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做婚前檢查，毀了我一生」孩子3歲還不會說話，原因竟是爸爸染上的這種病
我對梅毒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中世紀貴族電影的傳說里。
她猶如披著愛情外衣的狠毒女巫，神秘又危險。
以為遠在天邊，其實近在眼前。
情人節那天，我「遇見」了梅毒
馨姐那年34歲，珠海廣州滿打滿算10套房，開著進口的豪車，背著今年最新款的大牌奢侈品包包。
叫「姐」是因為其人個性爽朗，就是大姐大本大，在她助力下我拿下了行業里最難啃的超級大單。
從此我對她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並時常跑去她家串門。
除了閨蜜間八卦閑聊，更重要的原因是——馨姐的三歲女兒朵朵。
圓溜溜的大眼睛和紅糯糯的蘋果臉，像藕節一樣的胳膊，實在太像一個現實版的洋娃娃。
朵朵也非常喜歡我，雖然三歲多還不會講話，但是每次見面都要咿咿呀呀地比劃著，要抱抱，要舉高高，還會用她那流著口水的嘟嘟嘴，親我八百遍。
2016年情人節，整個珠江新城瀰漫著戀愛的味道，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手捧玫瑰花的姑娘。單身狗如我，只能用夜跑來躲避狗糧了。
晚上10點，我剛剛進門，正要去洗澡，手機突然叮叮作響。
看號碼是馨姐，心裡咯噔一下。這麼晚了，馨姐不去過節，難道找我當電燈泡？
電話接通後，我祝她「節日快樂」，馨姐的聲音卻有點古怪：「我今天晚上想去你家住一晚。」
我瞎猜：「馨姐，陶大哥惹你生氣了嗎？今天情人節啊，沒有買花送你嗎？我幫你罵他？」
陶大哥是馨姐的老公，白白凈凈，180的個頭，妥妥滴標準偶像劇的男二那一掛，是一家大型企業的高管。他帥氣多金，關鍵還疼老婆，逢年過節馨姐鮮花禮物總是不斷。
反正公司里的女生一致意見：找老公的最佳模板，看馨姐家。
「你不懂，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你那裡能住嗎？今天過節，很多酒店都滿員了。我也訂不到房 。」馨姐的聲調抬高了很多 ，語氣里也滿是火藥味。
我想要不先答應吧，這麼好的朋友，借宿一晚沒問題啊。
或者她來了我再勸她回家。於是我就叫她過來。
大概15分鐘後，夜色里駛來一輛的士。馨姐170的個頭在夜幕下竟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寒意和單薄，走路都是飄的。
我帶她去對面的便利店喝杯橙汁，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陶大哥說錯話了，他人其實挺好的。」
馨姐面無表情地坐在我的對面，手用力把吸管插進杯子，猛喝一口果汁後，她的語調提得更高：
「你知道什麼？他就是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婚！
他看中的就是我那10套房和車，我現在準備起訴離婚，還要告他傳播梅毒給我！」
什麼？梅！毒！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三魂七魄都飛出來了，以為自己幻聽，也認為她說氣話。
而此時的馨姐早已泣不成聲，我才慢慢反應過來：這不是惡作劇。
老公染梅毒沒做婚檢，害了全家人
馨姐一邊哭一邊大罵老公是人渣。
她說：「我的體質一直都挺不錯，懷孕後孕吐也不太明顯，有時候和醫生約好的產檢，因為要見客戶，我也常常放飛機。直到懷孕5個月後，我在梅毒篩查表裡面發現主要兩個指標都是陽性。」
馨姐哽咽了一秒鐘，又泣到：「醫生說我感染了梅毒。」
人前那個永遠驕傲自信的金鳳凰，如今被梅毒擊潰了所有的尊嚴和防線，趴在桌上哭到崩潰。
我嚇傻了，一時間竟不知是崩潰更可怕，還是梅毒更恐怖？
這時她接著說：「我在結婚前有過一個男朋友，但是那時我得了陰道炎，我們一起去做過梅毒篩查。大家都是陰性。」
「我就去質問老公，」馨姐的拳頭握得很緊，「結果這個畜生還死不承認。我把他的病歷翻出來，果然發現了梅毒指標陽性的化驗單，化驗時間還是在我們結婚前的。我把化驗單摔到他臉上，問他：『要我怎麼辦？寶寶怎麼辦？是不是害死我們你才滿意？』」
馨姐的眼睛布滿了紅絲，聲音也哭得沙啞：
「他看見我走進房間收拾行李要離婚，才跪了下來認錯求我，還說什麼：『對不起，老婆。我錯了！結婚前沒忍住去紅燈區找了小姐，但是我發誓只去過一次。後來發現下面長了硬硬的小疙瘩，才去查出有梅毒。但我保證是治癒了，才跟你結婚的。當時怕你不嫁給我，就不敢告訴你。』全部都是騙人的鬼話。」
說完，馨姐用手捂住臉，道：「我當時那麼相信他，他也拍胸口說自己沒病，所以我們沒有做婚前檢查。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嗚嗚咽咽的哭聲再次響起，來便利店買東西的人都紛紛向我們投來疑問的目光，馨姐卻全然顧不上，繼續說：
「他把我公公婆婆找來，勸我不要離婚，那時剛結婚不到一年，離婚的話也感覺很丟臉，親戚朋友知道要怎麼想。
早前我和男友戀愛時打過孩子，也怕無法再生育。老公也寫下保證書絕不再犯，所以我就想搏一下。」
馨姐的眼睛已經哭到紅腫，空洞地望著我，那眼神是心如死灰般的絕望。
她吸了一大口氣才幽幽道：
「我做了阻斷治療。生朵朵的時候為了防止胎兒和陰道摩擦出血感染梅毒，我還選擇了剖腹產。
朵朵出生後，我不敢用母乳餵養，怕她感染到梅毒。
但是所有的努力，在梅毒面前都不堪一擊。」
眼淚再次模糊了馨姐的眼睛，我趕緊又遞一張紙巾給她。
她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後道出一個更恐怖的結果：「朵朵從胎盤感染了梅毒，到3歲還不會講話。醫生說，梅毒入腦後，朵朵的生長發育和智力都比別的孩子慢。」
後來我才知道，朵朵這種通過母嬰垂直傳播感染的叫先天性梅毒。早期有特徵性的皮損、消瘦、皮膚大皰、肝脾淋巴結腫大、發育停滯、智能落後、多臟器損害等多種併發症。
「病急亂投醫，我們又急著找偏方，還給朵朵做過針灸治療，那麼小的孩子，每次扎針她都喊得撕心裂肺，我的眼淚都流幹了，騙她說『小螞蟻咬一下就好了』。」
每次鄰居問我，朵朵為什麼這麼大了還不會講話，我都笑著轉移話題：朵朵還小，發育稍微慢點，已經會喊爸爸媽媽了。
可是一轉頭，在鄰居看不見的地方，我就默默垂淚，內心無限凄涼。」
談到朵朵的未來，馨姐透過玻璃門望向無邊的黑夜，語氣滿是無奈：
「朵朵在幼兒園因為不會講話，被小朋友欺負，控制不住還打人。幼兒園老師找我，我只能道歉。老師再追問朵朵的病情，我也避重就輕，總不能告訴大家朵朵是一個梅毒寶寶吧，她現在還在不斷檢查、治療，平常接觸不會傳染，但是難免遭到別人歧視。」
聽到這裡，我的眼淚早已斷了線，不敢相信這麼可愛的朵朵竟然成了梅毒的犧牲品。
隱約想起朵朵手背上，手掌虎口位置確實有黑色的小針眼，每周還定期去做理療。天真的我還以為那是感冒。
馨姐的聲音此時已經沙啞到分不出是憤怒還是恐懼：「我現在拚命買保險，就是怕自己死後朵朵沒有人照顧，我想多留點財產給她，也要起訴這個畜生，傳染梅毒給我。我真的千不該萬不該抱著僥倖的心理生下朵朵，害了她一輩子啊！」
「我現在都不和他過性生活，他愛找哪個小姐就找去，反正我不會理他。」
馨姐越說越激動，把手裡的橙汁杯都擰得變了形。
而我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沉默地聽馨姐哭完，我們突然想起住宿的問題，我現在是和同事合租的，自己只有一個小房間和一張不大的床。
本來我想讓她留宿的，但是不知道她身上的梅毒是否控制住了，我不敢問，也不了解梅毒的傳播途徑，萬一和她睡一張床被傳染，那我不是比竇娥還冤？
於是借口室友反對，我還是建議多跑幾家酒店試試。結果由於是情人節，五羊新城所有的連鎖酒店都被我們跑完了，全爆滿。
馨姐因為吃了治療梅毒的藥物，昏昏欲睡，眼皮也抬不起來了，她一揮手，有點怒氣地埋怨我：「剛剛是你說可以住你家我才來的 ，現在又說不行，算了，我還是回家吧！我吃了葯要睡覺了。」
於是她轉身上了的士，消失在夜色中……
梅毒的傳播途徑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呆在原地像木頭一樣，也不知站了多久。
實在無法接受，我親過那麼多次的朵朵，竟然是個梅毒寶寶？
我會被傳染嗎？
生平第一感到離死神這麼近！
回到家後我查遍了所有能查的網站，梅毒的傳播途徑主要是性傳播，母胎傳染（即母親懷孕時經母體傳給胎兒)，以及其他非性接觸的途徑，例如共用針筒。但大部分梅毒患者是通過性接觸感染的[1]。
我親朵朵每次都只是親臉頰，應該問題不大吧……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想到腦殼疼，直到天亮。
第二天看過醫生，確認親吻臉頰不會被傳染後，我才長舒一口氣。
兩個月後馨姐發了朋友圈，朵朵躺在病床上，身邊是她最喜歡的皮卡丘，手上插著針管，配文是：朵朵千萬不要放開媽媽的手。
看得我鼻子一酸，差點又掉眼淚。
後來才聽同事說起朵朵又在兒童醫院搶救了。自此以後我的心裡便留下了陰影，遇到再可愛的寶寶，也不敢去親了。
後記
預防和遠離梅毒，首要的是潔身自好，當然結婚前一定要做婚前健康檢查，孕期查出梅毒的時候，應該立即跟你的醫生討論後續治療，以及胎兒的處理。
根據中國國家疾控發布的《2018年全國法定傳染病疫情概況》，全年新報告梅毒感染者494867人，死亡39人[2]。
從1991年梅毒發病率0.09/10萬人[3]，到2018年35.7/10萬人[2]，發病率暴增400倍。
總有些男同胞把感染梅毒的原因歸結到住了不幹凈的酒店，或者去了消毒不當的洗浴中心。皮膚科醫生聽了也就笑笑，不戳穿你的表演罷了。
事實上，梅毒螺旋體抵抗力極弱，離開人體很快死亡，對冷、熱、乾燥都特別敏感，對常用化學消毒劑敏感。煮沸、乾燥、肥皂水都很容易將其殺死。加熱到50℃ 5分鐘死亡。血液中的梅毒螺旋體在4℃放置1~2天後可死亡，血庫冷藏的血液3天以上無傳染梅毒的危險。因此，通過輸血感染的情況同樣非常罕見[4]。
所以，酒店和洗浴中心可不背這個傳染梅毒的鍋。
梅毒無法自愈，必須通過系統的抗生素治療才能控制。但治療後如果不注意安全措施，仍有可能再次感染梅毒。
一入梅毒深似海，諸君交友需謹慎。
後來聽說，馨姐由於財產分割等種種原因沒離婚。
我覺得特別心疼。希望姑娘們在婚前擦亮眼睛，別以為「互相信任」就不做婚前檢查，這是對雙方、對子孫後代負責任的態度和擔當啊。
審稿專家：鍾華| 中華醫學會皮膚科分會、變態反應分會青年委員、副主任醫師、副教授
參考文獻
[1] https://www.chp.gov.hk/sc/healthtopics/content/24/1607.html
[2] 疾病預防控制局.2018年全國法定傳染病疫情概況http://www.nhc.gov.cn/jkj/s3578/201904/050427ff32704a5db64f4ae1f6d57c6c.shtml
[3] 吳曉明, 林漢生. 1991～2006年全國淋病與梅毒的流行特徵分析[J]. 現代預防醫學, 2008(16).
[4] Musher DM.Biology of Treponema pallidum. In: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 Holmes KK,Mardh PA, Sparling PF, et al (Eds), McGraw-Hill, New York 1990. p.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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