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武士練弓箭，到乾隆年間就開始練火器了
大雪的小名叫莽極。莽極出生那會兒，後堡子大雪。一天一夜的大雪，也得有一尺半厚，瑪媽（奶奶）槎著摸膝蓋的深雪，一步一橫的挪著腳窩，才把老孫佳的老奶請來幫忙。莽極命大，也命好，打下生就有錢糧，五短三粗的半大子，就隨了鳳凰城的養育兵，一直開拔到了四川。莽極回來的時候，都二十大幾齣頭，差不多也有十年的在外面的光景。
那會兒八旗打仗還行破城三天縱兵搶掠，莽極回撥的時候，手上有雲南的雜役（俘虜）三十多人，都隨了莽極的官姓，姓白，安置在了哨子河邊上，定了白佳堡子前營。雖然說這莽極從瑪琺輩上就回撥看邊，紅冊子駐營在鳳凰城。可是等莽極回來的時候，怎麼能夠弄到大老遠的岫岩地界邊上，還是河邊的沙柳地。那會兒老白佳在鳳凰城黃白二旗就不得勢力了，敗了。
您看都吃朝廷的月餉錢糧，旗人家族也是興衰不一。莽極回來遼東鳳凰城看邊，也是要一口氣，要給老白佳光宗耀祖來著。圖額利本姓那拉，是長白山北方的紅眼蛤湯裡面的野滿洲人後人，天命時候降的八旗，說是叫北邊蛤湯的那拉，不過也在聖祖爺的時候回撥了遼東鳳凰城，守在大洋河的北邊。回撥的旗人都會登記紅冊子，就是在山海關的貼票，其內必須得有姓氏。圖額利是聖祖爺身邊的黃馬甲，是有軍功的，圖這個圖那個，也沒有弄明白這那拉究竟是什麼那拉。一時著急貼票的頂子有名分，就攀蒙古王爺姓孫，還真不是封的和許的，就是情急之下急忙自己個定的。一張貼票，這圖額利一脈一百多口子，就姓了孫了。
實際上那會紅冊子月餉錢糧還真的不是要有名有姓，都是按照人頭，只認山海關貼票上的人口和盛京將軍衙門定訂的戶籍人口。不過老白佳、老孫佳，守著大洋河一南一北，跟白佳堡子對著。冬季大洋河封河，兩面的人家就如走平道一樣，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走一趟。可是地域上，確實鳳凰城守備旗人衙門和岫岩廳守備旗人衙門，不一樣的城旗守備衙門統領，格式和規矩也大不一樣。老白佳的人，尊大爺的訓，自古就習武不斷，少年兵還都五短三粗就知道玩杠子，硬柞木的杠子，有手腕粗，加上載，百十斤不算重，能玩的起來的才算是爺們。河北邊鳳凰城守備城旗老爺手下的圖額利後人就決然不同，一水的野雞遛子，貓腰就能跑起來，還會飛跑如飛。兩大脈，都是聖祖爺最了的時候定的狩獵封地，享紅冊子受用。跟遼東鳳凰城黃白二旗和兩紅旗兩藍旗的老滿洲旗人比較，駐營短了那麼三十年左右，正好差了兩茬人。平常也就生分，倒是這河南河北兩脈自己個走動的頻繁，關係處的好。在遼東鳳凰城，行伍的定數老關佳，這是有定數，雖說從聖祖爺二十六年到臨了才三十年光景，不過這口碑是埋下了，鳳凰城的兵，那就頂數老關佳厲害。這大雪莽極的後人，也有一個叫大雪的，不過小名跟自己的瑪琺莽極不一樣，不再用滿洲名字，而是更時興的京里滿洲八旗的名字叫吉祥。吉祥十三歲上，就許了願望，這一輩子行伍要超過老關佳。
這個小「大雪」跟瑪琺相差不到五十歲，小大雪從小就跟著莽極習練杠子，就是臂力。在莽極的時代，旗人重視的還是弓箭，而不到五十年，到了乾隆爺三十七年小大雪出差的時候，旗人看中的就是火器營了。這個變化還是挺深刻的，也是大清基業能夠從乾隆爺後期又挺了一百好幾十年的根本。
白佳小大雪，也有大號，大號叫吉祥，全名叫白佳氏吉祥。白佳氏吉祥根上也是習的弓馬射箭，可是到了十三歲進了鳳凰城養育兵的差，就是火器營。為啥說小子有一口氣，要超過行伍的老關佳，底氣就來自於火器。老早前，在太祖和太宗的時候，也包括聖祖爺的時候，火器不如弓箭來的利索。起前的火器是筒子炮，用火藥打柱子，珠子又是散珠子。按照當時軍人的約莫，三十步的尺量。筒子炮一炮出來，聲音大，煙大，可是珠子散，打死人有可能，但是不肯定，甚至幾乎就是打不死人，因為珠子很難射穿八旗的盔甲。而馬上的騎射可就不一樣了，三十步，八旗的鐵箭頭保證一箭就貫通敵人的窺見，肯定射穿，射死。所以八旗兵不好火器，因為威力真的沒有弓箭大。在一個就是準頭，弓箭在三十步是百分之八十命中要害，幾乎就是喪命。而筒子炮幾乎就是不肯定會射殺人，頂多是嚇唬人，或者是受傷。可是五十年的變化大了。
到了老白佳吉祥當兵的時候，大清八旗的火器就變成了火槍，雖然也是黑火藥送彈，可是這槍彈變成了鉛彈，別說三十步，就是五十步，也保證可以一槍射穿盔甲。當時鳳凰城的火器營，有火槍營66人，配300雜役，負責供彈和運輸後勤。這一個66人的火器營，在戰場上一字排開，就是半里地的寬度，三十人一排，預備三人，前後兩排輪換射擊，射擊距離在五十步以上，一槍斃命，一個火器營列隊，就是對面有千軍萬馬，也是一茬一茬撂倒，割韭菜一樣。更為重要的是，此刻，八旗每一個火器營的火炮已經達到了十門以上，甚至十六門。每一門大炮都可以轟出去六百步，幾乎就是眼見的目標都可以一炮轟掉，即便是不準，三五門大炮轟擊一點，點一袋煙打火的功夫，就可以把一座城門轟踏。乾隆爺三十七年，老白佳小大雪吉祥出征。真的跟自己的瑪琺一樣一樣，也是少年出征，可不是一樣的是，吉祥在乾隆爺三十七年出金川，轉年，三十八年年根上就版師回來了鳳凰城老營。而且大功勞，俘虜雜役和川藏兵二百餘人跟隨回撥，後來都歸了蒙古八旗。小大雪回營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少年一個，就頂了紅纓子，綠寶石頂子，妥妥的五品俸祿，跟打了一輩子大仗的瑪琺一個待遇。這老白佳真的就在行伍這一說上，超過了老關佳。不過後來老關佳又受了三品武備待遇，又在待遇上超過了老白佳。
可是有一說，鳳凰城的兵，老白佳就此以後，就不再次於老關佳的兵。這裡面可有一個秘訣，那就是河北岸的老孫佳，圖額利的後輩。也是爺孫，不過不是孫子，是孫女。真孫女厲害，火器營的根在葯和彈，葯是火藥，彈是鉛彈。藥房就在大洋河邊上的孫佳堡子里，把舵的就是孫佳後人。最後歸弄到了孫佳的孫女叫娟子，完全的漢姓漢名。因為娟子是京里京師學堂出來的女秀才，女專家。十歲不到就進了京里，就是學火器中的火藥。不是跟師傅學，是跟洋人學，是跟科班學，所以娟子徹底的漢姓漢名，一點不懼。娟子比吉祥大三歲，在鳳凰城相識。吉祥是武備手下的差兵，娟子是武備的桌上賓，火器營的火藥師傅。大清朝的時候，滿洲人說的滿語就是師傅，娟子沒有人知道，火器營女師傅人人都知道，甚至鳳凰城都知道，神奇的很。騎馬、穿短衣襟，戴官帽，肩上扛火槍。整個鳳凰城就一份。娟子和吉祥自由戀愛，沒有媒人，兩人從孩子時代就認識，後來又是一個做葯，一個放槍，般配。就好了。這大功，五品的武備手下聽差，娟子有一大半功勞。雖然沒有明旨嘉獎，鳳凰城守備也是報了盛京將軍府，也是給了五品的待遇。這老白佳和老孫佳，河南河北兩個大堡子就抱成了團。這個聯姻的習俗持續了一百多年，知道大清了了，解放了，哨子河兩岸的老白佳和老孫佳也依舊還是世代的親戚。人也就是厲害，個頂個都是好樣的英雄氣概。
在遼東鳳凰城老滿洲旗人人家，精進好學是永恆不變的滿洲之風。哨子河南北兩岸的老白佳和老孫佳更是莫過如此。旗人用硝芒製造炸藥，爆炸力遠超黑火藥，秘訣就在於黃硝的加入，而這黃硝完全是外來的西域駱駝貨，遠道而來，旗人能夠掌握和使用，完全是旗人精進好學的結果。
在是否重視火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時，遼東鳳凰城東邊道編列三十六營，兵員兩千餘人，雜役差夫過萬，到晚清甲午時候，已經全部都是快槍和火炮，只是可惜排兵布陣的將軍落後于軍隊，編練也以新軍為主。
乾隆三十七年大清安南大軍金川兵敗，乾隆爺差遼東鳳凰城火器營出征，大清八旗火槍和炮隊正式優於八旗騎射，也真真的改革了大清八旗的軍力。就比如說哨子河北岸老孫佳年故事所見，老孫佳隨軍火器營，大炮一十五門，雖然每炮火力準備時間較長，射程也就一千步不到，而且打的又偏差較大。可是在乾隆三十八年隨軍作戰中，炮隊就取得了絕對性作用。因為大清八旗炮隊阻攔射擊不很准，更換火藥和推送炮彈又比較耗時。但是，對付金川彝人和蠻人固守的隘堡。採取五炮齊發，三天兩天連續轟擊，螞蟻搬家，逐個貢獻金川蠻夷之敵，威力巨大，金川彝人和藏人紛紛投降。大清炮隊也取得了朝廷的高度信任，火器衝擊了傳統的騎射。而鳳凰城黃白二旗老孫佳女師傅更是榮享了五品武備差人的月餉錢糧。
作者鳳城白旗三台
滿族文化網原創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