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著於第一人稱視角倔強的《賽博朋克 2077》
玩法機制、故事情節、藝術風格，甚至收費模式，一款遊戲可能因為許多因素引發爭議和討論，但是由遊戲視角而引發的爭議似乎沒有那麼常見，特別是對於一款新 IP 作品來說更是如此。CD Projekt Red（下文簡稱「CDPR」）的新作《賽博朋克 2077》（下文簡稱《2077》）可以稱得上是近些年來最受業界和玩家矚目的遊戲之一。但這款海內外群眾喜聞樂見的作品，在其風格、故事、玩法等各方面都被玩家普遍看好的同時，卻因為遊戲視角的設定引發了不小的爭議。
《2077》的第一人稱視角
爭議不斷的視角選擇
回到 2018 年 E3 的 Xbox 發布會上，當主持人 Phil Spencer 煞有其事地準備為發布會收尾時，一段病毒式的宣傳影像以一種非常極客的方式殺入了現場大屏幕。酷到爆表的賽博朋克元素在僅僅不到兩分鐘的影像里噴涌而出，讓觀眾們應接不暇。而在影片結束的那一刻，玩家們的期待值被刺激到了極點。「CDPR」與「賽博朋克」，光是這兩個詞碰撞在一起，就很難不叫人興奮起來。而 CDPR 也沒有吊人胃口，一早就公開表示，《2077》是一款第一人稱視角開放世界 RPG 遊戲。
開放世界 RPG，聽著很合理。第一人稱視角？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考慮到 CDPR 之前的作品《巫師》系列特別是《巫師 3》的模式和機制，許多玩家對於「第一人稱視角」這一設定可能會感到驚訝。《巫師 3》作為享譽業界的開放世界 RPG，展現了 CDPR 對於 RPG 的理解與把控能力，並奠定了這家公司在講故事這方面的優秀口碑。而《2077》同為 CDPR 的開放世界 RPG，很容易讓玩家將對《巫師 3》認識與理解投射到對《2077》玩法和機制的預期中，其中就包括視角。
CDPR 的作品《巫師 3：狂獵》被稱為最好的 RPG 作品之一，該作因其故事性受到無數好評，斬獲大量獎項
儘管過去也有部分 RPG 加入了第一人稱視角，如《晨風》之後的《上古捲軸》系列等，但在許多玩家的認知中，第一人稱視角還是更容易和射擊遊戲聯繫在一起，而不是 RPG。而像《無主之地》系列，雖然結合了 FPS 與 RPG 元素，但若沒有深入體驗遊戲內容，僅是追求通關，那玩起來可能更像是一款刷子射擊作品。以 RPG 起家的 CDPR，在新推出的大製作 RPG 中採用第一人稱視角，玩家們紛紛猜測，是否這款作品要弱化 RPG 元素，強調 FPS 部分？亦或是遊戲的第一人稱視角僅僅是選擇之一，玩家還是可以選擇自行調整視角呢？
CDPR 立刻又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這是一款 RPG，只不過是以第一人稱視角呈現。
而根據 CDPR 方面給出的信息，遊戲也並不存在轉換視角的設置選項。
於是乎，許多網友對此展開了吐槽：
也有人安慰道，沒事，可以看過場動畫。
然後，就在前幾天，CDPR 又給這群玩家潑了一盆冷水。
一條路走到黑
CDPR 在過去一年內放出過幾段《2077》的宣傳影像，其中包括兩部預告片、一部 48 分鐘的遊戲玩法演示以及前幾天剛剛公布的 14 分鐘深度遊戲演示。兩部預告片都是以第三人稱視角展開，而在時長 48 分鐘的遊戲演示中，除了戰鬥畫面，過場動畫也是以第三人稱視角展開。但是有敏銳的網友發現了問題，在最新的 14 分鐘演示中。第三人稱視角似乎沒了蹤影，僅剩鏡面反射、裝備界面和個別摩托車駕駛等畫面中可以看到人物的全貌。
隨後，CDPR 宣布，已經成功移除了遊戲中的第三人稱視角內容，要將第一人稱視角貫徹到底，連過場動畫都沒有放過，甚至包括 XXOO 的場景。
這在玩家之間又炸開了鍋：
甚至還有網友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認為可以在遊戲後續的 DLC 中巧妙地解決視角問題（笑）：
玩家腦洞，能提供第三人稱視角的頭戴裝備
一時間，又一次爭議四起，眾說紛紜。
第一人稱 VS 第三人稱，哪個更好？
視角的設定對於遊戲的表現效果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眾所周知，遊戲視角可分為第一人稱視角、第三人稱視角、俯視視角等等。在關於《2077》的視角討論中，許多玩家糾結的點在於，他們的預期中，該作理想的形態在第三人稱視角下能得到更好的呈現。
而相對於第一人稱視角，第三人稱視角確實一些優勢：
1. 第三人稱視角便於展現遊戲的場景設計。相較於第一人稱視角，第三人稱視角能夠給予玩家更開闊的視野。就目前的信息來看，《2077》的場景中充滿了豐富細節，有著非常優秀的設計。而更開闊的視角能夠讓玩家最大限度地觀察遊戲場景。而除了提升視覺上的體驗之外，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地圖中，第三人稱視角能讓玩家在尋找道路時變得更輕鬆一些。
2. 第三人稱視角更能體現遊戲的動作要素。不少玩家期待《2077》除了射擊之外能夠包含一些動作要素，而第三人稱視角讓玩家能夠更清晰地觀察到角色的動作表現。通過第三人稱視角，近戰、跳躍、移動等動作可以展現出更多細節。玩家可以更直觀地感受到戰鬥或其他場景中的交互與動作反饋，並藉助視覺上的反饋提升操作手感。通過第三人稱視角獲得更多反饋信息也有利於玩家判斷如何進行下一步操作，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遊戲難度。
3. 第三人稱視角讓角色外形變得更有意義。在《2077》的宣傳中，我們了解到遊戲擁有非常強大而豐富的自定義系統。在人物創建階段，玩家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對角色的外形進行細緻入微的定製，許多玩家在捏臉時可能就會投入大量的精力和熱情。而在遊戲過程中也可以為角色搭配不同的服飾和裝備，玩家在選擇時不僅會考慮這些配件的功能，必然也會將其外觀作為重要的參考。而據官方介紹，遊戲中還有一個重要賣點，就是自定義的武器和義肢系統。而這些要素想必在視覺上也會有所體現。使用第三人稱視角，可以讓玩家最大程度地能欣賞到自己精心定製的人物造型。
4. 第三人稱視角相對不容易產生 3D 眩暈。大幅度、高頻率的鏡頭運動可能讓部分玩家產生眩暈不適感，這種現象在畫面逼真的 FPS 遊戲中更為常見。而《2077》的背景設定導致遊戲場景中必然會有豐富的色彩和對比強烈的光影效果，這也使得遊戲畫面對玩家視覺上的刺激進一步加大。若是採用第三人稱視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 3D 眩暈帶來的不適感。
那麼為什麼 CDPR 如此堅持要在第一人稱視角的路上一條路走到黑呢？原因很簡單，CDPR 執著於追求第一人稱視角帶來的的好處 ——「沉浸感」。
CDPR 可謂是一家非常「另類」的遊戲公司。在諸多大型遊戲公司追求收益最大化的環境下，這家公司並沒有將商業回報作為其最優先的目標，反而做了很多與「賺錢」背道而馳的事。在《2077》這款遊戲中，CDPR 甚至表示不會加入微交易、「戰術競技」這些其他廠商趨之若鶩的商業化機制，甚至曾表示若是效果不好，可能連多人模式都會剔除。這家被粉絲們愛稱為「波蘭蠢驢」的廠商就是如此的樸素而特別，對於遊戲本身的素質有著近乎鑽牛角尖的偏執。
CDPR 被粉絲稱為「波蘭蠢驢」並不是貶義，而是指其對遊戲製作有著勤懇、樸實、執著的態度
在 CDPR 開發者的心中，為玩家提供最佳的遊戲體驗是擺在第一位的。從故事情節、場景設計等方方面面，CDPR 都在努力為玩家呈現一個真實而有代入感的世界。《2077》的開發者多次表示就是要使用第一人稱視角為玩家提供沉浸式的遊戲體驗。其實早在 2013 年第一次宣布這款作品時， CDPR 就已經作出強調，只不過當時開發者表示會同時包含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視角選項，而當時玩家對於這款遊戲並不是那麼熟知，自然也沒有太多討論。如今，為了追求極致的沉浸感，CDPR 直接將《2077》中的第三人稱視角去除了。
CDPR 的 UI 設計總監 Alvin Liu 曾在採訪中表示，藉助第一人稱視角，他們將有能力去完成一些全新的的設計，包括更具有沉浸感的對話場景。在他們的上一部作品（《巫師 3》）中，玩家很容易就能提前發現自己將要進入戰鬥，因為界面和鏡頭都會發生變化。而在《2077》中，因為是第一人稱視角，玩家可以在瞬間開始戰鬥，拔槍射擊敵人。這一點非常重要，也能夠加強沉浸感，因為這樣的機制讓玩家更容易感受到危機感。而這也是團隊選擇第一人稱視角的重要原因之一。
CDPR UI 設計總監 Alvin Liu
遊戲的首席電影動畫師 Maciej Pietras 也曾這樣說道：
「這是一個細節主導的世界，你是誰，你怎麼穿著，你有什麼電子裝備，這些都非常重要。為了保持那種互聯世界的感覺，對於我們使用的沉浸式敘事來說，第一人稱視角非常重要。」
遊戲首席電影動畫師 Maciej Pietras
而 CDPR 全球社區負責人 Marcin Momot 也在推特中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實現全面的沉浸感對於第一人稱視角遊戲來說非常重要，而團隊決定讓《2077》採用 100%第一人稱視角對於遊玩和故事方面都是有益的。」
CDPR 全球社區負責人 Marcin Momot （右）
對於想要欣賞角色的玩家來說，Marcin Momot 也補充說道：
「玩家仍然能夠在裝備界面、駕駛場景、鏡子和偶爾某些過場動畫中看到自己的角色。」
此外，上文提到，在《2077》的世界中，義體改造是一個重要的環節，是遊戲的特色賣點之一。而義體、裝備會與大腦神經中樞進行連接，在視覺上投射出可視化的功能操作視窗界面。這樣的酷炫設計確實只有藉助第一人稱視角才能顯得更加真實而直觀。而開發人員的許多工作，包括武器的設計也是基於這一概念，圍繞著第一人稱視角而展開。
CDPR 也表示非常了解有部分玩家不喜歡第一人稱視角遊戲。CDPR 曾在採訪中表示，儘管仍然會堅持採用第一人稱視角，但團隊也會努力對遊戲進行一些優化，包括在遊戲中提供難度及操作的調整選項。
然而，並不是所有玩家都表示討厭第一人稱視角 RPG。CDPR 的上一款作品《巫師 3》採用了第三人稱視角，但有網友在後來推出了第一人稱視角的 Mod，證明第一人稱視角確實存在需求。而對於一款戰鬥以射擊為主的遊戲，第一人稱視角也不是壞事。
在 CDPR 公布了遊戲採用第一人稱視角的消息後，在大量爭議中，也有許多網友表示了支持：
其實，在一年前的討論中，有玩家發起了投票，而從投票結果來看，《2077》採用第一人稱視角似乎並沒有那樣讓玩家厭惡。
對《2077》採用第一人稱視角表示支持或不影響的網友還是佔了大多數
後記
僅以此文，或許並不能判斷第一人稱視角對於《2077》是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但介於 CDPR 過往作品的表現與口碑，以及 CDPR 對於這款遊戲採用第一人稱視角如此的執著，似乎有理由相信，他們的選擇確實有著自身的道理。而 CDPR 看起來也並不像一家為了省錢省時間而去篡改遊戲內容機制的開發商。可能 CDPR 手中確實攥著的確實是一張王牌，雖然目前爭議四起，但等到亮牌的時刻，將會震驚四座，而玩家們也會紛紛喊出「真香」。那麼究竟這第一人稱視角最終為《2077》帶來的「沉浸感」體驗效果如何，我們還是需要拭目以待。
不過不知道遊戲里第一人稱視角打啵時是什麼效果呢？ (??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