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24種人格，判3項終生監禁3項死刑，醫生：只能無罪釋放

引言：

你永遠無法從外表看見一個人詭譎的內在，就像你永遠無法從平靜的海面看見海底世界的洶湧一樣。——馬斯洛

照片上這位男子，叫做比利·密立根，美國人。這是他在犯罪後參加庭審時，由法庭攝影師拍攝的。比利舉止自如，若無其事，儼然不像接受審判之人，而是望眼欲穿著他自己的詩和遠方。唯一出鏡的，就是他的眼神。他此次庭審前，已因一項持槍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刑滿釋放後，他又犯下了一系列罪行。

1955年7月，邁阿密一戶普通家庭中誕生了一位男嬰，但這位男嬰的家室不怎麼好——不是因為經濟，而是因為成員。小比利的母親多羅茜（Dorothy）在生他前，已有過一次婚姻，後因婚姻不幸，離婚，遇見了比利的父親，莫里森。這位莫里森有一些不好的習慣，比如酗酒，比如賭博。他甚至多次嘗試自殺。這就是比利出生時的環境。

比利出生4年後，父親自殺身亡，母親與前夫復婚，一年後又離婚，改嫁卡爾莫·米利根（Chalmer·Milligan）——一位有虐童癖的男子。比利在自己母親的第三次婚姻下，遭受了許多不幸，其中一件，就是被他的繼父虐待和強暴。這就是比利成長時的環境。

所以，比利出生在一個：母親有婚史，父親酗酒賭博又自殺的環境中；成長在一個：繼父有虐童障礙，反覆虐待凌辱威廉的環境中。

於是，比利悄悄地爆發了……

1975年，比利犯下了人生中第一件罪行。他進行了持槍搶劫，並被判有期徒刑3年可假釋，1977年被假釋。剛一出獄，他立即又犯下了兩項搶劫罪和三項綁架罪。服罪前，又對三名婦女進行了強姦。在當時的美國司法體系下，比利的犯罪行為，要被判處2個3年有期徒刑（2個搶劫罪），3個終生監禁（3次惡性綁架），3項死刑（3次強姦），8項罪名成立，數罪併罰，最終執行死刑。

但比利的犯罪事實，卻在第二次被捕前最後一刻，發生了戲劇性的扭轉。1977年11月，警方大力追捕比利，此時，比利被他強姦的第三名婦女認了出來，並被立即指控，警方旋即將比利捉拿歸案。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比利竟然不認識這位女子。

緝拿比利後的第一次非正式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天。這一天中，比利始終堅持說他完全不知道指控他的這名女子是誰。警方一開始認為比利只是死不認罪，並認為他「裝得很像」，直到審訊持續到下午時，警方才隱約覺得比利怪異。

首先，雖然警方一直認為比利是在偽裝，但比利的「偽裝」非常逼真，逼真到根本無法讓人相信他在說謊。「當他說他不認識那位女性時，你一定認為他說的是真話」當時審問他的警官夏依勒事後說。第二，比利在被審問的過程中，有時會出現記憶錯亂的情況。這種錯亂，要麼就是完全忘記，要麼就是將毫無關係的記憶用到現在的對話中來。

這一切線索，讓警方開始慢慢相信起來，或許比利不是在偽裝，或許他真的不認識那位被他欺負的女性，最終，所有的疑惑自然而然地指向了一點：比利有可能患有精神類疾病。

警方在首次非正式審訊比利一周後，為他安排了6位資深心理諮詢師和4位精神科醫生，試圖對比利進行觀察和診斷。對比利的觀察，在俄亥俄州一家心理諮詢中心進行。當時直接和比利交談的，只有一位心理諮詢師，其餘9位專家，都在一扇雙面窗後觀察。這9人中包括兩位督導師，其中一位是心理諮詢師督導，另一位是精神科醫生督導。

在第一次診斷中，比利就被確診為解離性障礙。心理諮詢師在他的人格中，發現了四種人格。繼續論述前，先普及一下相關心理學知識。

首先，人格。人格的定義是：個人獨有的，穩定的思維模式、心理特徵和行為方式。無論人類有多大共性，也不能抹殺人類的個性。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特徵。例如，雖然甲和乙都具有性格敏感的特徵，但甲的敏感性格中，還包含有一種暴躁，乙的敏感性格中卻沒有。因此，甲和乙雖有共性，但仍然具有各自獨立的人格。這些每個人具有的所有獨特的內在方面的綜合，就構成了一個人的人格。

第二，心理障礙。美國《精神疾病診斷和統計手冊》對心理障礙的定義是：

1.在個體身體內部出現。

2.導致個體痛苦或功能受損。

3.不是個體在其文化背景下對某一事件特定的反應。

4.主要不是與社會偏離或衝突的結果。

一句話：心理障礙是那些不因文化、社會或其它外部事件引起的，純粹由個體內部產生的，會使個體感受到痛苦或功能受損的疾病。例如，如果親人去世，某人過度悲傷，就不屬於心理障礙範疇；但是，如果此人的親人原本好好活著，此人卻整日擔心自己的親人離世，並且這種擔心已經讓此人非常痛苦，嚴重干擾了正常生活，那這種行為就會被診斷為心理障礙了。

回到比利。比利被診斷為解離性障礙。這種障礙包括3個亞類：解離性失憶症，人格解體或現實解體，解離性身份障礙（也就是多重人格障礙）。顯然，比利就是一位解離性身份障礙患者。那麼，解離性身份障礙患者都有哪些特徵呢？

具體來說，患者的人格組成中，至少有兩套完整的、獨立的人格。這兩套人格，不能在同一時間出現，只能在不同時間出現。每一種人格，都有其特殊的存在、思考、感受和行為模式。主要人格可能完全意識不到其它人格的存在，並且不記得在其它人格掌控自己期間做了什麼，經歷了什麼——最後這句話，與比利的行為如出一轍。

比利被診斷為解離性障礙後，心理諮詢師和精神科醫生對他進行了跟進。在隨後近3個月里，專家又從比利的人格中找出了其它19種人格，加上比利的主人格，他一共有24種人格。當時的專家通過畫作對他的人格進行了測量。

比如，比利有一個叫做克里斯丁的小女孩人格。這一人格的思想、感受和行為特徵，都是一個年僅4歲的小女孩。並且，比利的克里斯丁人格中，還帶有抑鬱和自閉傾向，這從他轉換成克里斯丁這一人格的畫作中就能看出。克里斯丁人格中的這些傾向，很可能是在比利年幼時，親生父親自殺對他造成的創傷。這一創傷，使他將自己的內心封死，長久如此，造成了他穩定的自閉傾向。

再如，比利有一個叫做湯姆的男性青年人格。這一人格具有嚴重的反社會傾向，已幾乎構成了反社會型人格障礙。這一人格擅長畫油畫，尤其是風景畫。這一人格中含有的反社會傾向，很可能是比利在少年時內化了他殘暴的繼父（卡爾莫·米利根）的行為。以及，這一人格也是比利的主人格做出類似於綁架這種暴力行為的原因之一。

比利的人格中，還有一個叫做史蒂夫的人格。這一人格的特點是，極端自卑，極端自負，忽高忽低，起伏不定。時而非常亢奮，時而非常消沉（可能有躁鬱症和邊緣型人格障礙）。這一人格同樣具有很強的攻擊傾向，在事後比利對女性的綁架和欺侮過程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除了比利的主人格外（他的主人格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壓抑掉了），他的其餘20種人格就不贅述了。至此，由於比利的確患有極其嚴重的解離性障礙，精神病醫生出具了診斷報告，認為他符合相關的罪行豁免條例，他將不被審判，直接進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比利在俄亥俄州立精神病院治療了11年，於1988年重返社會。在社會的關愛下，比利重返社會後的適應良好。雖然依然會受多重人格障礙的影響，但他已基本能完全整合自己的24個人格，不讓他們獨立出現了。比利甚至有了自己的公司。他於2014年在俄亥俄州立療養院病故，終年59歲。

比利的故事，還被寫入了小說。美國作家丹尼爾·凱斯在1994年發表的長篇小說《24個比利》（原著名稱：The Minds of Billy Milligan），講得就是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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