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綜合規劃?綠色啟示：延慶2019世園會觀察
山水清音傳世界，詩意人居延千年——2019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綜合規劃
Presenting Charm of Natural Landscape to the World, Extending Style of Poetic Residence to Thousand Years: Comprehensive Masterplan of 2019 International Horticultural Exhibition in Beijing
胡潔，馬娛/HU Jie, MA Yu
摘要：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簡稱「世園會」）是中國第二次舉辦的A1類園藝博覽會。北京世園會組委會通過國際競賽確定了總體規劃、建築設計和園藝展3個專業聯合體，從京津冀產業一體化、綠色發展、安全便捷的展會組織和豐富的展覽內容等方面出發，多專業緊密協作，完成了960hm2的大型世園會規劃區。本文是對世園會總體規劃階段成果的介紹，闡述「綠色生活，美麗家園」辦展主題的相關規劃內容。
關鍵詞：世園會，綠色發展，生態文明，景觀規劃
1 規劃背景
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圖1）是繼1999年昆明世園會20年後我國舉辦的第二個A1級世園會。展會選址於北京西北部的延慶區，一條上古時期黃帝曾經生活過的河流——媯河在項目用地北側穿過，燕山山脈和八達嶺在西、北、南三面圍合，八達嶺長城就在南方約10km的地方。2015年，由北京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技術總負責，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規劃統籌、中國建築設計研究院建築統籌、北京市市政工程設計研究總院基礎設施統籌、北京市園林古建設計研究院景觀統籌，多家規劃設計單位參與，共開展了25個大項、62個專項的規劃工作。北京世園會的辦會主題是「綠色生活，美麗家園」，下文從這個兩方面出發簡述世園會總體規劃的情況。
1 2019北京世園會總體規劃鳥瞰效果圖
2 「綠色生活」引領世園會總體規劃
延慶世園會的舉辦除了要推動世界園藝產業達到新境界的目的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是展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成果，弘揚綠色發展理念、推動經濟發展方式和居民生活方式轉變，這一點是與已往國內已經舉辦過的世園會的根本區別。為了實現這一目的，需要從區域、城市、園區、園內布展4個尺度上開展規劃工作。
2.1 京津冀協同發展西北廊道綠色產業基礎設施規劃
世園會選址於延慶不是一個局部的或短期的行為，而是為堅持和強化首都城市戰略定位和生態優先發展原則，積極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戰略部署上的一枚關鍵棋子。北京市政府加強與張家口市為主的京西北生態涵養區的城鎮進行發展合作，推進體育健康、花卉園藝、有機農業、生態休閑、旅遊觀光等綠色產業的聯動與時空統籌，將京津冀西北生態屏障的生態修復工作與區域經濟轉型發展結合在一起。繼北京2008奧林匹克森林公園之後，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於2015年主持2019年北京世園會總體規劃，於2017年主持了2022年北京崇禮冬奧森林公園的規劃設計。因此有機會參加京-張生態涵養帶的交通基礎設施等方面的整體規劃（圖2）。2019年開園之時，京延高速開通，將分擔京藏高速到延慶的交通壓力。預計到2020年，京張高鐵竣工，從北京乘坐高鐵30分鐘可抵達延慶火車站、50分鐘可抵達崇禮冬奧村。京西北區域交通設施的改善，將助力綠色產業集聚，北京世園會與2022年崇禮冬奧會將共同形成京津冀協同發展西北廊道上的綠色動力點，長城腳下的京西北將見證一個偉大時代。
2 京張綠色發展廊道上的3個重要節點
2.2 園城一體——展前、展中與展後的一體化規劃
「『取之有度，用之有節』，是生態文明的真諦」[1]，高效低碳地利用好國土資源，是我國實現綠色發展的重要舉措。從申辦期開始，北京市政府就以生態文明理念和百年發展的長遠視野謀劃世園會的建設。舉辦世園會是城市發展的大事件。據以往經驗，容易出現3個違背綠色發展的問題，一是會前大手筆建設，大拆大建；二是會期影響舉辦城市的正常生活；三是會後冷清，成為地方政府的財政負擔。北京世園會園區規劃用地960hm2,分成圍欄區、非圍欄區和世園村3個區，其中圍欄區面積503hm2，是主要的遊覽區（圖3）。圍欄區和世園村兩塊用地與老城區緊密地咬合在一起，為了減少浪費，追求綜合效益最大化，必須採取園城一體，展前、展中與展後一體化規劃的工作方法，主要規劃措施如下：
（1）帶動老城更新。充分利用世園會舉辦的契機，整體提升延慶的城市環境和土地利用效率，解決城中村問題、市政設施老舊、城市防洪、老城沿河綠帶建設等諸多問題（圖3）。
3 園區與延慶城區統籌規劃分析圖
（2）交通和旅遊接待能力的一體化。充分考慮旅遊高峰期交通壓力，做到園展交通與城市交通有序運行，錯峰管理，互補互動。深入挖掘世園會周邊旅遊住宿接待能力，帶動周邊鄉村旅遊服務基礎設施建設。
（3）早期引入企業介入主場館設計。在園區建設前期，依據產業規劃和項目規劃，引入企業資金和管理，做好永久性場館的設計，使其既能滿足展中的園藝展示要求，又能在展會後迅速轉入其他用途。規劃期間初定，中國館會後將用於有關生態文明建設的會展及論壇，國際館將用於北方花卉園藝產品交易中心，萬科植物館由萬科集團負責投資、設計、建設和運營。
（4）綠地功能轉換與農民安置。園區內的綠地在前期規劃時亦已明確其展後用途，部分綠地和停車場用地將轉化為公共服務和園藝產業用地，部分復耕為農田。根據個人意願，就地安置因世園會而搬遷的農民，轉化為園藝工人和相關企業的內務人員。
（5）園區路網規劃與城市遠期規劃路網的呼應。規劃園藝小鎮東側的主路將與媯河北岸的規劃路網連通轉變為機動車道，可提高世園會南北兩側土地的開發價值（圖4）。
4 世園會外圍交通規劃分析圖（來源：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事務協調局）
（6）世園村將轉化為城市辦公和商業用地。世園村在會期是綜合管理中心和對外旅遊接待區，在會後轉交給會後運營公司，還原為其他商業用途。
2018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參加首都義務植樹活動時曾說：「一個城市宜居，整個城市都是一個大公園，老百姓走出來，就都像是在自己的家裡的花園一樣，這還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綠化思想。」[2]通過園城一體規劃，北京世園會的建設將為延慶市發展成為中國特色山水城市奠定非常堅實的基礎。
2.3 生態優先——現狀生態資源保護、智慧營造和管理
在規劃之初就提出「生態優先，師法自然」的原則，最少干擾生態本底，保留現狀「山、水、林、田」肌理，因地制宜地布置建築、交通等人工設施，師法自然，營造園區生境及雨洪管理系統，保護環境，節能減排，利用先進的信息技術營造高智能的智慧園區。
為了更好地保護現狀自然資源，地形地貌，規劃團隊採用無人機航拍、GIS分析和現場大樹拍照建檔的方式，精確保護現狀資源，充分尊重現狀地形地貌。據總體規劃成果階段統計，規劃範圍內共保留了330hm2水域（含濕地），138hm2林地，並且在核心區內保護了5萬多株現狀大樹（圖5）。
利用現有坑塘、窪地和農田溝渠，在園區內構建一條集水質提升、雨洪控制、優質非傳統水源供水等功能的生態水脈；園區中心規劃的媯汭湖就是在河邊的一處低洼地的基礎上建成的，該湖是中心區緩衝內澇的重要調蓄設施（圖6）。通過增加種植適宜生長的本土樹種，豐富其物種多樣性，同時採用近自然群落的構建模式，注重喬灌草的配置，從而構建結構層次豐富，生態功能穩定的群落結構（圖7-9）。
5 規劃前村落、林地和農田用地
6 規划水系及中水回用示意圖
廢物零排放，制定世園會專用綠建指標。廢物處理與科普教育結合在一起，在非圍欄區規劃一處佔地面積4hm2的生態可持續科技運行與展示中心。建築設計團隊針對國內和國際最新的綠色建築標準，結合園林園藝展的特殊功能需要，專門擬定了世園會的綠色建築指標體系。
全園智能化管理。管理效率是綠色化發展水平的重要標誌，全園建立手機APP導覽系統，採用人臉識別票務與安全管理模式、衛星定位交通疏導。在引入新一代物聯網、大規模設備協同控制等技術的基礎上提供全面的智能技術，保障世園會的運營管理。
7 生物多樣性生境營造剖面示意圖
8 規劃後近自然林地網路示意圖
9 自然生態展示區
2.4 在園展設計上充分體現綠色生活體驗
在展園的內容安排上，本次展會突出家庭園藝這一綠色生活理念。在圍欄區內設計的4個永久性展館中，中國館和國際館是綜合性展館，植物館是以熱帶植物溫室為核心的展館，而綠色生活體驗館則是圍繞家庭園藝生活的主題展館。此外，在圍欄區的園藝小鎮、非圍欄區的農田生產體驗區、花卉生態示範區等戶外展示區，將提供更為豐富多彩的園藝生活體驗。
3 「美麗家園」讓綠水青山融入城市
2013年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中有一句話在業內廣為流傳，這句話就是「看得見山，望得見水，記得住鄉愁」。這句話內涵豐富，和1990年代由錢學森提出的「山水城市」思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在十九大報告中，「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作為生態文明發展理念被提出來，「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良好生態本身蘊含著無窮的經濟價值」[1]。作為一個大型城市公園，本項目最大的優勢就是延慶雄渾壯美的燕山山脈和開闊悠遠的媯河水。如何利用好這一優勢資源，領會好國家生態文明思想，添彩不添亂，是對園區景觀規劃最大的挑戰。經過多輪修改，規劃團隊提出「一心連世界，遠山近水情」的核心概念，在大的景觀格局上，以山定軸，以水立心，希望讓自然感動人們的心靈，將莊子「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逍遙遊》）的思想境界，帶入到園藝的體驗中來（圖10-12）。
10 北京世園會山水視軸分析圖
11 一心、兩軸、三帶、多片區的景觀規劃結構
12 北京世園會景觀規劃報批總平面
3.1 以山定軸
「凡立國都，必於大山之下，廣川之上」[3]，山是中國古代城市立基的先決條件。在風水學中，根據山的位置和形態，一些山峰被稱為靠山、朝山和案山。秦朝的咸陽城甚至將山峰看為「門闕」，整個終南山被視為城牆[4]。古代聖哲希望山水田園哺育人心，「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論語·雍也》），這一哲理轉化到園林營造中，讓人感受與天地合一的至高境界，欣賞現實世界的豐富多彩。
因此，對山的敬仰這一文化傳統被用於本方案之中，規划了中國與世界園藝的兩條景觀軸線。南北向正對冠帽山的軸線規劃為山水園藝軸，以中國傳統山水文化為主題營造園林景觀，包含全園禮儀性入口，軸線上的主要建築有中國館、天田山上的永寧閣和山水頌歌景點；東西向由二號門口正對海坨山，規劃為世界園藝軸，以世界各地的花卉園藝展覽為主題布置展園，主要建築包括國際館和媯汭湖畔的媯汭劇場（圖13-15）。
13.14 遠眺官帽山與海坨山（攝影：胡潔）
15 山水園藝軸入口鳥瞰（來源：北京市園林古建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
3.2 以水立心
水是生命之源，生態之基，生產之要，中國古人最喜濱水而居，故此在媯河南岸水曲之地設計展會的核心景區。在核心景區內布置了世界館和中國館，根據防洪要求，兩館建築基底高程在483m以上，在低處挖湖，取名為媯汭湖（「汭」指河水隈曲之處），在湖的南岸設一露天劇場，廣場中心刻有世界地圖，其旁列有旗杆基座，這裡將是世園會開、閉幕式的舉辦場所。兩條景觀軸線在此匯聚，全世界的人們在山水之間匯聚一堂，共創園藝新境界，正所謂「一心連世界」（圖16）。
16 媯汭湖與永寧閣
3.3 丹鳳為媒
園區路網的設計中也融入了濃濃的「中國情」。花鳥畫是和山水畫齊名的中國傳統畫種，在中國民間常將花鳥結合在一起，形成諸多美好的寓意，比如「一路榮華」，就是用白鷺和芙蓉花構成圖案。「鳳銜牡丹」是中國傳統花鳥畫及剪紙藝術中最常出現的圖樣，鳳凰是百鳥之王，牡丹是百花之王，兩者的結合象徵繁榮富強。整個核心景區的路網系統設計中，中央大環及其相連幹道的線型飄逸，猶如飛舞的鳳凰，沿路穿插各色花卉色彩斑斕，簇擁著正對南入口的以牡丹花為主景的花園。整個圍欄區的遊覽交通以中心環路為核心，通行總寬度25m，長度約2.5km，是核心景區捷運系統、緊急疏散、花車巡遊、等候休息的中央樞紐，可以滿足花車巡遊活動的需求。外圍交通和其他片區的交通可通過濱河路和園藝產業遊覽路進行便捷的聯繫（圖17、18）。
17 圍欄區景觀規劃總平面
18 圍欄區交通規劃圖
4 開園盛況與經驗總結
2019年4月28日北京世園會舉行盛大的開園儀式（圖19），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了開幕式，並發表題為《共謀綠色生活，共建美麗家園》的重要講話，習主席在講話中說：「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以『綠色生活，美麗家園』為主題，旨在倡導人們尊重自然、融入自然、追求美好生活。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園區，同大自然的湖光山色交相輝映。我希望，這片園區所闡釋的綠色發展理念能傳導至世界各個角落。」習主席還重申了人與自然和諧、綠色發展、追求熱愛自然情懷、追求科學治理精神、追求攜手合作應對。2019年4月29日開園後，在「五一小長假」期間，累計銷售門票21.4萬餘張。中國館、國際館、生活體驗館、植物館、媯汭劇場這「四館一劇場」是最受遊客歡迎的主要遊覽目的地，截至5月4日11時，「四館一劇場」累計接待遊客逾73.4萬人次[5]。各界媒體競相報道，北京世園會形成了非常巨大的社會影響。
19 世園會夜景（來源：世園局網站）
在2019年6月19日展會期間舉辦的「一花一會一城」 系列國家園藝宣傳片發布儀式上，北京世園局主要領導表示「北京世園會是踐行習近平總書記生態文明建設思想的生動實踐，這一理念貫穿整個世園會建設和展覽展示的全過程，希望北京世園會成為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促進世界各國開放合作、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國際舞台。」世園局領導的話是對整個世園會規劃設計工作的高度肯定，回顧從申辦到開園的全過程，面對生態文明「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的新要求，世園會承辦方成功地組織了一次複雜的「城市大事件」的規劃設計及建設工作。在清華規劃院內部，組織了風景園林中心、詳細規劃中心、交通所、市政所、智慧城市、照明等14個專業團隊，院領導高度重視，多次參加方案研討。在和外部的北京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中國建築設計研究院、北京古建園林設計研究院的合作採取了「圓桌會議」的方式，集思廣益，解決問題。最後，用一句話總結這個項目的成功經驗：團隊協作、專業整合、合作共贏，用集體智慧為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為全世界共謀綠色發展搭建了一個生動的實踐舞台。
作者單位：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
未標註圖片來源：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
參考文獻
[1] 習近平在2019年中國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開幕式上的講話（全文）[N/OL].新華網.http://www.xinhuanet.com/2019-04/28/c_1124429816.htm.
[2] 在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指引下：全面推進綠色發展[N/OL].建設美麗中國央視網. http://news.cctv.com/2018/06/16/ARTItpGnTiJR9Y9fbUxnPraT180616.shtml.
[3] 蘇暢.《管子》城市思想研究[M].北京: 中國建築工業出版社, 2010(10): 67.
[4] 周維權.中國古典園林史（第三版）[M].北京: 清華大學出版社, 2008.(11): 64
[5] 北京世園會「五一」期間累計銷售門票21萬張[N/OL].搜狐網.https://www.sohu.com/a/311709911_114988?sec=wd.
全文刊載於《世界建築》201908期。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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