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渾水後有狼群，說說這些「大空頭」的套路
4月7日深夜，第一財經記者收到來自華爾街做空調研機構狼群（Wolfpack Research）的郵件，稱已做空愛奇藝(NASDAQ: IQ)，並發布報告指該公司虛增收入約人民幣8億～13億元，即27％～44％。同時，該機構在推特上發布了「做空宣言」，此前做空瑞幸的渾水（Muddywaters）也在推特上表明協助了狼群對愛奇藝進行研究，並隨後做空了愛奇藝股票。
自2010年開始，做空機構頻頻出手，例如香櫞研究公司（Citron Research）的安德魯·萊福特（Andrew Left）、渾水的卡森·布洛克（Carson Block），以及此次狼群的大衛·丹（Dan David）都是華爾街鼎鼎大名的大空頭，此前多次出手狙擊中概股。
「事實上，這些空頭的『套路』都差不多。渾水只是一個公開的做空平台，此前針對瑞幸匿名報告背後隱藏了諸多勢力，包括對沖基金、諮詢公司等。有時對沖基金會把自己隱藏在渾水後面，匿名提交報告，由渾水代為發布。」早前紐約某著名中概股投資機構的前研究員韓彬（化名）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不過，空頭也常會面臨失意的時候。韓彬回憶稱：「金融危機後，我們在做多雙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CHBT)，香櫞恰巧在大肆放空，股價當時仍持續大漲，不斷虧損的安德魯甚至一度給我打電話說——不要再在公開場合唱多了。可見空頭壓力之大。雖然最終CHBT退市了。」
渾水後又有狼群
2019年5月6日，狼群正式誕生。「我們必須成為解決這些問題的人，例如通過狼群來保護我們的金融生態系統。我們將繼續挖掘、尋找並提出問題。」丹曾如此表示。在華爾街，他也被稱為「資深的激進主義賣空者」。
丹出生在美國的賓夕法尼亞州。2006年，他與其他人共同創立了一家名為GeoInvesting的研究公司，該公司是做空中國公司的始作俑者，擅長通過輿論來做空股票，尤其是中國公司，從而牟取暴利。
此次，狼群利用了此前渾水調查瑞幸類似的方法。「我們的研究來自三個獨立來源的數據，這些數據表明愛奇藝將其DAU（日均活躍用戶）誇大了42％至60％。兩家中國廣告公司向我們提供了愛奇藝後端系統的數據，這些數據表明愛奇藝從2019年9月起的實際移動DAU比2019年10月愛奇藝聲稱的平均1.75億降低了60.3％。」 狼群在報告中稱。
狼群方面對第一財經表示，愛奇藝距離「中國版的奈飛（Netflix）還差之甚遠」，並指其利用財技美化經營性現金流。
報告稱，愛奇藝的最大現金支出，即「獲取許可版權」，是記錄在「投資活動的現金流量」下的，而Netflix則將「對流媒體內容資產的所有增加」都記為經營性現金流出。這樣做，最初的購買不僅對愛奇藝的經營性現金流沒有負面影響，隨後的攤銷還對經營性現金流具有積極的影響。
8日美股盤前，愛奇藝一度跌超3.6%。不過，隨後愛奇藝回應稱，報告包含大量錯誤、未經證實的陳述以及與愛奇藝有關的誤導性結論和解釋。愛奇異收盤漲3.22%報17.3美元。
空頭也多「失意時刻」
韓彬對記者表示，事實上，狼群成立之後卻屢戰屢敗。
如果投資者看空某隻股票，會借券沽空，等待股價回落後再買回股份還貨，賺取差價。但借券沽空也有風險，如果沽空後股價不跌反升，那麼投資者則需要按要求增加押金，如果以高於沽空價買回股份，差價連同相關利息及費用都會造成損失。
例如，狼群2019年6月做空美國電信和技術公司GTT Communications首戰失利；同年9月做空專業存儲解決方案提供商Smart Global Holdings Inc.後，其股價並未持續下跌；當年12月做空趣頭條稱其2018年74%的銷售額是虛假的，77%的現金餘額並不存在。但報告發布當天，趣頭條卻以4.56%的漲幅收盤。
韓彬回憶稱，即使是劣質公司，空頭也不一定能盈利。
「當時我在某家中概股投資公司時，公司老闆正在布局做多CHBT。CHBT當時也是很多空頭的目標，然而股價就是打不下去，報告出了也打不下去，一直在拉鋸。」
公開資料顯示，CHBT是一家中國生物醫藥保健品生產企業，於2008年10月23日通過反向收購在納斯達克上市。雙金生物聲稱和美國合作建立的中國首家益生菌專賣連鎖機構――「益生有益」在上海開了50家連鎖專賣店，並成功拓展到吉林、福建、浙江、江蘇等省。然而，香櫞的安德魯派人在上海調查，發現CHBT的產品只在幾家店出售，顯然存在欺騙性陳述。
韓彬也對記者提及，當時做多CHBT並非因為公司質地好，更多是為了順勢交易。CHBT當時不僅虛報了連鎖店的數量，甚至宣稱的掌握大量現金最終被證明部分也是假的。「但既然當時有人看多、唱多CHBT，那麼我們就是要將香櫞這類空頭『逼空』，先把錢賺到手。」 事實上，在CHBT造假敗露前，韓彬所在公司也早在高位拋掉了CHBT，甚至買入大量看跌期權。
空頭背後的利益鏈
據記者了解，一般情況下，例如渾水、狼群這類機構發布的研究報告本身並不容易盈利，最大的盈利則來自於對沖基金、律師事務所、投資人的合作分成。這種合作不簽協議，暗中做局，十分隱秘。律師事務所嗅到腥味後加入戰團，它的作用就是完成最後一擊。這也是做空機構背後的利益鏈。
韓彬提及，事務所與調查公司在情報上相互利用，甚至一邊幫企業作假，一邊出賣作假情報。對沖基金和投資者事先買空，調查公司出具負面報告，媒體搖旗吶喊，股票暴跌，集體訴訟緊隨而來。
要足夠「吵鬧」，才能引發更大的喧囂。布洛克本人，就一直本著「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的原則。而丹甚至主演了紀錄片《中國喧囂》（China Hustle）。
這部紀錄片被福布斯評為2018年最重要電影之一。影片圍繞丹展開，講述2008年金融危機後，中資企業通過反向併購美國公司，如洪水般湧進美國市場，但背後卻隱藏了未被人察覺的巨大隱憂。
不可否認，一些中概股的確存在問題，但好企業亦難躲避「羊群效應」的誤傷，謠言蠱惑對中概股的整體形象帶來了極大的負面損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