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為什麼說「天地不仁」，其中隱藏著怎樣的宇宙大道？

常言說：天地有好生之德，可是老子在《道德經》中卻說「天地不仁」；儒家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聖者仁心」、「醫者仁心」，可是老莊卻大談「聖人不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說，《道德經》只是一種陽春白雪束之高閣的「故紙堆」，與現實生活完全相反？

文/希夷

符號帝國獨家原創

一

在好萊塢科幻電影《黑客帝國》里，主人公從錫安首次返回現實電腦世界，當看到自己常去的一家麵館時，他不由問道：這家的麵條非常好吃，我過去常常去打卡，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嗎？

女主崔妮蒂答道：母體（由電腦人控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現實歷史中，也不乏這樣的例子。如果說天地有道，為什麼人類的歷史充滿了野蠻和殺戮，生命的歷程總是多災多難，難道上帝就不能有些許的同情憐憫之心？如果人是神創造的，天神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的子女？

看過《聖經》的人，無不對其中的一些故事情節充滿了迷惑：上帝既然是萬能的，他是人類的天父，為何卻忍不住勃然大怒，動輒對人類的愚蠢行為大發雷霆，甚至做出滅族屠城的瘋狂之舉？

如果說宇宙是有道的，人間最永恆的力量就是「愛」，為何人和動物還要在勝不勝數的戰爭和災難中亦步亦趨死命掙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佛家講究因果，世界上很多文明都相信善有善報，可擺在我們面前的現實並無法說服我們，更多的人遭遇和看到的，往往是沒有底線的人更加混得更加順風順水風生水起，老實忠厚的人，卻常常遭遇壓榨和迫害，求告無門。這些不公平的待遇，這些被命運遺棄的人們，該向誰去求告，哪個神明會聽到他們日夜的祈禱？

二

儘管文明社會講究法制，提倡道德，可是這畢竟是人類自己制定的遊戲規則，跟神和天沒有任何瓜葛。況且還有那麼多的法外之地，還有那麼多逍遙在法外的不法之徒，還有那麼多見不得光的灰色地帶。

這時候的人間大道去了哪裡？難道上帝也有打瞌睡的時候，宇宙大道也有失效的角落，人群里總免不了被忽視的棄子？

不是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不是說人間正道是滄桑嗎，我們的祖輩世世代代所尊崇的「與人為善」、「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如果世間不存在因果，我們的堅持還有什麼價值？

一切的現象似乎都在指向一個悲哀荒唐的結局——人間根本不存在什麼公平正義，世間本無所謂是非善惡。

但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三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跟大家講一個故事，一個小和尚和老和尚的故事。

話說在一個寺廟裡，一個高僧收了唯一的一個徒弟，他把這個弟子看做自己衣缽的繼承人，每天都想著如何更好地教導他，促使他早日開悟，了悟大道。

第一年的時候，老和尚十分嚴厲，他就像一個尖酸刻薄的潑婦，對小和尚不是打就是罵，對待他非常嚴苛，要求他一定要嚴守清規戒律，一旦違反就會受到加倍的懲罰。如此過了三年，那些佛門的戒條，慢慢已經變成了融入小和尚飲食起居中的習慣，他已經很久沒有受到師父的懲罰了。

到了第二階段，老和尚什麼也沒有跟小和尚說過，只是說吃飯時吃飯，睡覺時睡覺，平日里也不念經，也不參禪，只負責打掃衛生，洗衣做飯。如此又過了三年，小和尚已經忘了自己的修行，可以做到孔夫子所說的隨心所欲而不逾矩。

第三個階段，老和尚似乎變了一個人，不管小和尚堅持什麼，他都要diss。你走路太規矩都不行，作息太規律都要挨板子，精進修行更是被罵得狗血噴頭。小和尚起初不明白，師父為什麼如此，是不是老糊塗了，直到真正開悟的時候，他才明白師父的苦心，會心一笑。

四

說天地有好生之德沒有錯，因為這是維持人類繁衍物種延續必須的條件；說聖者仁心也無可厚非，因為終究人與人之間更加嚮往的還是平安與安寧，所謂的聖者就是為更多人造福的人。

那是不是說老子真的錯了了？

《道德經》當然沒有錯，否則它就不會流傳幾千年。這些看似前後矛盾的觀點之所以都沒有錯，是因為它們是站在不同的狀態，針對不同層次的人說的。

就像當你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你首先要學會爬行和翻滾，然後是顫顫巍巍地站立，然後才是穩健地奔跑。人不可能剛生下來就跑步前進，以跨越式發展贏在起跑線上。

我們推崇諸善奉行，那是作為一個社會人應該努力的目標，只有這樣社會才會和諧安寧，不會動蕩不安。但這是針對普通人說的，如果是對待一個已經非常自律的，你還要整天跟他念叨「紅燈停綠燈行」就顯得很迂腐了。這時候就要讓他學會放鬆，慢慢破除自己的執念，讓生命放射出更加燦爛的光芒，而不是整日遊走於蠅營狗苟的瑣事之間，這就是所謂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你首先得成為那個可以做大事的人。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站在宇宙萬事萬物運行的維度上講的，天地生養萬物而不去干涉，這樣所有生命才會欣欣向榮。聖人不仁，不尚賢，不去可以倡導什麼，人間才不會有太多的偽善，假裝出來的人設和虛偽的謙謙君子。

老子的這兩句話，站位十分高，一個是站在宇宙運行的角度上講的，說的是自然的法則就是平衡，就是包容，而不是區別對待；另一個是站在整個人類社會的角度去講的，人類的發展不能有歧視，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講的是人類整體利益的成全，這就不能偏愛誰，遺棄誰，或者人為地提升誰，打壓誰。

就像是一個班級，你是班主任，你能只管學習好的孩子么？那些掉皮搗蛋的統統開除掉？

在天地眼裡，只有大道的充盈；在聖人的眼中，看到的是「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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