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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巴雅拉氏

〔滿族〕叢青

話說巴雅拉氏,乃是滿語,意為「富有」或「老汗王的貼身衛士」。見於《皇朝通志·氏族略·滿洲八旗姓》。居住「東寨」的伊爾根覺羅,以部為氏,為居住「東寨」的伊爾根覺羅改稱「巴雅拉」,又作「巴牙喇」「白雅拉」。世居虎爾哈、卦勒察、庫穆努、扎庫塔、寧古塔、長白山等地。所冠漢字姓趙、富、白、英。錫伯族亦有此姓,後改漢字姓白、巴、拜等。蒙古族也有此姓,世居察哈爾、科爾。蒙古巴雅拉氏,巴氏譜書中載:「原為盛京正紅旗蒙古佐領,都京牛錄處。」屬巴爾虎佐領後裔。住首山鄉韃子營,白姓。其它,原籍蒙族的個體戶,散居各地與漢族滿族雜居,已漢化或滿化。巴雅拉氏,漢姓白。祖先稱色布勒得克氏。康熙三十一年,由貝加爾湖南岸喀爾喀地方遷入遼陽。原隸屬岫岩蒙古鑲黃旗當差,屬巴爾虎世襲佐領。傳四世阿干什,於乾隆初年遷入遼陽。住遼陽縣首山鄉韃子營。白姓氏族多功名人。如鍾麟、鍾毓皆為清末進士。

巴彥乃是蒙語,富翁,財主的意思。後來,也作為滿語使用,滿語的許多辭彙,吸納了很多蒙古語言。滿蒙一家始於大清國建國以前,歷史悠久。和蒙古人搞好關係是努爾哈赤建立後金之前就開始了的「國策」,是極為成功的戰略聯盟。滿族(當時還是女真)在眾多民族中,率先與蒙古族友好,並且在八旗制度建立之初,就設置了蒙古牛錄。可以說,大清國是滿族的祖先建立的,除了滿族之外,對後金政權貢獻最大的民族是蒙古族,大清國所取得的成就有蒙古族傑出的貢獻。

早先年,咱岫岩這噶塊兒有個姓巴雅拉的巴彥,心黑手狠,貪得無厭。他倚仗自己財大氣粗,不斷送錢送物,結交上衙門裡的官老爺。兩人在酒桌上稱兄道弟,面兒上一盆火似的熱乎。巴彥仗著官方撐腰,左一次右一次地強佔百姓的田地,侵吞公私的財產,把人逼得家破人亡,他眼睛連眨都不眨。雖然已經有了良田千畝,房屋百間,一輩子享不完的富貴,三輩子花不完的金銀,但還是不滿足。每當看到別人有點兒什麼好東西,心裡就恨不能伸出鉤子,據為己有。三里五村的人都被他害苦了,都恨透了他,聯合起來到衙門告,卻怎麼也告不贏,幾個領頭的還挨了板子。

(赫鼎洪提供的繪圖)

這年秋天,巴彥正需要找人手秋收時,打外地來了一個找活兒做的小夥子。小夥子長得黑黑壯壯,臉上顯出一副傻裡傻氣的神情,不論遇見什麼事,他只是「嘿嘿」一笑。巴彥看中了犍牛一樣的小夥子,問他的家世,他說:「起小兒就沒了阿禡和訥訥,是瑪發把我拉扯大的。」巴彥心裡有數了:噢,爹媽都不在了,是爺爺拉扯大的。再問他的名字,他嘿嘿一笑:「瑪發說我臉黑得快趕上鍋底了,又說別人有十個心眼兒,我最多八個,就給我起個名叫『黑傻子』。還說,叫這名兒好養活。」巴彥樂了,再問爺爺呢?小夥子說,瑪發也不在了。巴彥心裡那個高興啊,這不是老天爺送上門來叫我抓唬的嗎?他把小夥子領到地里,派了活計。小夥子既不計較工錢,也不挑揀飯食,就知道悶哧悶哧地干。掰苞米、割豆子、掐高粱、碼穀子,樣樣活兒都拿得起放得下,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一個人能頂兩三個人。巴彥心裡偷著樂:上哪去找這樣又省錢又能幹的傻小子啊。秋收完了,巴彥留他當長工,他嘿嘿一笑,點了點頭。

入冬以後,天氣越來越冷。巴彥穿著貂皮襖,戴著狐皮帽,還覺得不暖和。再看那小夥子,只穿了一件油漬麻花的單片子衣裳,還熱得汗馬流水。巴彥覺得蹊蹺,就問小夥子怎麼不冷。小夥子嘿嘿一笑,什麼也不說。再往後,天越來越冷了,小夥子還是只穿著那件單片子衣裳,還是熱得汗馬流水。巴彥越琢磨越覺得蹊蹺,攔住正在劈柴的小夥子,非得叫他說出個究竟不可。小夥子還是不說,巴彥火兒了:「不說就別在我這幹了,愛哪去哪去,我養活不了你!」他知道小夥子無家可歸,又是大冬天的,誰家也沒有多少活兒做。現在攆他走,等於斷了他的飯碗。果然,小夥子被逼無奈,才悄聲地說,他之所以不冷,是穿了瑪發留給他唯一的一件物事兒——火熑。又說:「瑪發活著時,一到冬天就穿它。瑪發臨不行時才給了我。還說,是我家瑪發的瑪發的瑪發留下來的,一輩傳一輩,已經傳了一百多年了。瑪發還囑咐我,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現今你知道了,可別告訴別人哪!」

一聽說是火熑,巴彥螃蟹樣的眼睛就瞪亮了:火熑?越冷的天穿上它越暖和?這可是無價之寶啊!他用手摸了摸,沒感覺有什麼兩樣。再用手指捏了捏,兩個手指肚黏糊糊的。以前喝酒時,常聽那個官老爺說,皇宮裡、和大人的府上才有無數的寶貝,什麼西瓜大的翡翠、五尺高的紅珊瑚、鴿子蛋大的夜明珠、一把能握住的鮫綃帳……可就是沒聽說過火熑,我要是有了這火熑……想到這裡,巴彥心裡的鉤子又伸出來了。他奪下小夥子手裡的斧頭,把小夥子請到八仙桌前坐下,倒上了熱茶:「不急著幹活,喝口水,歇歇。」倆人喝著茶水,巴彥就開始從一塊銀元起價買火燫。他恩威並用,軟硬兼施,一次次增加價碼,小夥子就是不賣。最後逼急了,小夥子說:「不幹了,我走了,老爺給算工錢吧!」巴彥一看,咬了咬牙,從後屋裡捧出一壇金元寶,「咣嘰」一聲砸到了小夥子的跟前,眼淚都出來了,哭唧唧地說:「豁出去了,老家底都給你了,賣不賣?!」小夥子把金元寶一個一個拿出來挨個地看了看,問:「這什麼啊?不能吃不能穿的。一摸還冰涼,一咬還登硬。」巴彥搶過被小夥子咬了一口的金元寶,「啪」地拍在桌子上,說:「傻子啊傻子啊,這是金元寶,就這一個,就一個,看見了嗎?就夠你一輩子吃的穿的了!」小夥子問:「真的假的,你可別熊我。」巴彥說:「熊你我是塞思黑!你就說賣不賣吧?要是賣,你怕熊咱倆立個字據。」小夥子聽了,才疑疑遲遲地點了點頭。巴彥怕小夥子再反悔,馬上寫好了字據,按上了倆人的手印,把那壇金元寶往小夥子面前一推,上去就扒小夥子的火熑

(赫鼎洪提供的繪圖)

巴彥得到了火熑,一看油漬麻花的,有點太腌臢了,就親自動手,小心翼翼地洗了,放到一個金匣子里,上了鎖,時刻抱在懷裡,早晨醒來的頭一件事,就是摸摸金匣子在不在。到了俗話說「臘八臘八,凍掉下巴」的臘月初八這天,巴彥想到人多的地方去顯擺顯擺,就脫下了貂皮襖,換上了火熑,邁著四方步上了街。沒成想沒走上幾步,就凍得渾身哆嗦,上牙打下牙。這哪是火熑呀?他急三火四地來找小夥子,說火

燫不熱。

小夥子把單衣展開,看看正面,再看看反面,皺著眉頭說:「這也不是我的火燫啊。」巴彥說:「怎麼不是你的,你看上面這塊補丁。」小夥子說:「補丁倒是真的,像我那件,怎麼這麼乾淨呢?」巴彥說:「叫我給洗了,不洗一身汗臭,能熏死人。」小夥子一拍大腿說:「哎呀!你怎麼把它給洗了呢?這水能克火,火熑叫水一洗,還能熱嗎?嗨,真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小夥子把火燫窩巴窩巴往巴彥懷裡一扔,氣呼呼地走了。巴彥嘴唇青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倆眼瞪得溜直,抱著火

,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衙門裡那個官老爺聽說巴彥得了件火熑,就有了心思:如果把這寶貝弄到手,再獻給和大人,那陞官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於是傳話讓巴彥到衙門裡來喝酒,還說,別忘了帶上火熑,他要鑒賞鑒賞。巴彥哪裡還能拿出火熑?遲遲不去。官老爺大怒,心想我以前對你有那麼多好處,現今你得了寶物,連看都不肯給我看!真是豈有此理!派人把巴彥抓來,罵他是一條喂不熟的狼,還叫衙役狠狠地打了他一頓,下到了大牢里。巴彥賠了金子就窩火,又挨了一頓好打,斷了跟官老爺的交情,一氣之下用褲帶把自己弔死在牢房的門上。

小夥子發現每個金元寶底下都鐫有「巴記」二字,嘿嘿一笑,抱著罈子進了衙門。官老爺問他什麼事,他傻笑著說:「小民挖蘿蔔窖,挖出了這個罈子,裡邊的東西,俺也不認得,求老爺給看看。」官老爺一看,心裡一顫,暗想這是碰到不識貨的了,就不動聲色地說:「噢,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誰埋下的破銅爛鐵吧?先留下吧,等找到失主了我就給他。念你誠實,又大老遠兒地抱來,本爺就賞給你白銀一兩。」打發走了小夥子,官老爺樂得兩眼笑成一條縫兒,大嘴咧到耳丫子。這可真是運氣來了門板都擋不住,天上居然掉下一壇金元寶!

一見官老爺留下了金元寶,小夥子和大夥便聯名告了御狀。狀告本地官府為奪金元寶,逼死了人命。這還了得?朝廷立馬派了一個欽差大臣來,欽差大臣很快就查出了巴彥死在牢里,身上有傷。查出了那些帶著「巴記」二字的金元寶。人贓俱獲,那官老爺立馬堆歪了。那些被巴彥強佔的土地、侵吞的財產,也都被查出來了。

大伙兒從此後過上了安生的日子。

《滿族文學》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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