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中南醫院病例報告：138名患者中可能有四成源自醫院內感染
圖片來源：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官網
編譯 秦達然 甄婷
編輯 魏瀟
2 月 7 日，知名醫學期刊JAMA發表了一篇來自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病例報告。武漢大學中南醫院處於抗擊疫情一線，收治患者中重症占較大比例。這項病例研究由該院重症醫學科主任彭志勇領銜，對 2020 年 1 月 1 日至 1 月 28 日中南醫院收治的全部 138 例確診患者進行了癥狀、生化檢測指標、疾病進程、病死率等傳染病常規特徵報告。與早前發表在《柳葉刀》上、來自武漢金銀潭醫院的病例報告相比，這篇論文還對重症（接受 ICU 護理）與非重症患者（未接受 ICU 護理）之間表現出的臨床特徵差異、患者醫院內部感染率等情況作了分析和總結。
根據論文內容，截至 2020 年 2 月 3 日，中南醫院 138 例患者中出院 34.1％，需要 ICU 護理的占 26％，死亡率 4.3％（6例），並且仍有 61.6％的患者住院。出院的 47 名患者住院時間中位數為 10 天。
從最初出現癥狀到進入 ICU， 10 天
在這 138 例患者中，初期發病時 136 人均出現發熱癥狀，疲勞（69.6%）、乾咳（59.4%）、肌肉酸痛（34.8%）、以及呼吸困難（31.2%）是其餘較常出現的癥狀。此外還有 14 位患者（10.1%）最初表現為腹瀉和噁心，在 1-2 天之後才出現了發熱和呼吸困難。研究期間，共有36 位患者由於器官功能障礙被安排在或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ICU）。他們相較其餘患者更為年長，患有高血壓、糖尿病、心血管和腦血管疾病等基礎性疾病的比例也更高。
研究者表示，與非 ICU 患者的癥狀相比，重症患者表現出更為常見的呼吸困難、腹痛和厭食癥狀。這可能有助於醫生識別預後不良的患者。此外，本次研究中嚴重缺氧和需要有創呼吸機的患者數量總體高於先前發表於《柳葉刀》的報告，可能是因為先前研究的病例來自新冠病毒感染的早期流行階段，而本研究中的病例來自暴發階段。
實驗室檢測的生化指標顯示，ICU 患者的白細胞和中性粒細胞數目明顯更多，血漿D-二聚體（D-dimer，是纖維蛋白降解產物，反映纖維蛋白溶解功能）、肌酸激酶、肌酸均明顯更高，表明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可能與細胞免疫缺陷，凝血激活，心肌損傷，肝損傷和腎損傷有關。並且和以往在 MERS-CoV 和 SARS-CoV 感染患者中觀察到的情況十分相似。
從所有患者的整體數據來看，從最初出現癥狀到呼吸困難，到被醫院收治，再到出現急性呼吸窘迫症候群（ARDS）的時間的中位數分別為：5 天（IQR 1-10），7 天（IQR 4-8），和 8 天（IQR 6-12）。
截至 2 月 3 日，收治在 ICU 的 36 位患者中，11 位仍然在 ICU 接受治療，9 位已經康復出院，10 位已經轉到普通病房，6 位不幸去世。仍在 ICU 接受治療的患者中，6 位在使用有創呼吸機（其中 1 位在使用體外膜肺氧合 ECMO），5 位在使用無創呼吸機。從患者最初出現癥狀到接受 ICU 治療的時間中位數為 10 天（IQR 6-12）。
支持性治療
研究者表示，目前還未出現針對冠狀病毒感染的特效治療方法，醫生主要提供的是支持性治療。其中，89.9% 的患者接受了抗病毒治療（奧司他韋），相當一部分患者接受了莫西沙星（64.4%）、頭孢曲松（24.6%）、阿奇黴素（18.1%）等藥物的抗菌治療，還有 44.9% 的患者接受了糖皮質激素治療。ICU 患者中有 4 人使用了 ECMO 搶救。不過，並未觀察到抗生素、抗病毒劑和糖皮質激素藥物的有效結果。論文認為，應對感染的方法首先是控制感染源，其次要採取個人防護措施以減少傳播的風險，最後對感染患者進行早期診斷、隔離和支持治療。
四成患者可能在醫院內被感染
值得注意的是，在 138 例患者中，有 17 例在確診前就已經因其他原因住院，此外還有 40 名醫護人員——這部分人數佔比超過40%，很可能是在醫院內被感染的。
在已住院的患者中，有 7 例來自外科，5 例來自內科，5 例來自腫瘤科。在被感染的醫護人員中，有 31 名（77.5％）在普通病房工作， 7 名（17.5％）來自急診科， 2 名（5％）在 ICU 病房工作。在本研究中，有一例患者曾因腹部癥狀而被轉移至外科，因此研究者推測有 10 多名在外科工作的醫護人員被此患者傳染。
患者之間的交叉感染被認為同樣存在。在普通病區中，有 1 位患者在住院期間出現發燒癥狀並被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儘管該患者隨後被隔離，但同一病房中的其他 3 例患者緊接著出現發燒和腹部癥狀，隨後也被確診。
研究者指出，在觀察到疾病人傳人特點的同時，上述 57 名患者在醫院內感染尚不能得到明確證明，但根據被感染患者的接觸時間和方式，以及隨後的感染髮展情況，這一看法仍然存在較大可能。此外，研究者還指出，除去核酸檢測確診以外，也應檢測患者血清中的病毒載量，這是與冠狀病毒感染疾病嚴重程度相關的潛在有效標記。截至投稿，大多數患者仍在住院，因此患者可能出現不良預後的因素仍然難以評估，他們的自然病史依然需要繼續觀察。
本文通訊作者彭志勇曾在接受《財新》採訪時提示，院內感染在武漢市內醫院已普遍且嚴峻。由於一些患者「非典型癥狀」的出現，那些身處非一線科室的醫護人員同樣可能面臨暴露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