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她,他腦子裡就響起了結婚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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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吃石榴,不像檸檬那樣酸,不似甘蔗那樣甜。
像他對她的愛……
一句「我愛你」太重,一句「喜歡你」又太輕;
「我想娶你」,這句剛剛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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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世上有沒有一個人,如陽光般溫暖,如春風般溫柔,似空氣一樣滲透進你的生活,慢慢地,將你無形包圍。
直到她離開的那一刻,你才知曉愛情的深度。
「成蹊,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如夢魘般困住了葉成蹊,讓他再沒能得到一個夜晚的安睡。
記不清是第幾次從夢中醒來,他頹喪的從床上坐起,手探向床頭的柜子,拿了一支煙。
啪——
橘黃色的火光幽幽亮起,映照出一張稜角分明的俊顏。
他的頰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只是知道的人極少,因為他微笑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他都板著一張臉,將一雙原本迷人的月牙眼掩藏的徹底。
室內沒有一絲光線,黑暗中,香煙燃著的一端,吸時的閃光,發出一痕極艷的青光,像磷。
「咳……咳咳……」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濃烈的煙味嗆的葉成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其實,他是不會抽煙的。
不光不會抽煙,他的酒量也差的一塌糊塗。可是這三天,他醉了醒、醒了醉,晝夜難分,意識不清。
他常夢到秋書語,可她的聲音會擊碎他的夢,像狂風盡掃園中的花。那時,整顆心都鈍鈍的發疼,疼到他從夢中醒來。
睡意全無,他就只能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消磨這漫長的寂寥的夜。
以前他愛極了清靜的夜,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嘀嗒」的鐘聲是夜的良伴,讓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論醒著、睡著,都是安靜的。
可如今這份安靜卻如雲霧般層層繚繞,包圍的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書語要向他提出離婚,他們向來很好的,不是嗎?
書語……
他很想當面問她原因,更想親口拒絕她。
只是,他尋不到那樣的機會。
三天前開始,他的時間出現了錯亂,原本平靜的生活出現了裂痕,變的天翻地覆。
他的妻子在他們結婚紀念日的當天給了他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而他在一場宿醉後發現,他的時間退回到了三年前。
那時,他們還沒有結婚,甚至可以說是毫不相識。
葉成蹊是無神論者,他無法接受這種荒誕的情況,哪怕是看到電視上在播「穿越劇」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調台。
時光倒流?
穿越?
開什麼玩笑!這讓他怎麼能夠接受!
那天,他瘋了一樣從家裡跑出去想去找秋書語,可入目的街景全都變了,一切都是陌生而又熟悉的,讓人無所適從。
他找不到她,那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們曾經,陌生的這般徹底……
整整三天,他都在嘗試理清自己的思緒,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他無法想通這種詭異的情況,就像他猜不到秋書語執意要和他離婚的原因。
疑惑整天拉著他的心,像一個琴師操練他的琴。
打開光線昏暗的壁燈,葉成蹊搖搖晃晃的下床,走到窗前「唰」地一聲拉開了厚重的窗帘。
清幽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房中,莫名添了一絲清冷。
再次回到床上,他熄了燈,身體深陷進被子里,在黑漆的深夜,窗外的月光像帶進了她的身影入夢,「書語……」
快要入秋了,你還不回家嗎?
2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三天,葉成蹊終於在第四天的早上得到了「重生」。
他接到了一通電話,得知了秋書語的行蹤。
她會在今晚出席一場晚宴,之前她獨自開車去了外地,所以他才沒有及時找到她。
沒能在「宿醉」醒來的第一時間見到她,葉成蹊已經覺得很鬱悶了,所以今晚他一定要去見她。
至於見到她之後的事情,他並沒有細想。
「咳咳咳……咳咳……」剛坐起身,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喉嚨乾澀腫痛,應該是發炎了。
常言道,「疾病則思親」,看來這話果然沒錯。他現在就想著他妻子,想著從前他生病時,她神色溫柔的坐在床頭,給他端來溫水,喂他吃藥,帶著薄繭的指尖輕輕撫過他的額頭,讓他好好的安眠。
《先知·沙與沫》里曾說,結婚是生存或者死亡,不存在中間狀態。
葉成蹊想,於他而言,和秋書語的婚姻是「更好的生存」,可對秋書語來講,或許那場婚姻是「漸漸絕望的死亡」。
猛地閉上了眼睛,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問題。
下床走向浴室,葉成蹊看著滿地的煙蒂和空酒瓶,濃黑的眉猛地一皺。
長腿一跨,他沉著臉徑直走過。
以前和書語在一起的時候,家裡從來沒有這麼凌亂過。她總是將屋子收拾的很整潔,露台上養著各色的花兒,客廳花瓶里的玫瑰一直開的艷麗。
那雙手像是造物主的恩賜,除了能彈奏出優美的曲調之外,還能將原本平淡的生活變的無比神奇。
嘩——
浴室里響起了水聲,打破了這個安靜的清晨。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為這個原本冷清到沒有人氣兒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溫暖。
雖然身為一名建築設計師,但葉成蹊自己住的地方卻毫無一絲設計感可言,而是簡單至極。
整個房間並沒有「客廳」和「卧室」的區分,只有一扇水墨屏風作為隔斷,甚至連浴室,也只是用磨砂玻璃圍合而成的空間。
一張床,一個佔據了整面牆的衣櫃,一個游泳池……
庄衍諜不止一次抱怨葉成蹊,說他家連個沙發都沒有,他又不許別人坐他的床,導致他每次來找他都得席地而坐。
而葉先生的回答是,「就是因為不想招待客人,所以才不放沙發。」
但在和秋書語結婚之後,他就變了……
*
一邊擦著滴水的頭髮,葉成蹊一邊走到窗邊。
被陽光照射的水珠如水晶般晶瑩透亮,順著他精瘦的腰流下,隱沒在浴巾里。
夜色已經褪盡,他遙望著東方,靜默的面對著冉冉升起的太陽。一束陽光照著城市的側影,變幻莫測的雲正在飄動。
葉成蹊鮮少看到清晨的景色,因為他寧願熬夜也不願意早起。
偏偏……
秋書語是一個作息時間十分規律的人。
她習慣比他早起,為他煮上一杯咖啡,等到香醇的咖啡香氣飄滿房間時,他才會幽幽醒來,床尾凳上擺放著他當天要穿的衣服。
即使是一成不變的西裝,也總能被她搭配出絕佳的妙處。
領針、領帶夾、袖扣……
她的品味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而現在——
葉成蹊茫然的站在衣櫃前,忽然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他貌似被書語給慣壞了,或者說,是她把他給養「癱」了。
沒了她,他連領帶該怎麼系都忘了……
3
葉成蹊花了兩個小時挑衣服,最後決定……
出去買新的。
雖然他到現在都接受不了自己「穿越」這件事,但是很明顯,情況不會因為他的無法接受而出現任何的轉機。
所以,他決定淡定面對。
對於即將迎來的和秋書語的第一次見面,他看得無比重要。
站在落地鏡前,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素來冷漠的眸中難得浮現一抹笑意,卻被他極快的掩飾好,不想讓人發覺的樣子。
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擦拭鋥亮的皮鞋,處處都精緻考究。
「葉先生,這套西裝真的非常襯您呢。」服裝店的經理站在旁邊,眼中充滿了驚艷。
這樣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荷爾蒙的男人,是她這個年齡段的女人無法抗拒的存在。
只是……
他為人太過冷漠,總是不苟言笑的模樣。
聽到店面經理的話,葉成蹊不禁皺起了眉頭,目露不悅。
他的英俊帥氣還需要一件衣服來襯托嗎?
視線落到了袖口的水晶袖扣上,他的眉頭皺的更緊,「袖扣換成墨玉款。」
他記得從前,書語最常給他搭的就是墨玉款的袖扣。
除了她,他不相信別人的品味……
*
時間在葉成蹊的焦灼等待中悄然而逝,夜幕漸漸降臨。
華燈初上,大半個明亮亮的月亮在東南角上升起,天上的雙星那樣的晶清,彷彿隔著一條天河含情的互睇著。
晚宴是在孟家的別墅舉辦的,葉成蹊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要知道,葉家的這位太子爺是從來都不出席宴會的。
何況……
葉家和孟家向來沒有往來,他沒道理出席。
直到葉成蹊的視線不停的在場內搜尋著,眾人才明白了他出席這場宴會的目的。
原來,他是來找人的。
看了一圈也沒發現秋書語的身影,葉成蹊的眸光漸漸暗了下來。
忽然,一道渾厚的男音含笑響起,「葉先生,歡迎、歡迎。」
葉成蹊不耐煩的轉頭看去,卻在見到男人身邊的人時,眸光豁然亮起。
面前的女子一襲淺紫色的星空長裙,將西方的禮服和東方的旗袍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起。漂亮的小立領和精緻的盤扣,腰間細膩的雲紋刺繡將她身上古典文雅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而半透明的薄紗公主袖和層層裙擺又帶著一絲甜美,美的令人迷醉。
他定定的望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原本躁動的心漸漸變的平靜。
半含秋水的柳葉眼、形狀飽滿的瓊鼻、輪廓完美的瓜子臉……半長的發在頸後束成了馬尾,臉上畫著淡妝,看起來格外清麗動人。
她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書卷氣,像是一幅古畫,封存世間已久,徐徐展開,光華無限。
一切都如他記憶中一般。
而她鮮活的站在他面前,穿越了時空的間隙。
書語!
幾乎是想也未想,葉成蹊伸手就把人摟進了懷中,力氣大的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活像是怕秋書語跑了似的。
換作是平時,悶騷的葉先生絕對做不出當眾親熱這種事。
但是今天……
或許是離婚的恐懼深深的困擾著他,又或許是時光倒流的詭異情況讓他無所適從,是以在看到秋書語的這一刻,他再難壓抑自己的情緒。
抱著她的那一刻,他才終於有了踏實的感覺。
有她在他懷裡,就算只是幾秒鐘,他的心裡便沒有憂愁的蹤跡。而她不在他面前,他的心就像掛燈似的懸著。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她推開了。
「葉先生,請自重。」她平靜的看著他,眸光溫和卻疏離,隱隱透著一絲疑惑。
彼時,葉成蹊覺得周遭一切的聲音都像冷的凝固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層薄薄的冰,啞啞的反著薄光……
※我信你個鬼!你這個假太監壞的很
※身著大紅狀元服的男人如玉山矗立,展開雙臂笑道:「我想與你同蓋鴛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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