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到此一游」的最高境界,是哪個古代名人開創的
中國地大物博,山河秀麗。每年到暑假以及五一、十一期間,各大風景名勝區都遊人如織,鐵路客運人次統計基本上都以億為單位,這些時候也是僅次於「春運」的人類短期大遷徙。但在這浩蕩的旅遊大軍中,有多少人知道遊玩、觀光的真諦呢?那什麼是觀游的真諦,且看道家宗師壺丘子、列子為我們現身說法。
《列子·仲尼》記載:起初,列子非常喜歡到外遊玩、觀光,常常拎著一個包裹,毫無目地隨風而走,且一去就是十五天。他的老師壺丘子對此有些好奇,一日就問他如此喜歡遊玩,到底看中其哪些東西?
列子回答說:「老師,我的遊玩與常人的遊玩不同!一般人在遊玩時,只是去看那些眼睛所能見到的景物,而我總是去觀照事物的變化。遊玩啊遊玩,天下攘攘,但大多數人都沒能把握遊玩的本真。」列子說完,頗有些得意,就等著老師來誇獎自己。但不曾想說壺丘子聽後,笑說他的遊玩與眾人的遊玩沒有本質區別,並非真正的「遊玩家」。列子驚問其中的緣由。
壺丘子說到:人生在世,只要是目有所見,所看到的就一定是變化本身,而不會是靜象。常人也是看到了變化,只是沒注意到此點,或對此有所誤解,而列子對此有所自覺罷了,知道自己是看到了事物的變遷本相,這固然不錯。不過兩種「觀光」只是在關注點或自覺程度上有所差異,出發點與立足點卻是相同的,即都是從一個「我」出發,沒有返回來注意作為觀賞者而存在的「我」。
列子聽後,猛然有所悟:「老師所言甚是,弟子一直在致力於求取外物,是一種『外游』的表現,不是至高境界的游。一個人反求諸身、自我內觀,才是最高境界的游。」
壺丘子點頭稱是,進而又問:「那你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自我內觀』嗎?」
列子說:「就是審視自己的審美與期待。」
壺丘子搖頭說:「這是其表,還沒到達其里。『內觀』除了注意到那個作為遊玩、觀賞者的『我』之外,還要明白這個『我』也是不僵化,永恆處於流變中的。」
聽到這裡,列子好像真正被什麼東西驚到了,杵在那裡,一時間感到身體無法動彈。壺丘子進而指出了奧義所在:「遊玩、觀賞要直達至境。到了至境,就會不知要往何處去、往何處看。因為作為觀賞者的『我』變動不居,作為被觀賞的『物』也變動不居,這樣才能實現真正的遊玩、觀賞,也是我所說的至境之遊玩、觀光。」
列子聽後,深感慚愧。覺得自己之前的觀游只是瞎子在五光十色的山水間匆匆趕路而已,並非真正的「遊玩」「觀光」。於是在此後的三年里閉門不出,進行了更深刻的檢討與修行,以實現真正的「游」。
在以上故事裡,壺丘子、列子向我們展現了遊玩、觀光的四種境界:「太上之游」是:觀賞者領悟「觀」所看到的就是「變化」,不僅外在事物的本貌是變化,內在的「我」也是變化,於是在「物」與「我」之間,各自無時不化,於是不可能把握彼此,就形成了「相忘之游」,也就是立身在道墟中的虛虛相對的「神遊」;其次一等,觀賞者注意到了外在事物,也注意到了這個「我」,對此進行審視。這就開啟了自我反思的「內觀之游」。但若認為這個「我」是一個既定固化的事物,則還未達到最高境界;再次一等,觀賞者也是從既定的自我出發,觀其所見,但知道自己所見的就是變化本身。這與下面一種存在一定區別,但本質上相同,都是「外觀之游」;最末一等,觀賞者立足於固化的自我,觀其所見,且不知道「看」一定就是現象學的「看」,看到的一定是事物的變化,反而認為自己抓住了事物的本質形態。
壺丘子、列子的這些思想後來影響了莊子《逍遙遊》中各適其適的奇絕、李白《把酒問月》中「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的豪放,以及蘇軾《赤壁賦》中「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的曠達,它們共同構成了中國歷史上關於遊玩的美好畫卷。
那麼以此來看,當今的遊客、觀光者又身處何種境界呢?令人惋惜的是,仍有許多人士尚處於末等層次。如部分人士到了一個地方,就在風景點上塗鴉,寫上「某某到此一游」:所寫「某某」,表明游者將自我固化;同時他們認為自己看到了眼前的這個對象,且將該對象理解為靜止中的景態。在上面寫「到此一游」,即想表明自己抓住它、把握了它。正是由於人們處於這樣一種最初級階段,才會如此執著於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和固化的時刻與對象。另外,人們到了一個地方,就開始瘋狂自拍,這種行為與上一種塗鴉相較,除了文明舉止有別之外,在遊玩、觀光的境界上仍是相同的。因此,若真想在旅遊時所有觀見,那麼在面對文明遺迹、自然風光時,就請暫時放下手中的塗鴉筆或自拍桿,在那一刻進入穿越古今、匯通中西、物我兩忘的「神遊」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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