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鄰》：樓上的馬思純，樓下的李鴻其，隔空浪漫
DIRECTOR 導演：程亮
PHOTOGRAPHY 平面攝影：李奇
STYLING 造型：李穎賢 CANDY LEE
EDITOR 編輯：張靜 MIA ZHANG
馬思純
荷葉邊上衣 Chanel
李鴻其
黑色針織衫 Chanel
拼接上衣 Common Ge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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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女孩，說著黑白電影里的台詞。樓下的男生，朗讀腦海中縈繞不去的字句。玻璃蒙著樹影，有人上電梯，有人下樓梯，我們都知道那是一個偶然，一個不是偶然的偶然。她的呢喃，他的誦讀……這個故事歌頌戲劇，致敬浪漫。
黑色短外套 Chanel
黑色連衣裙 Sandro
一個女演員，她要對自己做什麼，才能讓自己變成她即將扮演的角色，一個陌生人？
黑色針織衫 Chanel
拼接上衣 Common Gender
荷葉邊上衣 Chanel
卡其色外套 Chanel
她努力揣摩紙上人物的意思，廢寢忘食。某些字句完全無法翻譯，置她於迷惘之境。而那些字句，對他來說，卻恰如自己的母語。
格子外套 Chanel
灰色上衣 Isabel Marant
他，普通人，觀看之人，觀者而已。那些書里的、紙上的、銀幕上的字句與人，卻讓他心有所動，觸感萬千。
黑色毛衣 Chanel
一個故事的演繹與被理解，他和她，其實都一知半解。但妙在這事兒無法以一己之力完成，演員和觀者，表演和欣賞，達成圓滿的共識，她和他必須一起來完成。
馬思純
黑色短外套 Chanel
黑色連衣裙 Sandro
李鴻其
黑色高領毛衣、格子外套 均為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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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女孩和男孩的邂逅是被精心設計的，這我們都懂。故事的靈魂能不能抵岸，恕我直言，那真的要看運氣。所以理解困難是必然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如果故事讓人覺得不夠深入，我們試著接受年輕的人生，需要這樣輕飄飄的偶然。
馬思純
黑色短外套 Chanel
黑色連衣裙 Sandro
李鴻其
黑色高領毛衣、格子外套 均為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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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是在樓梯的擦身而過，還是電梯里的一刻邂逅，電影的故事恰如夢與現實的關係。在這個故事裡，深陷Alain Resnais老電影的女演員，與敏感多情的男孩，演繹了一場無中生有的奇遇，敬請觀賞。
馬思純《女鄰》試鏡彩蛋
馬思純發現，那個曾經很容易陷入脆弱和焦慮的自己，已經在某個不自覺的時刻強韌了起來。是生活還是那些角色帶來的變化，她無法分辨，但她愈發期待角色與自己隔開距離：因為「不像」，才能映射出一個個未知的折面，讓她一次次得以多一分認識自己。
撰文：李冰清 LILY LEE
荷葉邊上衣 Chanel
電影《第一爐香》拍攝的某一天，馬思純的爺爺去世了。她是早上5點多得到的消息，而那兩天正好要拍攝一場重頭戲，她扮演的葛薇龍和彭于晏扮演的喬琪一見鍾情，該是輕快迤邐的氣氛。她問自己，怎麼辦？
之前她沒有經歷過親人離去的苦痛，擔心情緒上會綳不住。「但我沒想到拍攝的時候我非常非常專註，不知道是爺爺在天上幫我，還是心裡有股勁，我一定要快些演好才能回去看爺爺。」兩天的戲份她一天就順利完成，她突然覺得，那個曾經很容易陷入脆弱和焦慮的自己，已經在某個不自覺的時刻變得強韌了些。
她說起許多次以往「崩潰」的故事，間或會輕嘆一句，「是不是有點矯情？」她也知道，在旁人看來，她從小被保護周全，所經歷的挫折、所自以為揮霍過的放肆，都算不上什麼驚心動魄。但天生的敏感多慮，讓她邁出的每一步都需要如臨深淵的小心翼翼和放手一搏的勇氣。
角色的折射
許鞍華對馬思純說，除了你，沒有別人可以演葛薇龍。「她為我驕傲，認可我，細心指導我，我還要怎樣？」她只能把這些歸為「三生有幸」，許鞍華、杜可風、王安憶，都是她從來沒敢想的「神壇上的人物」，除了儘力把角色演好，別的她什麼都不顧上。
葛薇龍後期在姑媽的掌控下，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學生跌入了風塵的暗流，她覺得後期那種風情是「王熙鳳式的」，肢體之外，她為人物設計的說話方式由輕柔緩慢變為拉高音調、語速急促。「在大家的想像中我的壓力肯定特別大，但對我來說這就是個我喜歡的角色。說實話，我們劇組不是特別『嚴謹』，很自由，導演或是攝影師相信我們已經變成葛薇龍和喬琪的時候，不會過多去說什麼。」
面對每一個角色，她的自信心都不同。「我一直在追求不同類型的角色，每個角色到底距離我多遠，我又是否真的能駕馭她？但即使有時擔心駕馭不了，我還是想嘗試。」
「其實我也沒那麼了解自己。一輩子都在探尋自己的可能性是件特別正常的事情，每個角色里可能有我，也可能有我自己不知道的部分。試了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人。」
她選擇角色的標準，就是和自己「不像」。「做演員最大的樂趣就是嘗試不一樣的東西，如果我一直演個性相似的人物、像自己的人，我為什麼要演戲呢？」
告別是人生的常態
過去的這一年裡，她覺得自己和很多人、很多事做了告別，「生離有，死別也有」，這些都讓她迅速成長。「我知道不能依附於任何一個人，更應該相信自己。」她曾在學校遭遇過長達六年的霸凌，自卑和不安全感很大程度上也源於那段黑暗的過往。「以前害怕分離，可現在知道，這也是人生的一種常態。」
她有些猶豫地問，「你相信……人性本惡嗎？」然後兀自失神了一會兒，好似在拿捏表達的準確性。「我覺得人心是惡的，每個人都有黑暗面。我對這部分有大的好奇心，特別喜歡琢磨研究。」她常常看案件分析類的故事，試圖了解那些人釀成惡果前曾抱有怎樣的初衷。
「這是人性特別有意思的地方。身邊朋友、愛人也會突然有巨大的變化，我在接受這個結果的同時也在想，原來人可以是這個樣子的。其實生活中的每一個點滴，都讓我積累對人的了解。」
李鴻其《女鄰》試鏡彩蛋
相較於「準確」，李鴻其更在意感受的表達：如何把簡單玩出一點不同，如何說出言外之意。
撰文：李冰清 LILY LEE
黑色針織衫 Chanel
拼接上衣 Common Gender
李鴻其總在想，怎麼把簡單的東西玩出一點不同來？
既然一百個字可以講述一個意猶未盡的故事，那麼有限的空間里一定藏著騰挪起伏的餘地，在短短一部作品裡演完一個人的一生，這是表演的樂趣。「話說到某處又拉了回來，很粗糙又很生活」——生活里的許多事往往沒有完整的開始結束和前因後果，他覺得，表演里也應該帶那麼點「毛邊」的感覺。
他喜歡用比喻或者帶些抽象色彩的話來表述感想，直線式沖往終點，或是事無巨細描述想法，都「不夠好玩兒」。如果見到一望無垠的海或是雲遮霧繞的山，該用怎樣提煉轉換的方式用表演呈現出來？或許與拍照異曲同工，用一個閃光點蓋過所有的空曠和雜亂。
他在琢磨這種「轉一手」的方法，渴望得到不同的刺激。他所說的「刺激」包括表象和內里的落差，期待和結果的南轅北轍，也包括角度的轉移，感官的豐富，以及時刻跳出「習以為常」的準備。最近他完成了電影《我在時間盡頭等你》，他似笑非笑地扳著手指細數它可能的歸類：校園、愛情、穿越、高甜……如果有人質疑它的深度和意義，他也不想辯駁，「解釋了別人也不一定能懂，不如直接去看。我能保證的是，這是我這幾年裡最全力以赴的一部戲。」
他曾決意做一頭黑羊，自己想堅持的方式，他不解釋，「看不懂是你的事，我已經表達了」。可憤世嫉俗包裹下的驕傲里一樣有脆弱，「我以前做舞台劇導演，自己在外面租場地自己找音樂，來的演員都不給錢，因為我沒錢。我總覺得，大家一起玩，多熱血，可別人不這樣想。他們覺得李鴻其你排的什麼爛東西，我看不懂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哭過很多次，「感到委屈，真的委屈」。他把所有存下的錢都用來排話劇，以為別人能懂他，「可到最後你們還是不清楚我在做什麼」。很多年後他才慢慢明白，當時的自己缺少了一種替別人著想的感受力，「以前覺得你們上台給別人表演看，重要的是機會嘛，但他們考慮的是更實際的問題。」
那時他對將來也沒什麼宏大的設想。他簡單算了筆賬，自己教人打鼓的話，一堂課100塊，一天兩三個，一周兩三天，夠活。「只要賬戶上不是零就好。我沒想太遠，就知道這輩子就做音樂、舞蹈、攝影、舞台劇……就是喜歡玩創作的感覺。」
後來的他無疑是幸運的。「很感謝很多人欣賞我，我常常問自己，你到底做了什麼，你一天練習了幾小時？人家一天只睡三小時，焦慮到手指都咬斷了，你沒到這個地步，所以那些應該能做好的準備，你做到了嗎？」他也不信天賦的絕對意義。「我有很多朋友年少成名，當演員或是當歌手，但沒兩年就銷聲匿跡。他們的天賦讓他們忽略了努力的必要性，也沒有把身體的能量聚集好。」
他只想打開耳朵和眼睛，接受一切可能性，「打開了，我就成長了」。在藝術學校，他最大的收穫是懂得藝術素養的重要性，那是需要日積月累、無形又無蹤的東西，卻是決定一個演員高度的關鍵。念哲學又讓他明白一件事，沒有絕對的對和錯，但要滿懷好奇，去體驗，去思辨。表演有太多方式，他可以趁著演電視劇的機會「瘋狂亂演」過把癮，也可以循著導演和對手演員的要求一板一眼。
「方式有一千種，但態度只有一種。演員就像運動員，最重要是達到自己認為最好的結果。許多時候，有了限制就有了自由。」
撰文：周禾子
說起法國新浪潮影片《去年在馬里昂巴德》（Last Year at Marienbad，1961年），人們會想到它古典的構圖、聲畫分立的超現實的表現手法，還有Coco Chanel為女主角Delphine Seyrig設計的如同現實與記憶般切換的黑羽毛和白紗戲服。影片的先鋒和精髓之處還在於情感內核，男女主人公愛而不認、欲求不滿的狀態在當時也許是一種貴族式的表達，不同於傳統式的「我愛你，與你無關」，但放在現代，這種愛情形態也許更能被理解。
所以，就像是一場跨世紀的相認，導演程亮在《女鄰》里延續了當年男女主人公的情愫，把故事搬到了上海，法式的花園變成了迷宮般的樓梯，巴洛克式的建築變成了老舊的公寓樓，融入當下的生活場景，用一種炙熱的情感呼應來致敬經典。
馬思純飾演一個年輕的女演員，李鴻其飾演住在她樓下的一位年輕作家，他能聽見她在念台詞，她耳畔會響起他窺見式的話語，他們隔空呼應，彼此表達；又或者他們默默不語，依然可見、可觸、可達。他們之間這種神奇的感應，藉助電影語言展現出張力，讓情緒氛圍漸漸高漲，變得飽滿。也許那部經典太過迷幻而難以解讀，但經過了現代意味的表達，變得更容易理解和產生共鳴。
馬思純和李鴻其都是程亮很想合作的演員，因為這次Vogue Film的機緣達成了心愿。「從馬思純錄內心獨白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她極強的表演能力，她是一個電影演員，這樣的能力是讓人喜歡且感到驚嘆的；而李鴻其也是年輕男演員里非常出挑的，我經常會在各種電影的提案中接觸到他的名字。我的心愿變成了對我自己創作生涯的預言，我希望我們的光影表達能夠與他們的付出和表現相稱。」
*文章有刪減，完整版詳見雜誌
製作：Summer Guo
製作助理：Colin
側拍攝影：薛川
美甲：Ting(Finger Space)
時裝助理：Weiling、柚子、翁冰嫻
（馬思純）化妝：Ricky Chen
髮型：文列( 本來）
（李鴻其）化妝：劉穎
髮型：Nate P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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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羅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