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女教師女兒失明成謎?眼科醫師:視神經損傷與麥粒腫手術無關
文|每日人物吳論 編輯鍾十五
8月4日,豐縣女教師李秀娟發表的求助信得到瘋轉。
當天深夜,豐縣教育局回復表示,李秀娟曾多次向教育局、信訪部門反映,存在纏訪、多次越級上訪。網友質疑,李秀娟不走司法途徑,似有隱瞞。
8月6日早晨,李秀娟發文回應,稱自己當時是在司法途徑走不通的情況下,才想到的其他途徑。她還寫到,從孩子眼睛受傷至失明期間,自己先後找了汪志凌、劉景良等四名律師,因各種理由,律師均不代理此案。
劉景良律師的同事透露,一般情況下,律師在當事人病情治療終結前,不會建議立刻起訴。
有媒體報道稱,李秀娟女兒曾在2018年4月16日,在徐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進行眼部的麥粒腫切除手術。有網友猜測女孩左眼失明與麥粒腫之間存在關聯。
對此,有兩位資深眼科醫師均向每日人物表示,引起該女孩左眼失明的視神經損傷與麥粒腫及麥粒腫手術無關。
當事律師同事:女孩治療終結前,不建議李秀娟立即上訴
在眼睛被同學無意間用校服拉鏈甩傷後的兩個月,2018年4月14日,李秀娟的女兒被徐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診斷為左眼鈍挫傷,左眼球外傷性瞳孔散大。
2018年4月25日,女兒的班主任常老師組織三方家長到校協調,對方家長願意出共2000元一次性解決問題,李秀娟沒有同意這個方案,因此協調失敗。
李秀娟表示,她當天來到豐縣歌風律師事務所,找到汪志凌律師諮詢,汪律師叮囑她保存好證據。
8月6日下午,汪志凌律師所在律所同事陳景紅律師告訴每日人物,當天上午已有當地司法局工作人員聯繫過汪律師。汪律師今年七十多歲,已經想不起李秀娟是否有過希望其代理案件,律所也沒有查到李秀娟老師的委託代理記錄。
2018年5月左右,李秀娟通過朋友介紹找到徐州豐縣漢地律師事務所劉景良律師,希望其幫忙。律師表示自己民事案子太多,需要等候幾個月。
2018年6月,李秀娟決定帶女兒前往北京同仁醫院檢查眼睛。出發前她再次找到劉景良。對方回復李秀娟:你既然準備去北京看病,那就等病看完再起訴。
2018年7月初,李秀娟女兒的左眼被診斷為視神經損傷。2018年7月7日,李秀娟回到豐縣,再次找到劉景良要求起訴,律師表示「不是打官司的時機」。
8月7日中午,李秀娟再發文章稱,7月時,豐縣信訪局要求她計算賠償金額,她委託劉建全律師(非李秀娟在文章中提到的劉善全)代理女兒左眼失明一案,劉建全律師共計算理賠金額41萬元。
此前豐縣教育局在8月1日發布的調查報告中,教育局在7月份已安排先期代付李秀娟為女兒治療眼睛所花銷的較合理的車票、醫藥費、住宿、餐飲、打的等費用共計3萬餘元。其他費用,建議李秀娟通過訴訟途徑解決。
劉景良與劉建全同是徐州豐縣漢地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二人的同事渠清律師介紹,他與劉景良律師共同執業十數年來,代理了大量因受到傷害要求民事賠償的案件,有時就會起訴縣人民政府、鎮人民政府,不可能有律師與政府存在利益往來或被施壓的情況。
渠清律師分析,劉景良當時不建議李秀娟立刻起訴,或是因為當時她女兒的眼睛治療尚未終結。
渠清律師解釋,當時李秀娟向學校與傷人同學家長索要賠償,是常見的民事糾紛。不過,她通過起訴得到應有的民事賠償,需要有法醫的傷情鑒定,而這需要先等孩子的眼睛治療終結。
截至發稿,每日人物多次嘗試與劉錦良、劉建全律師電話聯繫,均無人接聽。
眼科主任醫師:視神經損傷與麥粒腫無關
據澎湃新聞報道,2018年4月16日,李秀娟的女兒在徐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進行了麥粒腫切除手術。有網友猜測,女孩左眼失明與麥粒腫有關;其左眼受傷前已有麥粒腫眼疾。
兩位資深眼科主任醫師均向每日人物表示,麥粒腫一般不可能導致視神經損傷。陶真醫生現為某三甲部隊醫院眼科主任醫師,陶真解釋稱,麥粒腫發生在眼瞼皮膚(俗稱眼皮),視神經則位於眼球後面,兩個部位相距較遠,除非是麥粒腫繼發很嚴重的眼眶膿腫,病變才有可能會影響到視神經。但這種情況極為罕見,普通的麥粒腫是不會影響到視神經的。
據李秀娟提供的診所出具的診斷書中可見,2018年3月12日李秀娟女兒受傷當天,左眼皮水腫達2小時。診所醫生給孩子開了消炎藥、眼藥水等。幾天後,孩子出現視力模糊,三周後情況無好轉。
2018年4月14日,女孩被徐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診斷為:左眼球鈍挫傷;左眼球外傷性瞳孔散大。兩天後,李秀娟的女兒做了麥粒腫切除手術。
郝力現為某市級三甲醫院眼科主任醫師,已有二十餘年眼科臨床工作經驗。他向每日人物表示,一般診所沒有眼科專科設備,因此一般診所的醫生其實無法準確判定眼睛的傷情。
根據徐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診斷書,郝力判斷該院對孩子眼睛的檢查並未徹底。郝力介紹,「外傷性瞳孔散大」分為兩種:視神經受損瞳孔散大與其他類型瞳孔散大。要判斷是否存在視神經損傷,需進行進一步相關檢測。
郝力還說,眼球鈍挫傷中,若沒有傷到視神經,一般不會惡化為視神經損傷。陶真補充,少部分眼球鈍挫傷患者當時沒有傷到視神經,但如果發生遲發性的外傷性眼壓升高,可導致青光眼,從而可能因為未及時發現和治療而影響到視神經,甚至導致失明。
李秀娟表示,2018年7月初,她帶女兒到北京同仁醫院檢查,診斷結果為左眼球視神經損傷。同仁醫院的醫生對她說,孩子的左眼面臨永久性失明。
郝醫生表示,醫生僅能根據檢查結果,判斷女孩左眼存在鈍挫傷與眼神經損傷。推斷拉鏈甩傷與眼神經損傷之間的關聯,應是法官與法醫們的工作。
不過,這還有賴於李秀娟是否就女兒的失明案件提起訴訟。
(文中郝力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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