉獻科研;我只是說了實話,考經貿大學,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在我最無助時,幫助我、激勵我的姐姐。
第2章 絕望的人生
高考後的假期,儘管父母對我依舊冷落,但我對生活,卻有了熱切的渴望;因為我終於要擺脫這裡了,上大學,就是我人生的轉折。
可偏偏那個高考落榜,在外闖蕩一年的哥哥回來了;他是帶著女朋友來的,兩個人準備訂婚,女方張口就要10萬塊錢彩禮。
當時我害怕極了,因為家裡只有2萬塊錢存款,那是我上學的學費,也是我擺脫家庭、改變命運唯一的機會。
嬌生慣養的哥哥,跟爸媽發生了激烈的口角,最後還掀了桌子、砸了電視;我沒想到父親,第一次站在我的角度說了話:家裡只有兩萬塊錢,那是給你弟弟,上大學的學費,絕不能動!
聽到這話,我哥二話不說,直接揪著我領子,把我拽到院子里,按在井台上往死里打!我想反抗,可真的不敢,多年來父母和哥哥,對我造成的恐懼意識,早讓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我抱著頭,縮在地上,早就習慣了這種家庭暴力;儘管這次身體的疼痛,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可我還是強忍著,不停地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只要挺過來,我就能上大學,就能擺脫這裡,就能見到漂亮姐姐了……
不知打了多久,我的頭上、嘴裡都冒了血;縮在屋裡的父親,終於站出來說了句話:你就是打死他,家裡也拿不出十萬塊錢。
我並沒有把這話,當成是父親對我的維護;他們讓我上大學,也只因我能給老陳家光宗耀祖而已;況且,家裡是真拿不出那麼多錢。
從沒被父母拒絕過的哥哥,變得更加憤怒了!他拿著打火機,直接把家裡的廚房燒了;院子里火光衝天,父親沒有阻止,我想那時,父親也打不過人高馬大的哥哥了。
「給你們10天時間準備,拿不出彩禮錢,我殺光你們全家!」哥哥紅著眼,像來自地獄的惡魔,陰狠地盯著父母。
「你就是殺了我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母親伏在門框上,哭得聲嘶力竭。
「我不管!別人父母都有,你們也得有!」他扔下這句話,就拉著女友離開了。
疼痛、惶恐、無能爲力,那段時間一直在我腦海里盤踞著;我被哥哥打得不能下床,每天都窩在被子里瑟瑟發抖,我害怕他再回來,搶走我的學費,毀了我的一生。
傷好後剛能下床,爸媽突然對我好了起來;他們不僅在我面前,各種數落哥哥的錯,還給我買了新衣服,誇我有出息;從小到大,我從沒穿過新衣服,渾身上下,都是哥哥穿過的舊衣服。
那時候,我竟天真的以爲,父母真的開始關愛我了;或許是我考了大學,或許是我懂事聽話,跟哥哥一對比,我成了爸媽眼中的好孩子。
看著那些新衣服,我跪在地上就給爸媽磕頭;在這個家裡,我就是如此地卑微,只要他們對我有一丁點的好,以前所有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爸、媽,等我大學畢了業,一定好好孝敬你們,把你們接到城裡住!」泣不成聲間,我掏心掏肺地說了這話。
母親沒繃住,「哇」地一聲哭著離開了;父親慌亂地摸著我的頭,激動地說:好孩子、好孩子,大學咱一定念!但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只要能念大學,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我一個勁兒地點頭,父親就說:你哥在外面打了架,這事兒要傳出去,人家單位就不要他了;正好你跟你哥長得像,就替他到派出所頂一下,拘留幾天就能出來。
聽到這話,我的心都死了,爲什麼他打架,要讓我去頂罪?!父親忙說:你不想念大學了?頂了罪,你哥就感激你,還不會找家裡麻煩;等你一出來,咱直接就去念大學。
那時法律意識淡薄的我,根本沒想到,後果會那麼嚴重;更沒想到同樣作爲兒子,父母會那麼狠心,那麼卑鄙的坑我!
爲了念大學,爲了不給家裡惹麻煩;我順從地被父親帶到派出所,頂著我哥的名字自首了。父親還花錢找了關係,幾乎沒有任何審訊,我就在一份口供上按了手印;當時他還騙我,說一個星期就能出來。
可一星期後,我竟然上了法庭,那時我才知道,我哥是犯了搶劫罪和故意傷人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心裡的委屈、絕望和惶恐,幾乎逼得我要把事實說出來。
可台下,我看到了父母殺人般的眼睛,他們似乎在警告我:你要是敢說,不僅念不了大學,將來也不會有任何好果子吃!
那年我剛好18歲,已經能自立了;很多人肯定認爲,你都成年了,就大膽的把事實說出來,哪怕跟家裡斷絕關係,又能怎樣?18歲的男人,有手有腳,難道還能餓死不成?
我也想啊,可是你們沒生在我這樣的家庭環境里,沒有童年時,心靈受到的創傷和恐懼,所以你們無法理解和指責我的懦弱;那就像一根線,風箏飛的再高,也始終擺脫不了父母的掌控;他們對我一瞪眼,我骨頭縫兒都跟著顫抖。
我真的不敢反抗,逆來順受幾乎成了習慣;從小到大死讀書,我也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我害怕父母和哥哥的報復,害怕那個家,卻又離不開那個家,最終我選擇了妥協,被判了6年有期徒刑。
臨近開學的前三天,父母來監獄裡探監,厚厚的鋼化玻璃對面,我看到了逍遙法外的哥哥!他活得很滋潤,還買了翻蓋手機;母親給我買的新衣服,都穿在了他身上。
熱淚湧出眼眶,我捏著電話,聽著父親無關痛癢的叮囑:「陳默,你哥就要去念大學了,明天就走,你要不要跟他說兩句?」
「啊!!!」一股熱血衝進腦顱,我一頭撞在了鋼化玻璃上;「爲什麼?那是我考的大學!」
血沿著玻璃緩緩流淌,父親視而不見地說:你不是進去了嘛,你哥跟你長得像,年齡也差不多,好好的大學,不能白白浪費了;你哥還說,等他畢了業,將來會給你安排個好工作。
看著父母麻木不仁的樣子,我當時已經瘋了;牙齒狠咬,我只想撕了他們的肉、嚼碎他們的骨頭!我從沒如此地痛恨過誰,但那一刻,我想殺人,殺了他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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