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來「自帶」新冠病毒抗體，能否為寶寶築起健康屏障？
◎ 金鳳
新冠肺炎孕婦治癒後分娩，送給寶寶的一份重要禮物也許就是新冠病毒IgG抗體。
4月8日，內蒙古唯一一位感染新冠肺炎孕婦治癒近兩個月後，順利生下一名女嬰。母女二人經過兩次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嬰兒出生後，鄂爾多斯市中心醫院在該嬰兒的血液中檢測到了新冠病毒IgG抗體。
這對母女的幸運並非孤例。4月18日，北京大學第三醫院喬傑、趙揚玉教授團隊在刊發於國際頂級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的文章中指出，在68位感染新冠病毒的孕產婦誕下的70位新生兒中，有8例新生兒咽拭子和3例母乳樣本的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
新生兒從媽媽體內獲得的IgG抗體，為他們撐起了一道健康屏障，多位專家接受科技日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是否所有的新生兒都會從感染新冠病毒的媽媽體內獲得抗體、是否終身對新冠病毒有免疫力，還取決於樣本量、抗體在體內的留存時間以及入侵病毒載量等條件的影響，所以對母嬰群體的研究仍需持續關注。
圖片來自鄂爾多斯市中心醫院微信公眾號
母親感染新冠肺炎治癒後，新生兒攜帶抗體或有個體差異
因為母親感染了新冠病毒，內蒙古這位新生兒的出生備受關注，「我們對嬰兒進行了血液檢測，檢測到了新冠病毒IgG抗體。」4月18日，鄂爾多斯市中心醫院兒科主治醫生馬曉宇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這說明新冠病毒IgG抗體可以通過胎盤傳遞給嬰兒，一般IgG抗體是保護性抗體，但是新冠肺炎病毒是否會通過羊水、體液、血液等途徑感染新生兒還是未知的。
無獨有偶，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和陸軍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曾對一名29歲初產婦女進行研究，該女性在妊娠34周5天時鼻咽拭子測試及IgG、IgM抗體均為陽性，陰道分泌物測試結果為陰性。嬰兒經剖宮產出生，直至16日齡時共進行了5次鼻咽拭子測試，結果均為陰性。值得注意的是，出生後2小時，嬰兒血液中的IgG和IgM抗體分別升高到了正常水平的數倍。
IgM和IgG均屬於免疫球蛋白家族。免疫球蛋白是機體在抗原物質刺激下，由漿細胞產生的一類能與抗原特異性結合的血清活性成分。
「人體有五種免疫球蛋白，分別為IgG、IgA、IgM、IgD、IgE。人體在被病毒感染後，會產生一系列的變化來抵禦這種入侵，最早出現的是IgM抗體，但IgM維持時間短，會很快消失，在血中持續數日至數周。一般感染病毒兩周後，IgG抗體會出現，它也是人體最重要的抗病原微生物抗體。」中國福利會國際和平婦幼保健院產前診斷中心主任王彥林告訴科技日報記者，人體有很多膜構成的屏障，只有分子量小的蛋白才能通過，IgG分子量非常小，是抗體中分子量最小的一種，所以可通過胎盤輸給新生兒，一般在新生兒體內存活的時間比較長，可以保護新生兒在出生後六個月內免受病毒感染，有的抗體甚至可以終身攜帶；而IgM抗體是抗體中分子量最大的一種，無法通過胎盤屏障抵達新生兒體內。
孕產婦患新冠肺炎治癒後，是否一定會把抗體傳遞給嬰兒？「目前出生後攜帶新冠病毒IgG抗體的新生兒，只有有限的案例，所以還不確定。也有研究發現，雖然母親感染了新冠病毒，但新生兒血液中的IgG抗體檢測是陰性的，這可能有個體差異。」王彥林說。
江蘇省人民醫院產科主任醫師韓平則認為，孕產婦新冠肺炎治癒後，理論上會產生抗體，但孕產婦的感染時間、分娩時間、抗體存續時間及抗體量有個體差異，這些都會影響免疫能力。
新生兒「自帶」抗體也要提防感染
新生兒一出生，便從媽媽體內獲得了新冠病毒IgG抗體，相當於有了第一道健康屏障。南京市第二醫院感染二科主任池雲告訴科技日報記者，體內如果曾有IgG抗體，那麼再次遇到病毒時，體內因為有該抗體的「模板」，就會很快再次複製出該抗體，提高身體的免疫力，「有些抗體在人體生成後，人體就不會再被同種病毒感染，例如水痘或者麻疹病毒，但也不排除人體免疫力降低時又感染。」
但新生兒有了新冠病毒IgG抗體，是否意味著終生不會再感染新冠病毒？「理論上是這樣，體內如果有抗體，那麼感染的幾率會減低，但是也要考慮這個抗體會存留多久，即便在存留期間，如果遇到大載量的強勢病毒入侵，二者互斗誰完勝，也不能確定。」韓平表示，目前的病例數很有限，也並不是每個新生兒都做了跟蹤，所以是否會感染病毒不太確定。而新生兒體內抗體是從母體獲得的還是自身被感染後主動產生的，也需要根據母體感染、分娩時間、胎兒體內抗體種類等因素甄別分析。例如前述的那位29歲初產婦分娩的新生兒，出生後2小時血液中IgM即呈陽性，而IgM 是不能通過胎盤傳遞的，胎兒應是在母親宮內感染新冠病毒後，自身免疫反應產生的，但新生兒又沒有被檢測到感染新冠病毒的直接證據，這就有些矛盾，也還需要掌握更多的臨床數據進一步研究。
王彥林認為，抗體是否能形成終身免疫，對不同的病毒也有不同的反應，例如口唇性和生殖器的皰疹病毒，都會複發。而目前對於新冠病毒IgG抗體的研究，還需要更多證據支撐。
南京市婦幼保健院產科主任丁虹娟則認為，如果新型冠狀病毒發生變異，新生兒也存在再次感染的可能。
目前，新冠病毒是否能通過母嬰直接傳播，還缺乏明確結論。王彥林認為，目前的臨床資料還不夠完善，例如是什麼原因進行剖宮產手術，當時是否有臨產發動，如果有發動，那麼胎盤會破損，就會出血，血液會進入羊水裡，而嬰兒會吞咽羊水的，這些都會導致新生兒感染新冠病毒，而非真正的母嬰垂直傳播。「只有在臍帶血、羊水、胎盤、宮腔所有的感染指標都呈現陽性時，才能說存在母嬰傳播。」
不過，在王彥林看來，目前嬰幼兒感染新冠病毒的病例並不多，大家不必擔心，這也有可能是與新生兒的病毒受體發育不完善有關，病毒因為找不到侵入人體的「靶點」，所以無計可施。
但對新生兒的防護也不能大意，丁虹娟表示，為減少新生兒暴露感染，疑似或確診孕產婦分娩的新生兒儘早結紮臍帶，及時清潔母血及羊水，不進行臍帶擠壓、不延遲臍帶結紮，儘早評估後轉運至新生兒科隔離留觀病室 或診治病區，轉運過程需注意防護隔離，建議使用嬰兒暖箱。轉入隔離觀察病區或隔離診治病區後，隔離觀察或診治的期限需14天以上。
（科技日報記者王春對此文亦有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