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被風不停撞擊」：長三角聯動防禦最強颱風，山東面臨大考

作為台州人，對於颱風習以為常的卓巧麗沒有因為今年第九號颱風「利奇馬」（Lekima）而改變從杭州回老家的計劃。

但這次，對颱風「見怪不怪」的台州人也被嚇到了。

「我爸（10日凌晨）一晚上沒睡，忙著處理屋頂被損壞後漏進來的水。我也嚇得一晚上沒睡著，就聽著外面各種東西倒下砸碎的聲音，還有跟大怪獸怒吼一樣的風聲。最恐怖的是你覺得房子被風不停地撞擊，房子和窗都在抖。」身處溫嶺的卓巧麗告訴第一財經記者，10日凌晨登陸台州的超強颱風「利奇馬」，是她所經歷過的最嚴重的一次颱風。

城市與鄉村在暴風驟雨中飄搖，長三角與周邊地區的城際交通也受到影響。

11日，原本打算從青島回上海的陳女士，在回程安排上經歷了一番波折。她在朋友圈發文表示，「青島到上海的航班、高鐵全被取消。於是買了張去濟南的高鐵票，試圖從濟南回上海。」回家的票並不好買，她一度想從其他城市轉去上海，後來終於搶到一張11日一早從濟南到徐州的卧鋪票，還有徐州到上海的高鐵商務票，成功回家。

據應急管理部數據，截至8月11日17時，颱風「利奇馬」造成浙江、上海、江蘇、安徽、山東、福建等6省（市）651萬人受災，145.6萬人緊急轉移安置。來自水利部的最新數據顯示，受颱風「利奇馬」帶來的強降雨影響，浙江、江蘇、上海、安徽、山東目前已經有73條河流發生超警以上洪水。

中央氣象台11日18時繼續發布颱風黃色預警。11日晚，北上的「利奇馬」將在山東青島附近沿海再次登陸，預計山東北部、河北東北部、遼寧南部等地的部分地區有大暴雨。

對乾旱少雨的北方而言，降級為熱帶風暴的「利奇馬」裹挾大量海上水汽殺到，來者不善。

最強颱風正面襲擊台州

8月10日凌晨1時45分前後，「利奇馬」在台州溫嶺沿海登陸。登陸時中心附近最大風力16級（52米/秒，超強颱風級），中心最低氣壓930百帕，成為今年以來登陸中國強度最大的颱風，也是1949年以來登陸台州的最強颱風。

從1949年到2018年，颱風在浙江的登陸地點主要集中在台州、溫州、寧波等沿海城市，其中以台州最多，颱風登陸次數達17次，年均0.25次。

徹夜的狂風暴雨，讓久經沙場的台州人不再淡定，也讓台州變得「一片狼藉」：轄下的溫嶺市、玉環區、黃岩區、臨海市等多地大面積進水，停電、道路受阻、樹木倒伏、農田被淹。

8月10日下午四五點，颱風過境後的溫嶺仍然下著小雨。在從溫嶺去往大溪大約20公里的路上，卓巧麗這樣描述自己看到的場景：一路都沒有紅綠燈，全部斷電，一級公路上的護欄廣告牌幾乎都倒了，樹木不是攔腰斷就是連根拔，還有一些地勢較低的村鎮口大量積水，水深到半腰。

據台州市應急指揮中心消息，截至10日9時，台州全市總受災人口達160.8萬人；台州全市共82萬戶停電，玉環、溫嶺等地出現大面積停電；5座水庫水位超警戒線；農業損失達5300多公頃。

用卓巧麗的話來說，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損失，家家戶戶都有進水。但溫嶺市抗擊颱風的經驗很豐富，所以至今沒聽說人員死亡或失聯，只是「颱風登陸那晚凌晨救護車聲音一直在響，估計受傷和需要救助的不少」。

然而，溫州市永嘉縣以及杭州市臨安區等地的情況並沒有那麼樂觀。

根據浙江省防指報災系統的統計，截至11日12時，超強颱風「利奇馬」已致535.8萬餘人受災，因災死亡30人，因災失蹤18人，緊急轉移安置120.2萬人（其中集中安置53.8萬人，分散安置66.4萬人）。直接經濟損失157.5億餘元。

據央視新聞消息，在永嘉縣岩坦鎮山早村，隨颱風而來的特大暴雨引發了山體滑坡、堵塞河流，形成堰塞湖並決口，是導致人員死亡和失聯的主要原因。

截至8月11日16時，永嘉縣岩坦鎮山早村已有23人遇難，9人失聯。目前，該地通訊已搶通，交通、電力中斷正緊急搶修中。

此外，稍早前的數據顯示，杭州臨安區3人死亡、4人失聯，溫州樂清市3人死亡、3人失聯，台州臨海市3人失聯。

臨海逢雨必澇，是浙江省典型的澇區。8月10日，「利奇馬」襲來，流經當地的靈江現最高洪峰，洪水沒過臨海望江門大橋橋面，大量湧入臨海城內。臨海老城城門失守，古城內的居民已往二樓轉移。 據統計，臨海西門斷面過水流量12500立方米/秒，西門洪峰最高水位10.98米，是臨海市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大的洪水，達50年一遇。

對於企業而言，由於斷水、斷電帶給生產線的影響以及部分機器設備的受損，損失也在所難免。

位於台州的海正葯業（600267.SH）方面稱，颱風已造成公司部分財產損失，比如一些廠房因颱風影響出現了破損或機器故障。還好由於歷年來的颱風經驗，重要資產都上了保險，設備也提前做了防護。

台州一家大型製造企業負責人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由於臨海整個市都被淹了，公司位於臨海的工廠整個車間也進了水，積水接近1米。「不過受損時間不長，今天積水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明天基本就可以恢復開工。」 他還表示，台州企業應對颱風的經驗較足，在颱風來臨之前就會提前加固門窗、增加人手，也會給大部分設備和機械產品購置保險，所以整體損失不算大。

空鐵大停運：杭州東成「無人站」

除了正面迎戰的浙江，「利奇馬」來襲，也對周邊省市造成了影響。

10日，上海颱風警報連升三級至橙色級別，當天全市普降暴雨，最大風力達9級。

上海青浦區防汛指揮中心工作人員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昨天（10日）下午，進博會保障區出現了小時最強降雨量，經過搶排快速退水。朱家角等地勢較低的區域除澇困難，白鶴附近有一定面積農田受淹。」

位於上海市嘉定轄區的「滬宜公路葛隆檢查站」，地處滬蘇省界線，是江蘇等地進入上海的貨物、動物運輸等的重要通道。該站包括了食品安全及動物檢查、車輛非法營運的行政執法檢查、公安業務檢查，可謂是三站合一。

「在颱風防治過程中，一方面我們對檢查站大棚頂上的廣告牌及相關設備進行了加固；另一方面，針對道路安全設備等進行預前處理，並每隔2小時檢查一次。」 該檢查站站長浦晟罡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我們要保證進滬1公里範圍安全，目前道路運轉一切正常。」

隨著颱風量級的逐漸減弱，上海不少地面交通已經陸續恢復正常。比如申通地鐵集團10日停運及限速的地鐵線路、區段，11日就開始恢復正常。

上海迪士尼度假區8月10日暫停開放。經過一天的閉園調整後，8月11日上海國際旅遊度假區內主要景點設施恢復開放，星願公園、上海薰衣草公園繼續閉園。

「利奇馬」風力強勁、運行線路長，影響了不少東部地區居民的出行。

以高鐵為例，8月9日到10日中午，上海一度停運219列、晚點336列高鐵；南京停運57列、晚點784列高鐵；杭州停運92列、晚點294列高鐵。

在北京、武漢、深圳、合肥，受長三角地區始發或途徑高鐵的影響，數百列高鐵晚點。

此前，為了參加10日在上海舉行的一場重要會議，原計劃從廣州坐高鐵直達上海的劉先生，不得不連夜繞遠路先坐高鐵前往北京，再一早從北京坐高鐵抵達上海。

「我原本是要從深圳回上海，誰知道一大早就被通知航班取消，然後我改簽了另一個航班，沒過多久，又被取消了。於是我只好改買了高鐵票，卻不料最後高鐵也取消了。我現在只能在這裡過周末了。」正在深圳出差的旅客徐先生無奈地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8月10日，受颱風利奇馬影響，上海兩大機場共取消航班1988架次（浦東1269架次、虹橋719架次）。11日浦東、虹橋機場進出港航班共計2096架次（浦東1379架次、虹橋717架次），其中補班航班242架次（浦東185架次、虹橋57架次）。

根據中國鐵路上海局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上海局」）11日下午向記者提供的最新數據，以杭州為例，10日鐵路杭州站（包括杭州東站）有760餘趟列車停運，這也是杭州東站2013年投入運營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停運。

上海局主要負責上海、江蘇、浙江、安徽地區的鐵路運輸和建設運營管理，該局從8月10日零時起啟動防颱Ⅰ級應急響應。

「我們是隨時隨地做好準備的。」相關負責人11日下午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由於鐵路運輸相對獨立，關於這次颱風對鐵路運輸的影響，他們主要是內部會商。經研究必須停運的，則制訂停運方案，並根據颱風動態，持續調整方案。「我們有一個專業部門，專門負責每天盯控天氣變化。根據部門提供的天氣信息，運輸部門第一時間研究提出運輸調整方案。」

根據濟南鐵路官方微博發布的消息，因今年第9號颱風「利奇馬」影響，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有限公司8月11日、12日停運旅客列車將繼續增加。而記者從上海局獲悉，由於颱風「利奇馬」的影響逐步減弱，長三角鐵路部分停運客車已在11日逐步恢復運行。

長三角聯動抗颱風

幾乎每次颱風來臨，網上都會流傳「結界」的段子。這一次，為百姓築起真正「結界」的是長三角地區的一體化聯動和協同合作。

8月8日下午，在首次長三角颱風天氣會商上，上海中心氣象台、寧波氣象台、江蘇省氣象台共同剖析颱風「利奇馬」。

同一天，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氣象保障規劃研討會也在上海召開，以進一步加快推進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氣象保障規劃的編製工作。

這些都並非臨時之舉。早在今年5月，三地氣象部門就聯合簽發了《2019年一體化工作方案》。長三角地區針對跨區域災害天氣過程的聯合會商機制由此進入常態化運行。

這樣一個規範性且常態化的會商機制，加強三地溝通效率的同時，也發揮了三地各自的優勢。比如，科研能力強的上海就在長三角地區部署了14部雷達的同步觀測，讓各省雷達觀測匯總所需要的時間從過去的10多分鐘縮短到了1～2分鐘；在交通氣象保障有優勢的江蘇則負責整個長三角地區高速公路的交通氣象觀測。

而按照應急管理部的部署，浙江、上海、江蘇等地消防救援總隊已經全面進入臨戰狀態，周邊省份也提前做好了跨區增援作戰準備。

在浙江省內，從8月10日起，台州市消防救援支隊調整力量部署，調派指戰員109人、舟艇18艘，浙江省消防救援總隊則調集寧波、紹興、金華、麗水等地消防支隊及陸搜基地指戰員200人、舟艇71艘、遠程供水系統2套、照明車4輛，全力增援臨海市搶險救災工作。寧波消防救援支隊出動10輛車、47人趕到臨海增援。

受災最嚴重的永嘉縣已展開消殺工作。據當地媒體的報道，11日上午9時左右，永嘉縣疾控中心應急隊第一批15人已到達山早村，挨家挨戶發放災後健康教育宣傳資料，對全村開展消殺工作；12日計劃投入30人開展消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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