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DOE為球鞋店那是誤解

在cool kids一抓一大把的年代，不知有多少新晉品牌和意見領袖躥出，高舉「underground」的大旗，Hip-Hop、滑板、銳舞、俱樂部的字眼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詞兒了。可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街頭文化」？本周的Dazed Digital將邀請幾位業界翹楚，聊聊他們與街頭文化的情結。並非每位喜歡Hip-Hop的樂迷，都有幸經歷過它的黃金年代，也不是所有熱愛streetwear的少年，皆能趕上千禧年初的那趟首發列車。Himm Wonn就恰巧見證了中國街頭文化逐步發展的過程。從主導設計，到創辦雜誌，再轉至經營店鋪，Himm始終覺得自己的身份未曾改變——傳播媒介。

年輕時的Himm90年代末2000年初，被不少人認為是街頭文化在國內滋生萌芽的階段。彼時的Eminem剛發行完第二張錄音室專輯《The Slim Shady LP》，摘得格萊美後更拍了自傳式電影《八英里》；Dr. Dre的新單《The Next Episode》是街球錄影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BGM……經常去唱片店淘打口碟的Himm Wonn，也因鍾情Hip-Hop而結交了志趣相投的三五好友。「最早的時候，我認識了DJ V-Nutz（Gary Wang）。他辦過首屆中國DMC大賽，開了很有名的The Shelter俱樂部，直到現在仍會策劃音樂演出。通過V-Nutz的Hip-Hop派對，我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他們都來自那個community。」

說唱團體Run-DMC對Himm而言，沉浸Hip-Hop純粹出於個人的興趣愛好，沒打算從中謀求什麼利益，反倒是Hip-Hop帶領著他觸及了世界的另一面。「無論音樂還是藝術，Hip-Hop如同載體，不光只有吸引眼球的東西。舉個例子，它裡面有塗鴉元素，這讓我了解到Futura、Eric Haze等藝術家的存在，由Eric Haze出發，延伸至他替說唱團體Run-DMC設計的唱片封面，通過Run-DMC又知道了adidas Superstar。接著在一些music video里，誒！我發現90年代末他們在穿Air Force 1。」Hip-Hop文化多樣的表現形式，深深吸引了年輕的Himm Wonn。於是，他開始讓國外的朋友幫忙寄雜誌，空餘時間會看MTV全球音樂電視台。那些極具張力的視覺深深影響了他。「後來我想，既然身邊有群喜歡underground culture的夥伴，自己又懂設計，為什麼不把我們的生活狀態分享給其他人呢？」帶著這份初衷，Himm於2002年創辦了國內第一本聚焦街頭文化的雜誌——《urban》。

《urban》雜誌你能想像得到，在「街頭文化」的概念尚不被大眾了解的年代，且別說每月需要豐富出上百頁的高質內容，單論收集物料就已頗為耗神費事。「當時是很原生態的。比如我們喜歡Air Force 1，會想辦法找關係借來拍照。然後雜誌里介紹身邊朋友的店鋪，以及他們正在做的事兒。好多東西都是自發性的，目的比較純粹。」就這樣，獨闢蹊徑的《urban》橫空出世，內容多元卻小眾，涉獵滑板、塗鴉、球鞋、地下音樂、潮流服飾……如果你要打聽中國街頭文化的發展歷史，那還不如問問《urban》，因為它倆幾乎同齡相伴了17載。

DOE銅仁路門店傳統紙媒由盛轉衰，Himm Wonn也隨之迎來了事業的節點，可這並不意味著《urban》就此停歇。「出版變得愈加自由，我們沒指望靠雜誌賺錢，它將變身為一種產品。」2014年，Himm同合伙人Terry Zhu擇址上海靜安區銅仁路，設立了實體店DOE，取自英文俚語「John Doe」，意指無名氏，而店內塑料杯上印的「餖」，則在諧音上呼應了咖啡豆，同時也可解釋成雜糧，一種中國傳統中用來祭拜祖先的混合食物。出乎意料的是，事先沒有大肆宣傳，僅在公眾號上發布了一則營業消息，開幕這天的DOE居然擠滿了來客，那是《urban》多年積累下的忠實擁躉。「還蠻有感觸的，就覺得『哦，堅持了這麼久，原來都沒有白費』。當時的我有些迷茫，不喜歡外界製造的媒體泡沫。」

DOE新天地門店從剛開始代理販售球鞋，到後來眾多品牌授權發行需要抽籤才能獲得購買資格的限量款，即使藤原浩這樣的潮流圈領軍人物，到了上海也不忘前往觀光，逐漸站穩腳跟的DOE幫助Himm重拾了信心。「作為業內人士，我需要思考怎麼把街頭文化帶向下一站。店鋪是新媒介，引進我們看好、別人沒聽說的產品，屬於分享、啟發的過程。小眾文化要在小眾圈子裡被享用，這與以前做《urban》的初衷是一樣的。」

Himm Wonn在DOE深圳新店有別於其他潮流鋪，DOE的環境非常愜意，除去球鞋牆、服飾架，Himm還特意分割出了黑膠牆、雜誌櫃、咖啡台的區域，還有專門供給客人休息閑聊的坐階，而兩年前設立的上海新天地店，以及剛剛運營的深圳深業上城新店，延用了我們在室外能夠看到的常見材料，開放式的空間似乎在嘗試模糊街道和店鋪的界線。「DOE和傳統意義的球鞋店不同，看起來是追求某種舒適生活方式的品牌，而不是告訴你今天該消費什麼。大家可能對我們有一些誤解，球鞋只是載體，但不是主導發展方向的東西。我們強調自己是『Contemporary Chinese Modern Culture』（中國當代摩登文化）的代表，還有timeless，一直可以持續下去，而不是隨波逐流。」

DOE深圳深業上城門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時至今日，已是DOE成軍的第五個年頭。作為一路來的見證者，Himm對街頭文化理解，自然要比絕大數潮流迷看得清晰。「街頭文化需要按中、外劃分。現下很多人討論Virgil Abloh，其實他的年齡、閱歷，小時候經歷的流行，正是街頭文化蓬勃發展的年代。我並沒覺得Virgil在把這些挪用去高級時裝，而是用現代的手法表現影響自己成長的元素。回看老一輩的設計師們，他們年輕時受到嬉皮士運動、朋克搖滾啟發，所以創作出那樣的風格。西方擁有成熟的體系，只要有創意，他自然會被大品牌挖掘。反觀中國還處在急速前進的階段，是一個壓縮的社會狀態，所以我們的街頭文化有時候是光怪陸離的，和國外有些不一樣。」當我們來到上海，詢問哪裡才是街頭文化愛好者最該逛一逛的地方，那麼DOE絕對是你不能落下的目的地。9月26日，團隊釋出了一條近20分鐘的官方紀錄片《長征·LONG MARCH》，用以慶賀深圳新店的開幕，這即是完美的總結，又是嶄新的起點。「站在個人角度看，DOE像條連接文化的甬道。我們希望盡量把手頭的事兒，做得正宗而不走樣，且保持一貫性。慢慢從we belong to culture過渡到we made culture。」顯而易見的，DOE能在這場洗盡鉛華的街頭浪淘沙中存留，離不開團隊的沉穩不焦躁。當我問Himm Wonn怎麼才能擁有那份「timeless」時，他回答說：「保持平靜的心態。」或許，DOE剛剛邁過的這段五年長征，只是個起步。Dazed Digital專題編輯：IDONGIVEA_圖片：D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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