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五爺，之八
第十五章
當一切都踏實下來後，為了聯繫方便，五爺通過關係給張力、瞎彪、劉毅各自配備了一台尋呼機，那個年代有尋呼機的人不多，一般來說都是往腰帶上一別，還得故意的露出來，好像那樣才能夠彰顯人的身份。
有了尋呼機，瞎彪可是一個勁兒的嘚瑟。沒人呼怎麼辦？自己拿起電話就撥：「給我呼1689一百遍！就說有急事找他，讓他速回電話。」掛上電話的瞬間，他腰上的尋呼機響了，即使知道是自己呼的，也要從腰帶上拿下尋呼機看看，
張力和五爺每到這時都會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我說你丫能不能不嘚瑟啊。」
瞎彪看著五爺說：「莫爺，我聽見這響兒，心裡就舒坦。」
「得得得，你繼續，但別耽誤換匯就好，掙錢是第一位。」五爺也不好去說瞎彪什麼。
這天上午五爺在店裡正和張力聊天，門一開走進一個抱著紙箱子的外地人，進門就問：「您這裡收不收古玩？」
張力說：「收，只要不是偷來的盜來的，我們就都收。」
「哪能是偷來的，這是我家祖傳的，您看看能給多少錢？」說著話就打開了紙箱子，把四周圍鋪墊的舊報紙拿出，從中搬出一個青銅器放到了地上。
「你說這是你們家祖傳的？你們家得多大的門戶啊，能傳兩三千年？這個東西我們收不了，您拿別處去問問吧。」張力一眼就看出這絕對是墓里掏出來的東西，真不敢收這個，犯法。
「這真是我們家祖傳的，我們家從先秦時代到解放前一直就是大戶。」
「得嘞，您快別說了，趕快拿走，我們不收。」張力不耐煩了。
五爺打量著這個外地人，看他要把青銅器裝回箱子，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東西你拿哪家去，也沒人敢收。這樣吧，給你兩千塊錢，你要是覺得合適呢，東西就放下，要是覺得不合適，你就把東西拿走。「
張力張嘴要說什麼，五爺一抬手制止了張力。
」兩千是真少點，不過誰叫家裡趕上事了呢，您看看能不能再添點？「
」還是那句話，你覺得合適就放下，不合適就拿走。多一分都不要。「五爺說話時死盯著那人的雙眼。
」行吧，兩千就兩千。「
」張叔，給他數兩千塊錢。「
張力不情不願的數出兩千塊錢遞給那個人。
那個人出門後，張力馬上對五爺說：」這東西咱們可不能要啊，明顯是墓里盜出來的，咱可別給自己找事，這罪過可不小啊。「
」您看出來了，我當然也看出來了，先別說話，馬上呼瞎彪讓他速度回來。「
瞎彪看到張力呼他，急急忙忙從不遠處的店裡跑了回來，進門就問：」怎麼了？有搗亂的？「
」你現在馬上出門，看見馬路對面剛買完煙的那個人了嗎？給我盯住了，看看他去哪，別讓他發現。「五爺很嚴肅的向著瞎彪說道。
」行，您就放心吧，等他落腳了，我給店裡打電話告訴您。「瞎彪對於五爺的話不問原因，只是照辦。
等瞎彪出門，張力實在忍不住了，就問五爺：」小莫，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您忘了頭些日子和劉毅吃飯，他說山南發生了一起特大盜墓案？「
」那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啊？「張力不解的道。
」咱店開張那天，我范大伯曾對劉哥說，最好能立功，才能儘快的升職，您還記得嗎？
「有印象，啊？你是想？」
「對，就是您想的那樣，這回咱們幫劉哥一把！」五爺發狠的說道。
說完就拿起電話給劉毅打了過去：「劉哥，我是莫悠，您現在、馬上開輛社會牌照的車來我店裡，急事。」
預審處離古玩市場不遠，一刻鐘的工夫劉毅就到了。
「這麼急，又神神秘秘的，找我什麼事？」劉毅忙問道。
「張叔，把門關上。劉哥，您看看這個東西。」五爺指著地上的青銅器對劉毅說。
「這是什麼？我哪懂啊。」劉毅不解的問。
「劉哥，這是青銅器。而且我懷疑這是您說的山南盜墓案里的東西，剛剛收的，就給您打電話了。」
「啊？出貨的人呢？」
「放心吧您，人我讓瞎彪盯著呢，跑不了。您現在馬上把這個青銅器拿單位去，請專家鑒定是不是山南墓里的東西，如果是的話，您立功的機會就來了。」
「謝謝兄弟！我馬上走。」也不和五爺客氣，裝好青銅器，抱起紙箱子出門就上車，加油就走。
因為是大案，局裡很重視，當天下午，鑒定結果就出來了，此青銅器就是山南盜墓案里的贓物。順藤摸瓜，共抓獲盜墓賊六人，屬於團伙作案。劉毅也因此榮立二等功一次，沒出三個月就榮升預審處副處長。
范大伯、劉毅和五爺三人吃飯時，范大伯對劉毅說：「好好乾，繼續努力，我看好你。」轉頭又對五爺說：「行啊小莫，幫你劉哥立功了，來，大伯敬你一杯。」
朋友情，是一路走過，都在酒里。
第十六章
87年夏天深夜的一場大火，將紅橋古玩市場燒成了一片白地。當得到消息的五爺和張力趕到現場的時候，簡直是目瞪口呆，茫然的望著廢墟一樣的地方，欲哭無淚。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張力突然衝進還冒著裊裊白煙已成廢墟的店鋪，拚命的在地上扒拉了起來，五爺健步沖了上去，問道："張叔，找什麼呢？別找了，都燒沒了。「
張力抬頭看著五爺，猛的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莫悠啊，我的私房錢全沒啦！整整兩萬美金啊，瞞著你嬸子我藏起來的，藏在了我身後的花瓶里，這下全沒了。「
五爺蹲下身，拍了拍張力的肩膀：」張叔，別難過了，您說您也是，非把錢藏花瓶里幹嘛？我嬸子那人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您哪至於啊？「
」莫悠啊，上次你搬家時邀請你嬸子一起過去住，你嬸子當時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住上樓房，我就上了心了，琢磨著多攢點錢，給你嬸子買套樓房，給她個驚喜，誰知......哎，這下全完了。「
」好了，張叔，咱起來，別難過了，房子的事情我來解決，保證讓我嬸子滿意。「
"咱們店裡好幾萬塊錢的貨也沒了，這今後可怎麼辦啊？「張力畢竟是老實人出身，一時間竟茫然失措。
」張叔，放心吧，人活著，一切就都會有的，幾年前咱們還不是窮光蛋一樣，相信我，會有辦法的！"
讓張力和瞎彪去安排後續事宜，五爺馬上聯繫上了老唐，邊品茶邊問老唐：「唐哥，我想買兩套樓房，兩居室或三居室都行，你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
「辦法肯定是有的，不過現在樓房都是公房，不能私下買賣。這樣吧，我先幫你買兩間平房，咱們到時候以換房的手法置換樓房，給房主補差價。那些在單位當頭頭腦腦的家裡有閑置的房子，他們想換錢的。」老唐畢竟是搞這個的，門兒清。
「行，那一切的都託付給您了，我只需要儘快的解決。」
「那麼著急幹嘛？」老唐不解的問道。
於是五爺就把張力老婆康嬸的心愿和自己想給父母買一套樓房的想法和盤推出，詳細的告訴了老唐。
「小莫啊，你說你也夠擰的，這都多少年沒回過家了？就沖你想盡孝這點，我一定儘快幫你解決。」
五爺站起身，對著老唐深深的作了一個揖：「唐哥，拜託！」
「行了行了，咱們哥倆就別鬧這故事了，今天你就先給我拿兩萬塊錢，再把身份證給我，我先去給你買平房。」唐哥這人是老帝都人，特熱心。
沒幾天的工夫，老唐接上五爺一起去看了同在一個小區的不同樓層的兩套兩居室。老唐手裡有鑰匙，直接打開一樓的一家房門，領著五爺進了屋，對五爺說：「你看看滿不滿意，三樓的那套和這套布局一樣，都是60多平米，是一家人的，以置換的名義把平房給人家，然後再補房主十一萬塊錢就行。價格可能貴了點，你要是滿意的話，這兩天我就幫你把手續給辦了。」
五爺四下看了看，又出門看了看小區環境，對老唐說：「唐哥，謝謝！滿意，相當滿意，小區環境不錯，地段也好，樓層也好，您幫了我大忙了，了卻一塊心病。一會兒您跟我去拿錢，今天咱們就把手續辦了。「
唐哥笑著說：「看你這個急脾氣，行，咱今天就把手續辦了。」
於是倆人打車接上張力，打電話讓二哥偷出老爺子的戶口本和身份證，直接約上房主就去辦手續。有老唐在，一切都變得相當的簡單容易，當天就把一切手續給辦妥了。
當晚，老唐、五爺還有張力兩口子一起吃飯時，五爺假裝認真的問康嬸：「嬸子，我遇到了點難處，能不能把您家房子過戶一間給我？」
康嬸聽後不帶絲毫的猶豫，張口就說：「沒問題，唐哥在，明天就讓唐哥幫著辦過戶去。再有，遇到難處和嬸子說說，這幾年你張叔一共給了我10萬，我都存著呢，明天一起取了給你。」
五爺看著老唐說道：「唐哥，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嬸子！我剛回來那兩年住在我嬸子家，吃我嬸子的，喝我嬸子的，我嬸子拿我當親兄弟、親兒子一樣對待！您說說，我應不應該送我嬸子一套房子？」
「應該！太應該了！」說完站起身舉起杯敬康嬸：「今天我跟著莫悠也叫您一聲嬸子！來，我敬您！」說完一大口就把杯中的酒幹掉。
康嬸莫名其妙的喝了一口酒後，茫然的問：「小莫啊，這是怎麼回事，鬧的哪出啊？」
於是張力就前前後後的把事情經過講給了康嬸聽，感動的康嬸抽泣著對五爺說：「莫悠，謝謝你，嬸子沒白疼你。"
"得啦嬸子，咱們就不要這樣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幾天再麻煩唐哥找人把房子給收拾收拾，您就可以住進去了。我也得去看看傢具，給我爸我媽他們買齊了，讓他們直接住進去就行。」
當五爺在二哥的陪伴下走進家門，沒想到的是，老爺子先失聲痛哭起來，看著將近八年沒有見過面的兒子，老淚縱橫。不是老爺子狠心不要兒子，而是老爺子這輩子太要強了。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有說有笑，五爺從包里拿出房本遞給老爺子，說道：「爸，這幾年兒子出息了，給您和我媽買了一套兩居室，在一樓，傢具什麼的都給您買好了，一會兒帶您和我媽，帶咱全家人去看看，房本上寫的是您的名字。」
「我知道你這幾年出息了，你二哥都和我說了，我還偷偷的去紅橋你的店鋪外邊看過你，只不過去了幾次都沒有見到你。」（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