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一支游牧部族，先後坑了東西方兩大帝國，最後融入蒙古大軍

喜歡玩遊戲的朋友都知道，當你在和對面開團時，如果你的隊友因為送人頭過多或者消極掛機，乃至引誘對方過來打你，團戰基本上是會輸的。這樣的隊友毫無疑問是坑神一個，是會被罵慘的存在。

而歷史上這樣的國家或個人也並不少見，比如在西域這塊游牧民族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神奇地界，就有這樣一支游牧部族，先後在兩場東西方著名會戰中坑了兩大帝國，很多朋友也應該聽說過它的名字——葛邏祿部落。那麼這位西域「坑神」是怎樣煉成的呢？

圖1 唐朝後期的葛邏祿

一．「坑神」出世，手段高超

葛邏祿作為一個有名有姓的部落，最早出現在公元6世紀的阿爾泰山脈附近，它從族源上來說屬於突厥民族的祖先鐵勒部落，並且是由三個部落組成的聯盟，因此又叫做「三姓葛邏祿」。

熟悉南北朝歷史的朋友都知道，這時候有一個雄踞草原的游牧大汗國叫突厥汗國，西起裏海之濱，東到大洋之岸，拳打中原北周齊，腳踢中亞波斯貓。而位於西域的葛邏祿部落實力弱小，自然也成為了突厥汗國的附屬。

不過它雖然地處偏遠，但對中原人來說並不陌生，在《唐會要·葛邏祿國》第一次將其正式稱呼為「葛邏祿」 。然而突厥汗國一直強盛了好幾十年，即便是分裂後的西突厥汗國對它而言也是巨無霸一般的存在，它沒有任何錶現自己的機會。

不料這一切在唐朝建立後，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轉變。雄才大略的唐太宗雷霆一擊，滅掉了東突厥汗國，並在之後的二十年內將漠北和西域的勢力一一掃平，真正是胡人兵馬如霜雪，漢家兵馬如日月。公元657年名將蘇定方平定西突厥汗國後，葛邏祿正式改換門庭，受北庭都護府下的金附州都督府統轄。

圖2 唐玄宗李隆基（685年—762年）

然而唐朝在西域的統治並不穩固，西突厥殘部、吐蕃和後突厥都不是省油的燈，加上此時的葛邏祿部落已經有了一定的實力，於是開始在各大勢力之間遊走，今天被後突厥揍了一頓就投靠可汗，明天可汗被唐軍擊敗後就效忠皇帝，不斷驗證「真香定律」。

後來在唐玄宗的領導下，唐帝國更加熱心於經營西域，利用突騎施等部落作為抵禦吐蕃和大食侵擾的前沿陣地，葛邏祿趁此機會更加積極得加入到西域的爭鬥當中，同時將全族主力遷徙到更遠的中亞楚河地區繁衍生息，部分部落仍留在北庭和天山地區。

此時的漠北草原也是風雲變幻，葛邏祿人這時越來越展現出他們的攪局本領。葛邏祿先幫助回紇人造後突厥的反，建立了回紇汗國，順便壯大了自己的實力。之後又因分利不均與回紇人起了衝突，反過來又抱唐朝的大腿，就這樣葛邏祿人又保全了自己。坑了隊友獲了利還沒有挨打，這操作你服不服？

圖3 唐時期的 回紇汗國

二．怛羅斯之戰;先坑大唐帝國

說了這麼多，下面第一場重頭戲來了。了解唐史的朋友一定也對另一位名將很熟悉。在開拓進取的國策指導下，這位被吐蕃和大食譽為「山地之王」的安西四針節度使高仙芝，自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拓展唐朝勢力的機會。

公元750年，他以石國不臣服唐朝為由，進攻並逼降了石國國王，並為貪圖軍功和財寶。而這一自我膨脹導致的失策之舉，使得阿拉伯阿巴斯王朝找到了插一腳的借口。阿拉伯帝國對河中地區垂涎已久，在石國王子的求助下，二話不說組織十餘萬大軍準備與唐軍對抗。

高仙芝遂決定先下手為強，組織了包括葛邏祿人在內的三萬蕃漢精銳，長途奔襲至大食境內的怛羅斯城並開始攻城。阿巴斯王朝的大軍隨後趕到這裡，在城外與唐軍開展了東西兩大帝國的第一場大規模決戰。

圖4 怛羅斯之戰

唐朝的安西軍素以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聞名，除了鼎鼎大名的陌刀隊外，連步兵都配有戰馬。在高仙芝的指揮下，唐軍在會戰中明顯比大食軍更加驍勇善戰，靠著步兵的強弓硬弩和陌刀陣的鐵壁合圍，唐軍騎兵一度完全壓制住了大食的騎兵。

可唐軍終究是以寡擊眾，阿巴斯王朝的軍隊又從後方源源不斷的開赴戰場，在鏖戰了5日後，唐軍中的葛邏祿人或許是認為再堅持下去會白白送命，或許是被大食軍收買，充分發揮了自己「坑神」的作用，調轉馬頭打兄弟的黑槍，還叫囂「老子打的就是友軍」。

可憐的唐軍有這種豬隊友，真是想不輸都不行，被兩家合力打得傷亡過半，潰不成軍。唐將把對葛邏祿人的怒火發泄到了另一支友軍拔汗那人的身上，殺死百餘人後帶著殘兵敗將退回到安西地界上，怛羅斯之戰就這樣以阿巴斯王朝慘勝告終。

圖5 大食國一般指阿拉伯帝國（632年阿布·伯克爾所建政權）

我們很難說如果葛邏祿人不背叛，唐軍就一定能戰勝大食軍，但是葛邏祿人的行為無疑是他們攪局的最精彩表現，成功得把這個東方大帝國狠狠坑了一把。

葛邏祿人既然背叛了唐朝，索性一條路走到黑。安史之亂後，吐蕃趁唐朝邊防空虛，又開始奪取安西地區。葛邏祿人則通過幫助吐蕃，實力進一步強大，終於不滿足於只當小弟了，直接吞併了原來突騎施人的地區，成為了這一帶部族的統治者，並利用吐蕃和回紇在西域的爭鬥為自己牟利，和大食人也不再是好朋友了。

圖6 唐時期的 吐蕃

三．卡特萬大戰：再坑塞爾柱帝國

這樣的狀態一直維持到了公元9世紀，漠北的黠戛斯人趕走了回鶻人，而被打散的回鶻人的一支與葛邏祿所融合，在西域建立了喀喇汗國等新的政權。

在五代十國和遼宋並立這段時間，中國的史書對葛邏祿人的事迹記錄很少，只能知道其是喀喇汗國等政權的重要組成部分。直到12世紀初，中國東北崛起的女真金國在短短20年間吞遼滅北宋，成為中原新的主宰，局勢才發生了新變化。

熟悉遼史的朋友都猜得到，此時又一位傳奇人物即將登場。這位大佬在抗金救亡無果後，做出了正確的向西北轉移的戰略決定，帶著200人離開遼國天祚帝西行至蒙古草原上的可敦城，整頓軍馬後再度西遷至葛邏祿人的故地阿爾泰山腳下，並順勢拿下了高昌回鶻，成為了西遼國皇帝菊兒汗耶律大石。在無法東征消滅金國的情況下，他開始專心向西發展，先吞併了東喀喇汗國，隨後又準備向西喀喇汗國發起進攻。

圖7 耶律大石（1087－1143，一說1094-1143），字重德，契丹族，西遼德宗

第二場重頭戲馬上就要開場了。筆者在上文提到葛邏祿人是喀喇汗國的部族，但總是在汗國內鬧事，見到耶律大石要來，更是變本加厲。西喀喇汗國君主無法搞定他們，又害怕西遼的進攻，於是向自己的宗主國塞爾柱帝國求援。

西亞霸主塞爾柱蘇丹桑賈爾馬上拍板，花了半年時間集結了一支十萬人的中亞各國軍隊，向東擊潰了葛邏祿人。葛邏祿也趕緊向西遼求援，這恰好也給了耶律大石干涉的借口，於是大石向桑賈爾提出調停建議。

桑賈爾蠻橫無理，不理會耶律大石的調停建議，認為這幫東方人算個什麼東西？那沒辦法只好開打了。公元1141年，桑賈爾的十萬大軍與耶律大石約三萬聯軍（也包括葛邏祿人）在卡特萬草原展開了大會戰，這與四百年前的怛羅斯大戰如出一轍。

耶律大石會被打敗嗎？不會！桑賈爾這個志得意滿的暴發戶可不如當年的大食將領，這回葛邏祿人也專心專意為西遼軍打仗。耶律大石嘲諷對方人數多卻沒腦子，用他卓絕的軍事能力指揮軍隊兵分三路，殺得對面伏屍數萬，桑賈爾僅以身免。經過此戰，西遼征服西喀喇汗國，成為中亞新的霸主。

這回葛邏祿人又成功得以「坑神」的身份坑了一回西方大帝國，不過不是通過背叛的方式，而是招來了一個更厲害的大佬來教訓它。

圖8 西遼（1124年~1218年）是中國歷史上由契丹族在中國新疆和中亞地區建立的政權

四．事不過三：再也坑不動了

這幫投機分子在耶律大石去世後，又多次侵擾西遼的邊界。然而這時的葛邏祿人歷經多年戰亂，實力已不如從前。想要再坑第三把？問問西遼呂太后一般的女主耶律普速完吧。

這位生猛的女主眼裡可容不得沙子，在公元1164年令西喀喇汗國把在布哈拉薩末鞬地區的葛邏祿人強制遷往喀什噶爾地區。葛邏祿人馬上就開始反抗和暴動，結果胳膊擰不過大腿，在遭到無情鎮壓，葛邏祿人除了死傷一片外什麼也沒得到，從此可以說是徹底失去了坑人的能力，不再與西遼發生衝突。

後來蒙古西征掃平了西域各國，葛邏祿人多跟隨蒙古大軍東征西討。

圖9 蒙古大軍

小結：若不是為了生存，誰願意做「坑神」

看到這裡，你可能會覺得葛邏祿人為什麼這麼皮（坑）？其實葛邏祿人這幾百年一心一意當「坑神」，無非就是和其他比較弱小的游牧部落一樣，為了生存和發展。他們可以不斷輪換大腿，跪拜別國，但一旦有崛起的機會馬上就會自立為王，這種坑人的手法或許就是他們在夾縫中的生存智慧吧！

從民族性格而言，葛邏祿人殷勤好客，愛好交際，勇猛好戰，主要從事農業和畜牧業，這一點和蒙古人是很相似的。可惜葛邏祿並沒有大國的氣運，幾百年來甚至連一個有名氣的可汗都沒出現過，當初它的鄰居突騎施至少還出了一個牛逼的蘇祿可汗呢。

不過東方不亮西方亮，在元代竟然出了一位著名的葛邏祿詩人廼賢，留下了內容非常豐富的詩集。最後讓筆者以他所作《黃金台》詩結尾。想必這不僅是傷感元朝的衰敗，也暗含了對自己的部族先輩和西域故土的深深懷念罷：

落日燕城下，高台草數秋。千金何足惜，一士固難求。

滄海水青眼，空山盡白頭。還憐易水上，今古只東流。

文：鐵騎如風

文字由歷史大學堂團隊創作，配圖源於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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