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虎式，擁抱阿帕奇？澳大利亞陸軍：不，我們想要更強的直升機

作者：五十弦

2017年，一架虎式武裝偵察直升機在澳大利亞皇家海軍的堪培拉號直升機船塢登陸艦上進行艦載飛行訓練

2001年年底，歐洲直升機共公司收到了來自澳大利亞軍方的大訂單——價值11億澳元的虎式直升機採購合同。這型1991年首飛的雙發四槳的武裝直升機可謂是當時歐洲軍用直升機行業的明星產品，該機是歐洲第一架全複合材料打造的直升機，配備了玻璃座艙和當時最尖端的航電系統，從總體布局設計方面來說具有低可偵測性、高機動性等特點，靈活度高、生存能力強， 在歐洲直升機界一時風頭無兩。

晨曦未明，飛行員在虎式直升機座艙中為即將來臨的訓練做準備

可惜，「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進軍澳大利亞的虎式直升機並沒有延續在歐洲的榮光，反而頗有些水土不服，不僅僅延遲了7年才實現全面作戰能力，在戰備率、維護成本方面也飽受澳大利亞多方的批評。雖然這些問題近些年都被逐步改善，但是澳大利亞軍方仍然按計劃提出了」虎式直升機換代計劃「，這型在澳軍中仍尚算」年輕「的武裝直升機難道真的就要落幕了？

澳大利亞陸軍的「陸地4503計劃」（Project Land 4503）

今年7月份,澳大利亞國防部向工業界發布了一份關於澳大利亞陸軍現役的空客EC665 虎式武裝偵察直升機(ARH;Armed Reconnaissance Helicopter)升級換代的信息請求(RFI;Request For Information)，該計劃被稱為「陸地 4503 計劃」（Project Land 4503），基於該計劃，澳軍擬尋求29架新的武裝直升機來代替現役的22架虎式武裝直升機。

這29架武裝直升機中，24架將進入同一個航空旅進行作戰訓練（很有可能是在達爾文市的軍事基地中），其餘5架直升機將被部署到昆士蘭州的奧基市以供訓練用。

訓練中的虎式直升機

在澳軍的信息徵詢書中，他們指出新的武裝直升機必須要有「在複雜、激烈對抗的現代化戰場中，具備近距離、深入武裝偵察能力」；徵詢書要求承包商能夠在2026年前組建一支12架武裝直升機的機隊，並使其具備初步作戰能力（IOC；Initial Operational Capability），兩年後，也就是2020年，該機隊需要達成全面作戰能力（FOC；Fully Operational Capability）。

從徵詢書所展示的具體細節和「雄心勃勃」的時間表可以認為，澳大利亞陸軍目前在尋找的是一種能夠取代虎式直升機的、經過驗證的、成熟的、現成的作戰平台。

在太平洋中進行艦載訓練的虎式直升機

澳大利亞虎式直升機的尷尬處境

空客直升機的澳大利亞事務部門近期就澳大利亞陸軍的信息徵詢請求交出了一份建議書。這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建議書提議對澳大利亞陸軍目前的虎式武裝偵察直升機機隊進行全面維護改進，藉此來使新型虎式直升機能夠滿足澳大利亞陸軍在「陸地4503計劃」中對武裝偵察直升機提出的新要求。

即將起飛的虎式直升機

雖然空客公司的建議書是在近期提出的，但是早在澳軍發布信息徵詢書之後，就陸續傳出空客會提出一種「改進型的虎式直升機」方案，可惜一架升級版本的虎式直升機似乎很難在「陸地4503計劃」中有所作為，畢竟在2016年澳軍發布的國防白皮書中就曾表明虎式武裝直升機在澳軍中「較為不受歡迎」，而且此後澳軍一些國防高級官員也在評論中多次透露他們對虎式武裝直升機在日常訓練中所展現出的能力的不滿。

2001年12月份，澳大利亞聯邦政府為了滿足澳洲陸軍航空兵」空中87計劃「（Project AIR 87）的指標要求，撥付了總計11億澳元的採購合同，該合同最終花落歐洲直升機公司（現空客直升機）。2004年12月份，澳軍接收了首批2架虎式武裝直升機用作測試和評估用途。2008年，虎式直升機正式達到戰備狀態，2011年，歐直公司向澳大利亞陸軍交付了最後一架虎式直升機。但是直到2016年4月份，虎式武裝偵察直升機才達成了全面作戰能力（FOC；Full Operational Capability），比澳軍的原計劃整整晚了7年，可以說，這也是部分澳軍將領對虎式直升機不滿的重要原因之一。

澳軍的武裝直升機升級計劃路線圖

在澳軍服役期間，虎式直升機還受到了澳大利亞國家審計署的「點名批評」，該署在2016年的報告中指出澳軍中的虎式武裝直升機可用率一直留存在一個很低的比率，此外，該機的維護成本居高不下，甚至還有增長的趨勢。該份報告措辭尖銳地指出「在未來的十年內，我們必須要考慮是否要維持對該機的升級和維護計劃，我們應該討論在下一個十年中更換一個全新的平台或許更為『合理』」。

歐洲的虎式直升機發展勢頭良好

與澳大利亞不同，歐洲的虎式武裝直升機型號發展勢頭似乎很不錯。此前，空客公司正在為法國陸軍升級虎式武裝直升機到Mark Ⅱ型號，這一型號與澳大利亞的武裝偵察型號相似度很高。Mark Ⅱ型號的改進計劃主要包括增加泰勒斯公司開發的新型激光制導火箭彈、升級該機的GPS接收器和CRPA天線系統。

與此同時，歐洲聯合軍備合作組織（OCCAR；Organisation for Joint Armament Co-operation）成員國法國、西班牙和德國正在啟動更為全面的虎式直升機綜合升級計劃，該計劃被稱為Mark Ⅲ升級計劃。2016年到2017年期間，OCCAR一直在爭取澳大利亞也參與到Mark Ⅲ升級計劃中，但是澳大利亞一直沒有同意。

截至目前，歐洲聯合軍備合作組織還沒有對Mark Ⅲ升級計劃的內容給出過具體的指標要求，可以了解到的是該計劃將於泰勒斯和MDBA等公司合作，通過尖端技術來提升虎式直升機的航空電子系統和任務在和系統，並將會開發一種新的通用型空對地導彈，以取代虎式直升機目前所用的AGM-114地獄火導彈和拉斐爾長釘反坦克導彈。

圖中藍色為目前長釘導彈的使用國

空客手中還有什麼牌？

空客公司太平洋地區總經理安德魯·馬修森直言不諱表示虎式直升機在澳軍新計劃中的地位非常尷尬，可謂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儘管如此，空客公司對虎式直升機的近幾年表現還是比較認可的。他們認為虎式直升機在澳軍服役過程中的表現總體來說還是可圈可點的，而該機口碑較差是由多個方面的原因的，其中有一個主要的因素是該機的主要訓練基地是在達爾文市的軍事基地，因此對於大多數普通的澳大利亞軍民甚至澳軍士兵，都沒有較好地機會經常看到或是接觸到虎式武裝直升機，因此「對於陌生的事物，大多數評論都可能會失於偏頗」，並且「看不到其往好的方向發展的勢頭」。

從這個方面來說，空客公司現在的工作重點之一就是改善虎式直升機在澳大利亞的聲譽，然而對於聲譽長期不佳的虎式直升機，要改變其聲譽顯然相當難。不過馬修森仍然表示空客公司正在盡最大的努力「讓虎式直升機的優秀大白於天下」。

空客公司認為虎式武裝直升機被詬病的一系列問題都已經在發展中解決，所以他們很看好虎式直升機的長期運營效益

空客公司沒有還透露他們為澳軍提供的虎式直升機改進建議書上的任何具體內容，但是馬修森認為空客公司現在的處境比前幾年要好不少，因為他們的升級改進工作將基於「如今的虎式直升機」進行，而非2016年的虎式直升機，這幾年的機型改進和技術進步已經讓虎式直升機的升級空間和改進方式變得更具有可行性和實際價值。

地勤人員為即將來臨的飛行測試做準備

正如在意見徵詢書中所明確表述的，澳大利亞陸軍追求的是一個成熟的體系，所以空客在這方面有一定的優勢，畢竟虎式直升機已經在澳軍中經過了多次演練的驗證、其後勤保障等體系也建立完備，所以空客能夠基於虎式直升機的改進版為澳軍提供一套經過驗證的低風險的系統，從而將虎式直升機的壽命延長到2040年之後。

節省30億澳元,何樂而不為?

對於空客來說，「可控制的成本」是其最大的底氣和最強的底牌，馬修森不止一次稱讚虎式直升機是一種非常靈活、高效、數字化程度高的現代化武裝偵察直升機。經過近幾年的升級改進，虎式直升機的每個飛行小時成本降低了３０％以上，並且成功出動率高達９５％，所以他認為先進的虎式武裝直升機的表現數據已經足以讓曾經對其有成見的人「刮目相看」。

近幾年，虎式直升機在澳軍中的表現大有提升，不過口碑卻有點」難以挽回「

最重要的是，如果澳大利亞陸軍在「陸地 4503計劃」中採用空客的升級改進方案，那麼他們將不需要重新購置新的直升機機身，不需要打造新的後勤維護體系，不需要培養新的飛行員、炮手等機組人員，也不需要進行大規模的新的戰術訓練，這些所有的事項都包含了巨大的人力和財力成本。按照空客公司的估算，這一「額外成本」超出了３０億澳元（約合１４４億人民幣）。

換句話說，如果採用空客的升級維護方案，就能夠省下這３０億澳元，這筆錢用哪不好呢?

澳軍的「野望」

與澳軍進行聯合訓練的美國陸軍阿帕奇武裝直升機

如果澳大利亞陸軍僅僅只是希望尋求某一型成熟的武裝直升機來提升其現有的作戰能力，那麼無論是AH-64E守護者阿帕奇還是AH-1Z祖魯蝰蛇武裝直升機，其能力都已經得到過實戰的驗證和洗禮，並且能與「盟友」美國的武裝力量「更好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兩者在競賽中超越虎式直升機取得最終勝利的幾率都非常大，但是，澳大利亞陸軍顯然還有其他「心思」。

除了阿帕奇之外，眼鏡蛇系列的最新傑作AH-1Z「蝰蛇」也是虎式直升機的潛在替代者

事實上，自從美國陸軍提出「未來垂直升力」（FVL；Future Vertical Lift）計劃以來，世界各國都開始逐步以該計劃為下一代軍用直升機的標杆，澳大利亞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說，澳軍在這個時間點發布虎式直升機升級換代的信息徵詢書，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對於現有的武裝直升機其實興味索然，他們更在意的是能夠在未來五十年內發展壯大的FVL型軍用直升機。

從這個角度來說，購置一批新的武裝直升機，而非升級現有的平台，說起來就不划算了。畢竟新機隊的建立、訓練和戰鬥力成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假設現在澳軍擁抱阿帕奇，那麼他們很有可能需要到十年左右的時間來建立一整套作戰人員和維護保障人員體系，從而形成「成熟的」阿帕奇機隊，而到那時候，未來垂直升力計劃已將明朗，澳大利亞難道要拋棄剛剛成熟的機隊再「擁抱FVL」？

正要起飛的虎式直升機

而採用虎式直升機升級計劃就不一樣了，雖然前幾年虎式直升機備受澳大利亞軍政多方吐槽，但是虎式直升機機隊至少是成熟的，這兩年機隊的戰備率、維護情況也確實在好轉，這種情況下，採用升級版本的虎式武裝直升機，至少在2025年前不用擔心會出任何問題。2025年後的15年內，可以通過兩步走的方式：一邊積極引入FVL機型，一邊維護虎式直升機，以便在成本和發展之間取得折衷。

如此到2040年，FVL機型逐步成熟，澳大利亞順勢轉向FVL，水到渠成。

綜合來說，澳大利亞在虎式武裝直升機計劃中到底打什麼算盤看他下一步怎麼走就能明確了：

如果採用空客的虎式直升機升級方案,那麼,多半是在等美國的未來垂直升力計划出新;

如果採用阿帕奇或者蝰蛇方案,那麼澳大利亞多半是想實實在在提升其低空偵察、作戰和近距空中支援能力；

如果放棄了所有的方案，那隻能說明澳大利亞破罐子破摔，現階段準備放棄本來就不強的武裝直升機機隊了，韜光養晦等日後美國未來垂直升力計劃成熟了再去分一杯羹。

咱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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