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因為「眼」淚會被喝掉！

讓我看看是哪個愛哭鬼點了進來？

蛾子扒在黑頦蟻鳥頭上啜飲淚水，周圍還有三隻蚊子。-Credit: Leandro Jo?o Carneiro de Lima Moraes

有研究表明，鱷魚眼淚可能是蝴蝶和蜜蜂的飲料。這些昆蟲可能依賴鱷魚的眼淚來獲取寶貴的鹽分。

2013年12月，當水生生態學家卡洛斯·德·拉·羅薩(carlos de la Rosa)乘坐一艘緩慢而安靜的小船沿著哥斯大黎加東北部的別霍港河(Puerto Viejo River)航行時，研究人員、學生和遊客在觀察並拍攝野生動物時發現了這一現象。

「彷彿就像回到了過去，那時河流是人類和野生動物的共同的交通要道。」德拉羅薩說，他是哥斯大黎加聖佩德羅熱帶實地研究組織la Selva生物站的主任。

事實上這種喝其他動物眼淚的行為很常見，還有個專業術語叫趨淚行為(lachryphagy)。

巴西亞馬遜國家研究所的生物學家Leandro Joao Carneiro de Lima Moraes說：「對蝴蝶、飛蛾和蜜蜂等昆蟲而言，喝眼淚是補充膳食礦物質的常見方式。」

喝了黃頭側頸龜的眼淚後，蝴蝶可以攝入大量的鈉，而這正是它們日常飲食中所缺少的。-Credit: Phil Torres

Moraes在2018年9月17日發表在《生態學》雜誌上的一項新研究中寫道，對於上述昆蟲來說，這裡幾滴鱷魚的眼淚，或者那裡幾滴側頸龜的眼淚，都是免費的鈉離子來源，甚至還能提供一點點蛋白質。大型變溫爬行動物是飲用「鹽淚」的好去處，因為它們在夜間往往非常遲鈍通過降低新陳代謝，長時間躺著不動。

一隻蝴蝶和一隻蜜蜂飛來飲用凱門鱷的鹽淚-Credit: Carlos de la Rosa

研究人員拍攝並記錄了蝴蝶和蜜蜂在一隻眼鏡凱門鱷spectacled caiman (學名：Caiman crocodilus)的眼角飛舞的場景。眼鏡凱門鱷身長可達8.2英尺(2.5米)，昆蟲們若無其事地喝著這隻巨大的爬行動物的眼淚。德拉羅薩在一份報告中說：「這絕對是你渴望近距離觀看的自然歷史時刻之一。」

但問題是，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些昆蟲會利用這種資源？雖然海洋中有大量的鹽，但氯化鈉卻通常是陸地上重要而稀有的資源。德拉羅薩說，動物有時會從汗水、尿液甚至血液中攝取鹽分。

側頸龜的眼淚不是蝴蝶體內鹽的唯一來源。佛羅里達自然歷史博物館(Florida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的昆蟲學研究生傑夫·加利斯(Geoff Gallice)說，這種昆蟲也很容易從動物的尿液、渾濁的河岸、水坑、汗流浹背的衣服和流汗的人那裡獲得鹽分。加里斯曾目睹過蝴蝶在亞馬遜雨林的西部湧向側頸龜的眼睛。在這裡，蝴蝶也被目擊到聚集在「水坑」，從泥漿中收集礦物質。

這些新發現支持了2012年的一份報告，報告稱在厄瓜多的亞蘇尼國家公園，一隻蜜蜂正在啜飲黃頭側頸龜的眼淚。在亞馬遜河流域，蝴蝶也會去喝黃頭側頸龜的眼淚。當德拉羅薩在網上搜索時，他驚奇地發現了許多意料之外的案例，不僅來自科學家，還有遊客，荒野愛好者和專業攝影師。這表明，趨淚行為可能並不像生物學家所設想的那樣罕見。

據觀察，亞馬遜地區的蝴蝶正成群結隊地湧向側頸龜的頭部，喝著它們的眼淚，而龜龜的眼淚正是鈉離子的重要來源。

側頸龜的眼淚中有氯化鈉，這一資源在亞馬遜西部很珍貴。

除了鈉離子，鱷魚眼淚中是否有其他的營養成分尚不得而知。德拉羅薩說：「雖然鈉離子是昆蟲新陳代謝和繁殖所需的基本元素，但也有蛋白質、酶和微量營養素在昆蟲利用這種資源的適應性方面起作用。關於這方面話題的文獻並不多，所有發已表的報告都表明需要進一步研究。」科學家們也不確定這些爬行動物是否從這種行為中獲益。爬行動物可能僅僅因為它們毫不在乎，或者無法輕易地把昆蟲趕走，於是允許昆蟲們喝眼淚。

「亞馬遜西部的鈉含量比地球上許多地方都要低，因為它距離大西洋1000多英里(1600公里)，鹽的首要來源——從西邊吹來的礦物顆粒——被安第斯山脈阻隔。灰塵和礦物質得從東部進入亞馬遜，有時甚至從北非遠道而來。但是，在到達亞馬遜西部之前，這些物質中的大部分被雨水從空氣中帶走了。」自然保護生物學家菲爾·托雷斯說道，他在秘魯的坦博帕塔研究中心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

「凱門鱷似乎對蝴蝶和蜜蜂都很寬容，」德拉羅薩說，「然而，我看到這些蜜蜂接近河龜時，後者卻不那麼高興。河龜們搖著頭，最後甚至跳回水中。這些昆蟲顯然是有利可圖的，但我們不知道凱門鱷會得到什麼好處。

蜜蜂也會被側頸龜吸引。托雷斯說，它們似乎比蝴蝶更讓龜龜討厭，也許是因為它們嗡嗡作響的翅膀。

「與蝴蝶不同的是，側頸龜通過食肉的方式攝取了大量的鈉。」托雷斯說，「肉中含有大量的鹽。但食草動物有時很難獲得足夠的鈉和其他礦物質。食草動物最終需要額外的礦物來源。」

由此產生了一個問題：餵食蝴蝶對海龜有幫助、傷害還是沒有影響？托雷斯表示，目前還不清楚，但這種趨淚行為可能對龜的影響不大，除了可能會讓它們更容易受到大型貓科動物等食肉動物的攻擊，因為這些蝴蝶會擋住它們的視線。

未來的研究可以深入探索這些互動能有多普遍，涉及哪些物種，以及這些相互作用對相關物種的生存有多麼重要。「如果一個物種從這個地方消失了，會發生什麼?」德拉羅薩設問道。「關於生態系統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我們能從這些互動和其他互動中學到什麼?」 德拉羅薩在2014年5月份的《生態學與環境前沿》Frontiers in Ecology and the Environment雜誌上詳細描述了這一發現。

事實上，黃頭側頸龜們——幾乎被淹沒在蝴蝶群中——有時比不加修飾的動物更容易拍照，因為其他動物可能更容易發現走近的攝影師。這些照片是由Jeff Cremer拍攝的，他是「雨林探險」的市場總監，「雨林探險」是一家生態旅遊公司，在秘魯亞馬遜地區接待遊客，組織叢林之旅。

那麼，鳥類呢？根據Moraes的說法，飛蛾對鳥類的趨淚行為是一種更為罕見的情況(他的研究僅是第三次公開表明這種現象的發生)。你也許能猜到原因，不管你是否喝過鳥的眼淚，鳥兒們就是太快，太小，太擅長飛行。

但Moraes寫道，飛蛾的成功可能取決於時機。Moraes是在夜間拍攝的——在這個時候，黑頦蟻鳥The black-chinned antbird (學名：Hypocnemoides melanopogon)進入了一種麻木狀態，它幾乎無法移動，這也使得這種鳥很容易受到夜行蛾類的垂青。在很短的時間裡，Moraes目睹了兩隻不同的蛾子將它們的喙探入兩隻不同蟻鳥的眼睛——兩隻鳥都沒有反抗。但嬌小的蟻鳥只是通過一動不動降低新陳代謝以節約能量，並不從這項行為中獲益。

你覺得是蜂鳥在打呼嚕？其實是在從睡眠的低新陳代謝狀態中蘇醒過來大口吸氣的聲音，這種方式有效節省了寶貴的能量。

事實上，鳥類(側頸龜或鱷魚)不太可能從趨淚行為中得到任何東西。事實上，Moraes寫道，當一些奇怪的昆蟲探入它們眼睛喝水時，反而令他們更容易患上眼部疾病。就像老媽經常教導你的那樣：「別把來路不明的東西往眼睛裡放。」

【】

譯者介紹：高原長蛸。一隻在矛盾空間緩步上升的譯者，不定期編譯外國優質科普文章。歡迎關注我的B站賬號：Victor Von Doom

*本文僅授權《rlyl的自然世界》獨家發布，其他任何媒體平台未經本人書面授權，不可擅自轉載發布，謝謝您的合作與理解。

進入《Victor Von Doom》專欄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