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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青春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應該怎樣形容「少女心事」?

有人說像洋蔥一般,一層一層往裡剝才探得究竟;

有人說像模糊的霓虹燈光,摸不著也看不清;

我覺得更準確的說法,是像島一樣浮浮沉沉,

狂風吹過,海浪拍打過,海鷗飛過,陽光照耀過...

我們經歷過什麼,只有我們自己記得。

電影《蜂鳥》講述的就是這樣一種少女心事。

去年韓國一部《寄生蟲》在各大電影頒獎典禮大放光彩,青龍獎更是一口氣包攬5個獎,拿下最佳劇本的《蜂鳥》就像躲在角落沒人記得的少女。

《蜂鳥》的故事聚焦在一名初二的少女,金恩熙身上,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在想著什麼,導演完全以她的視角來展開。

沒有波瀾起伏的情節,也沒有什麼精妙的衝突設計,就是平緩地、輕盈地將少女心中那些微小的瑣碎事、微妙的小情緒慢慢鋪開來。

不要小瞧溫柔的力量,那些細膩的情感最戳人心。

恩熙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她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全家人靠一家年糕店為生,忙的時候,一家人都得去店裡幫忙。

恩熙的姐姐是個叛逆少女,考不上高中,上補習班逃課,還談戀愛,抽煙,喝酒,父母常常責罰她。

哥哥最有希望考上首爾大學,所以他是父母的心頭肉,全家的中心。父母不在時,他還對恩熙呼來喚去,拳打腳踢。

恩熙呢,就是一個最沒有存在感的人。

父母除了叮囑她好好學習,再沒有多的關心。她給媽媽說耳朵後面長了腫塊,媽媽心不在焉地說:「去媽媽認識的醫院。」然後她就一個人,從小醫院輾轉到大醫院。

餐桌上,恩熙終於鼓起勇氣和爸爸告狀:「爸爸,哥哥打我了。」爸爸裝作沒聽見,媽媽也只是敷衍地說了一句:「你們別總打架」

恩熙成績一般,在班上人緣也不好。有次老師讓全班投票選出「問題學生」,恩熙當選了。

在任何地方,恩熙都得不到一點溫暖,也沒有人教她該如何長大。

於是她嘗試著叛逆,

或是為了刷存在感,或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青春也是跳動著的。

她交了一個男朋友,一起放學回家、牽手、擁抱、躲進小黑屋試著接吻,她想嘗試舌吻,最後還吐了吐口水。

她還有一個一起上中文補習班的閨蜜,兩人無話不談,還一起挑戰各種刺激,比如去文具店偷東西、故意裝扮成熟去夜店抽煙蹦迪。

有小學妹想認識她,她就故作熟練模樣抽著煙,其實拿煙的姿勢都扭扭捏捏。

後來這名小學妹也成了她很好的朋友。

這一切,讓恩熙前所未有地體會到自己是被人在意著的,她興奮,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沒那麼糟糕。

但她不曾想過,這世界上根本就沒什麼永恆。

那個在她面前會害羞到臉紅的男孩,轉眼就愛上了第二個女孩。

補習班的閨蜜在她們一起偷東西被抓包時,因為害怕很快就供出了她家裡的電話地址。

還有那個小學妹,今天可以送她一枝玫瑰花,明天就能說出我喜歡你只是上個學期的事。

十二三歲的少女哪裡懂這是為什麼,她只有被動地接受這一切,然後偷偷地難過,隱藏著內心的壓抑,沒有任何人能看出她的痛苦。

把她往懸崖邊拉回一點來的,居然是一場病。

恩熙耳朵後面長了一顆腫瘤,需要做手術切除,醫生告訴她可能會引起面癱,父親聽說後,突然痛哭流涕,為什麼哭,恩熙的眼神,似乎懂了,似乎也沒懂。

她自己其實沒感到可怕,反倒是莫名很慶幸來到了醫院,這裡有醫生護士的關心,有病友的問候,恩熙覺得醫院比家裡舒服。

這一點點溫暖,恩熙知足了。可她是用什麼交換來的呢?

恩熙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因為她遇見了人生第一束光——中文補習班新來的老師金英智。

英智是休學大學生,她不像其他老師那樣上課,

她和恩熙交流愛好,給恩熙泡烏龍茶,給恩熙講「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她也聽恩熙傾訴。

恩熙問她:「老師也會有討厭自己的時候嗎?」

英智:「嗯,很多,非常多。感覺想要喜歡上自己得需要一些時間。」

恩熙問得小心翼翼,聽得懵懵懂懂,不過這不重要,她把老師視為繁星,老師是她唯一可以毫無防備的人。

然而禍福總相依,溫柔的夢抵不過一顆玻璃碎片的輕觸,恩熙回到學校的第一天就看見新聞說韓國聖水大橋坍塌,致32人死亡,17人重傷。

家裡空蕩蕩,給爸爸打了BB機始終沒有回應...

對恩熙來說,一切都多麼地荒誕,就像她不理解自己的人生為何會這樣,還有,好好的一座大橋,怎麼會塌呢?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座橋的垮塌,竟改變著片中的每一個人。

時代的命運總牽連著個人的命運或許就是如此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就不劇透了。

《蜂鳥》講少女,其實也不只是獻給少女,相信每一個成年人也會從中得到新的感悟。

成年人也在被動地成長著,生活中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讓我們越來越對這個世界失去好奇心,我們的情感,越來越麻木,思想,越來越遲鈍,我們再也不能好好地去感受「自己」。

少女的世界和我們成人的世界,中間就是一塊反光鏡。

對少女來說,那些愛情,那些友誼有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便是天大的事,而對成人來說,如果不影響生存,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樣,成人失去了對日常生活敏銳的感受力。

總之,整部片子的節奏比較緩慢,我想這是導演想給觀眾留一點「去感受」的時間,因為任何女孩的心事和情緒都不會輕易被察覺,那些敏感的、易碎的、細膩的情感,跟著恩熙再體會一遍後,或許就會明白,啊,人的青春,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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