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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衣冠禽獸,你都想像不到他多麼齷齪

有些衣冠禽獸,你都想像不到他多麼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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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本是為了愉悅身心。但有一類電影,卻看得讓人極為痛苦。是電影不好么?不,是太好了,太真實了。

它把現實中隱秘的、邊緣的、殘酷的問題暴露出來,讓我們知曉社會的另一面。

這類電影,就是現實主義題材電影

這種令人痛苦的電影要看嗎?當然,要!

尤其是近年來,兒童性侵問題越來越多地在電影作品中揭露和探討。這個長久存在的社會問題,只要一提起來,絕對人神共憤。

更要命的是,很多時候施加性侵的人,還是大家平時最敬仰的一群人——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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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國家,天主教神父受人敬重,在人民日常生活中佔有極其重要的分量

2002年,《波士頓環球報》對美國地區天主教性侵案件進行了廣泛而深度地報導,並聲稱,「顯然這個問題在美國最為突出。」

這段故事在2015年被搬上了銀幕,最後還成了奧斯卡最佳影片,這是我們今天所熟知的一部震撼的影片——[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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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聚焦]反映了媒體對於揭露現實問題的決心和勇氣

事實上,在更早的時間裡,關於神父性侵的醜聞早已在各地發酵。

加拿大,80年代後期在聖約翰斯的一家教會經營的孤兒院受到指控身體虐待和性虐待,政府,警察和教會串通以試圖掩蓋真相。

直到1989年,《星期日快報》報導了超過300名學生對在孤兒院遭受身體虐待和性虐待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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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人民聚集在悉尼的聖瑪麗大教堂外高舉標語牌表達對教會性虐待的抗議

澳大利亞,自1995年以來總計超過100名神父被判犯有性侵害罪。

愛爾蘭,虐待兒童調查委員會在2009年發布了一份涵蓋六十年(自1950年代)以來的報告,共有五卷厚,揭發了天主教機構中的性侵事件,並且教會領袖對事件長期進行包庇、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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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人民向教會表達包庇虐童神父罪行的不滿

奧地利,2010年發布了一份記錄神父、修女和其他宗教官員所犯下的身體虐待、性虐待和情感虐待的報告。

此外,在拉丁美洲、印度、非洲等地,都不同程度地曝出了神父性侵兒童的醜聞。

足以見得,神父的罪行,可不是某時某地的偶然現象,而是廣泛存在於各個天主教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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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婦女遊行呼籲儘快逮捕犯下性侵罪的神父

這些駭人聽聞的故事,也越來越多地反映在電影中。

1996年,在愛德華·諾頓主演的電影[一級恐懼]中,通過一場少年謀殺天主教大主教的案件調查,也揭開了少年謀殺背後令人震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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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一級恐懼]中,愛德華·諾頓飾演了一位受到虐待的少年

2004年,在西班牙導演阿莫多瓦執導的帶有部分自傳性質的電影[不良教育]中,直指了西班牙的天主教會學校對男童的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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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不良教育]通過阿莫多瓦式的奇情故事指涉了神父性侵的事實

包括[聚焦]在內,這些故事都沒能成為終結,因為問題依然在繼續。

今年,法國導演弗朗索瓦·歐容再度帶來一部相同題材的影片——[感謝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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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海報里的人物經過特別設計,頭身比例不協調,身材還像小孩一樣,頭髮卻已蒼白

與[聚焦]一樣,[感謝上帝]完全取材於真實人物的經歷,但兩者卻具有不同的敘事視角和結構。

導演歐容本來想拍攝一部講述男性脆弱的故事,但在搜集素材素材時,無意中發現了神父普雷納的性侵事件。

歐容曾提議做一部關於這些受害者的紀錄片,但沒想到他們對此並不感興趣,反而是希望歐容做成劇情片。

紀錄片受眾小,過於冷靜,不易傳播。他們認為劇情片才能夠深入人心,反響也會更大。而且還是由歐容這樣比較知名的導演來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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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O曾製作過一部紀錄片[神之地的沉默],由伊桑·霍克配音,雖然收穫極多好評,但傳播力度依然有限

[聚焦]的成功就說明了這一點,但它仍舊是以媒體的視角出發,還是與當事人隔了一層介質。

它帶領觀眾發現了真相,但觀眾對受害者還缺乏足夠的感同身受。

[感謝上帝]最終從70多位受害者中選出了三位最具代表性的,將他們的故事改編形成這部電影的三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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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上帝]的真實原型——「解放言論」受害者協會的三位創辦人

這三條線,並不是相互交叉,而是像接力賽那樣,一個傳遞到另一個,很像是近兩年火熱的「MeToo」運動的形式。

受害者陸續被其他受害者的發聲所激勵,終於勇敢地將埋藏在心裡的可怕往事公諸於世。

電影從被性侵的當事人視角出發,他們都已人到中年,對於二十年前的往事很久不曾提起。

三個主角的身份、職業、性格、地位都有所不同,但他們都有同一個共同點,就是小時候都經歷過神父普雷納的性虐待。

梅爾維爾·珀波飾演的亞歷山大是一名經濟顧問,有妻有兒,中產階級,是發起訴訟的第一人。

他為了讓犯下性侵罪的神父得到應有制裁,獨自戰鬥了很久,忍受了諸多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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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波主演的亞歷山大在起訴神父的初期,孤立無援,受到許多的冷眼相待

德尼·梅諾謝飾演的弗朗索瓦家庭優渥,正義感強,是最具鬥志的一位活動者。

他小時候雖然只受到了輕微的猥褻,但為了讓以後孩子能夠安全地參加教會活動,義不容辭地參與到揭露神父性侵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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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子弟弗朗索瓦(左)加入團隊後,提供了諸多強有力的支持

最後一位伊曼紐爾則由斯萬·阿勞德飾演,是影響最大的受害者,他本身社會地位較低,父母離異,生活不如意。

他受到神父的侵害時間最長,生理和心理都遭受了巨大的創傷,至今都有著嚴重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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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曼紐爾和母親相依為命,至今回想起被性侵的經歷時,都會陷入極大的痛苦之中

電影不僅展示了他們如今的生活,也表現了他們對不堪過去的回憶。

在相互激勵下,三人成為好友,攜手推動建立了「解放言論」受害者協會,想盡辦法向教會方面施壓,希望他們解除性侵教父的神職。

毫無疑問,作為法國當今最受熱捧的導演之一,由他拍出來的電影自然會受到廣泛關注。

歐容67年出生,90年代開始拍攝電影,部部紮實,逐漸成名。國內觀眾比較熟悉的,恐怕是從2012年的[登堂入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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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的奇情故事和流暢的鏡頭感,贏得了許多中國影迷的熱愛

其後的[花容月貌][弗蘭茲]都受到了諸多好評。

歐容非常善於製造懸疑,風格陰鬱詭譎,技法華麗多變,多從心理層面探討情慾、倫理等主題,內容大膽,敢於挑戰道德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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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月貌]用大尺度的內容,探索少女成長過程中的好奇與覺醒

出乎意料的是,在這部新片[感謝上帝]里,歐容捨棄了引以為傲的漂亮花招,將影片的戲劇性消減至最低,呈現出一種克制平實的風貌。

或許因為真相本身就已經過於驚駭,採用後退式的敘述,是為了讓觀眾的情緒自發地產生出來。

如前所提到的,天主教會在西方國家人民生活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真實情況是,即使有這些受害者的親口陳述,許多保守主義者仍舊頑固地站在神父一方,甚至為其辯護。

而教會的高層,包括梵蒂岡方面都會以維護教會威信的目的,而包庇這些犯罪的神父

故事的主角,普雷納神父其實已經向上級主教坦誠了罪行,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受到懲罰:撤職或者調離神職崗位。

而在司法上,因為已經過了追訴期(20年),普雷納神父至今未受到法律的審判。

主管里昂教區的紅衣主教巴巴林曾在一次記者會上發言:「感謝上帝,這些案件都已過了追訴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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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再現了巴巴林主教在新聞發布會上用詞敷衍的行為

這句無恥的言論瞬間激怒了人們。「感謝上帝」就是這麼使用的嗎?當自己的過錯僥倖逃脫了懲罰,才記得感謝一下上帝?

這句話最終也變成了電影的片名,充滿了對巴巴林主教諷刺的意味。

畢竟,掩蓋錯誤只會進一步滋長邪惡,揭露罪行才能夠真正地改善體制

然而,教會卻只知道掩飾,並不斷阻撓人們的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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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容頂著巨大的壓力拍攝本片

拍攝過程中,劇組甚至一度採用一個假片名,就是為了防止教會中途干擾。而且,電影中的大量教堂內鏡頭,也都選擇在法國國外拍攝,以免透露風聲。

當影片快上映時,普雷納神父的律師還是提出了延遲電影上映的要求,理由是擔心電影對輿論以及司法判決產生影響。

無論如何,影片還是入圍了今年的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並榮獲了評審團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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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容最終在今年柏林電影節上捧得了銀熊獎

在贏得了阻撓其上映的官司後,影片於2月20日在法國如期上映。

迫於壓力,全球190名地區主教也在這一天彙集梵蒂岡,參加「保護在教會的未成年人」大會,商討教會的改革。

雖然不是第一部揭露神父罪行的電影,但歐容卻讓[感謝上帝]在神父性侵兒童事件的批判上走得更遠。

它從受害者的視角出發,對案件的還原更加透徹,對社會問題的分析更為深刻,也更能夠喚起人們的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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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勞德細膩傳神地將一個性虐待受害者的後遺症展現給我們

即使是對於天主教徒來說,它也並不會造成反感,因為它並沒有惡意地反對宗教,而是提出了理性而辯證的觀點。

正如影片中的受害者,弗朗索瓦選擇放棄信仰,而亞歷山大仍然堅持繼續信奉天主教。

要與教會鬥爭,你必須在裡面。

天主教已經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的反抗,只是為了剷除不良人員,促進教會系統變得更加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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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未向當局報告轄區內受到指控的性侵行為」,紅衣主教巴巴林在3月7日被宣判有罪,他也因此引咎辭職

影片雖然沒有給出最終的審判結果。但根據最新的消息顯示,7月4日受到指控的普雷納教父已經得到應有的審判,並被解除了神職身份

顯然,這是一次可喜的成功。

可惜的是,受害者二十多年來的心理陰影和生理迫害,又如何彌補得了?

而未來的教會,又該怎樣保證兒童的安全呢?

電影依舊是「歐容式」的開放型結尾

亞歷山大的兒子問他是否還相信上帝。

亞歷山大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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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自知已經無法改變自己的過去,但是可以改變孩子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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