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產士：迎接新生命，也渴望獲得新生
◎科技日報實習記者 代小佩
人生的一切，從一場接生開始。
4月8日零時起，武漢將解除離漢離鄂通道管控措施，有序恢復對外交通。對武漢來說，這是重啟，也是新生。
很巧，在這新生的前一天，4月7日，恰逢第71個世界衛生日。為了紀念「提燈天使」——現代護理學創始人弗洛倫斯·南丁格爾誕辰200周年，同時表彰護理界人士為全球衛生做出的重要貢獻，今年主題為「護士和助產士」。
助產士，一支迎接新生命的隊伍，同武漢這座城一樣，亟待新生。
被邊緣化的助產士
據世衛組織的定義，助產士的護理包括，經證實的對孕產婦和新生兒健康以及計劃生育的干預措施，可避免80％以上的孕產婦死亡，死產和新生兒死亡。
37歲的任瑞雪，是北京婦產醫院一名助產士。非典那年參加工作到現在，她親歷了兩次疫情。
任瑞雪所在的產房一共有36名助產士，分4個組，實行倒班制，「上12個小時的班，休息12個小時，沒有節假日」。
「勞動強度確實很大，對人的體力和技術要求比較強。」任瑞雪告訴科技日報記者，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她所在的產房停止了家屬陪護。這無形中增加了助產士的工作量，除了陪產、接產、縫合、產後觀察等護理工作，還要關心產婦的心理健康。
北京婦產醫院每年大概有8000-9000孕婦在產房分娩，任瑞雪每年參與接生500-600個新生兒。「確實挺累，畢竟年齡也到這裡了，體力跟不上。上班時不覺得辛苦，回家就癱軟了。」任瑞雪說。
4月7日，聯合國駐華協調員、首席駐華代表羅世禮呼籲，希望政府及社會各界關注護士和助產士在維護公共健康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關注超負荷工作給他們帶來的挑戰。
「實際上，助產士的離職率很高，他們的工作不受重視，工作壓力大，承擔風險也很大。而且，助產士尤其是基層醫院的助產士很少有機會接受再教育。他們既沒有權力去改變現狀，也缺少相應的決策權和話語權。」北京婦產醫院護理部主任姜梅接受科技日報記者採訪時表示。
姜梅告訴記者，上個世紀80年代末以前，助產士的地位並不低。後來，剖宮產率不斷上升，助產士逐漸邊緣化。
「在發現剖宮產的一些弊端後，我們又開始鼓勵自然分娩，降低非指征剖宮產率。人們逐漸意識到助產士的重要性，但這個時候，我們國家的助產士在隊伍、技術、理念等方面已遠落後於紐西蘭、澳大利亞等國家。」姜梅坦言。
「很多人不知道存在助產士這樣一個特殊群體，認為助產士和護士一樣，其實不一樣，助產士比一般的護士更辛苦，責任可能更大。」任瑞雪說。
圖源：新民晚報
在姜梅看來，以前領導如果讓護士去干助產士，是出於信任，現在少有人願意干助產士。「原本開設助產專業的學校就不多，一些學校還打出的是『護理學（助產方向）』，這樣的話，學生也有了退路，不願意做助產士，還可以干護士。但實際上，這兩者並不同，我們目前還沒有明確區分二者。」
「產婦生產時，誰負責手剝胎盤？誰拉產鉗？誰打催產素？是大夫還是助產士，也不明確，一些醫院稀里糊塗地干著，有的小醫院甚至把助產士當醫生。但要是出了問題，就不可避免要說清楚助產士承擔哪些具體工作。」姜梅坦言。
讓簡單的善舉更有力
世衛組織表示，要在2030年之前實現和維持全民健康覆蓋，全世界還需要1800萬醫護人員，而這一缺口的大約一半（900萬醫護人員）是護士和助產士，而助產士匱乏已成剖宮產率居高不下的關鍵原因之一。
姜梅告訴記者：「國際規定，每千名活產兒（脫離母體時有自主呼吸的胎兒）應配有6個助產士。2016年二孩放開以後，我國每年有1600萬新生兒。按照國際規定的配比，我們的助產士人數太匱乏了。由於人力成本太大，現在的助產士配比，主要根據產床數量來定。」姜梅說。
不過，隨著近些年各方面的努力和呼籲，情況有所好轉。
《「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加強護理、助產等急需緊缺專業人才培養培訓，進一步優化和完善護理、助產、醫療輔助服務、醫療衛生技術等方面人員評價標準。2019年4月，教育部批准25所高校新增助產學本科專業。
落戶於北京婦產醫院的中華護理學會助產士專科培訓基地注重培養理念。「大醫院內的助產士在技能方面問題已經不大，但理念還需要更新。比如，減少對生產不必要的干預。最終目的是，降低會陰側開率、開展非藥物鎮痛、陪伴分娩，降低剖宮產率，促進自然分娩。」姜梅表示。
圖源：新民晚報
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說：「護士和助產士是每個衛生系統的骨幹力量：我們呼籲所有國家在2020年對護士和助產士進行投資，作為他們對所有人健康的承諾的一部分。」
孟加拉國一項研究結果顯示，投資於符合公認國際標準的助產教育和培訓可以帶來豐厚回報，投資回報率可以高達1600%。姜梅也表示：「國際一直在推助產士的理念，我國也更重視助產士投入。中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讓世界看到了護士的力量。」
「我認為需要立法，明確界定助產士的職責。目前來看，護士和助產士的工作內容和範圍有交叉。其次，要培養人才，增加助產士數量，嚴格執行醫生護士和助產士的配比。還要做好培訓，尤其是理念方面，最終降低剖宮產率。」姜梅強調。
2020年新年之際，劍橋公爵夫人凱特王妃給助產士寫了一份公開信，信中道：「您（助產士）將繼續證明，儘管您掌握了技術並取得了現代醫學的進步，但最重要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簡單的善舉。」
除了臨床工作，任瑞雪還擔任教學任務。她要求學生有愛心，願意幫助女性，解除女性痛苦，也能喜歡孩子，即「愛傷和愛嬰」。同時，一名合格的助產士也要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因為在待產和分娩過程中，情況可能瞬息萬變」。
「我熱愛助產士這個崗位，作為一個媽媽，我希望每個孩子都能平安來到這個世上。」任瑞雪說。
來源：科技日報
編輯：劉義陽
審核：王小龍
終審：冷文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