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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驚現「屍體病房」,和病人共處一室!這時候解封是什麼操作?

兩個病人擠在一張床上,頭對著腳緊挨著,共用一個氧氣瓶,甚至還有不少病人躺在地上。

五月底,一段在孟買拍攝的視頻在印度的社交媒體上流傳,短短51秒的視頻中,出現了超過40名新冠疑似患者和家屬,局促的空間里陸續傳出咳嗽聲。

(印度患者共享病床。圖片來源:BBC)

據BBC報道,這段視頻拍攝自孟買Lokmanya Tilak市政綜合醫院(當地人也叫它Sion Hospital,錫安醫院)的急診病房。錫安醫院的醫生說,在過去幾周里,醫院收治了大量的病人,病床出現短缺。

錫安醫院是孟買最早被指定為收治新冠患者的醫院之一。它是一家邦級(邦是印度劃分各個地區的行政單位,相當於中國的「省」)的公立醫院,位於孟買市中心以南,緊鄰亞洲最大貧民窟之一的達拉維。

在印度,公立醫院是免費的,主要為收入較低的群體服務。

與所有的公立醫院一樣,錫安醫院的資源本來就人滿為患,被指定為新冠醫院後,不可避免地承擔了附近達拉維湧入的大量病例,於是出現了上面這一幕。

金融中心孟買,是印度疫情的「震中」。

(孟買街景。作者供圖)

截至5月31日,孟買已經報告了3.97萬例新冠病例,其中1700多例出現在達拉維。疫情還在以每天新增1000多例的速度,在這個擁有2000多萬人口、超過四成人居住在貧民窟的大都市擴散。

孟買所在馬哈拉施特拉邦,也一直是印度疫情最嚴重的邦。截至5月31日,馬邦已確診病例超過了6.77萬例,佔了印度19萬病例的三分之一。孟買之外,周圍的塔那、浦那等城市的確診數字也接近一萬大關。

孟買市政府稱,孟買的床位充足,只是在不同機構之間缺乏協調。

但「共享病床」的場面,不只出現在錫安醫院,媒體還報道了多起「一床難求」的案例。

英國《衛報》指出,孟買本就脆弱的醫療體系已經「瀕臨崩潰」。

五月初,另一個在錫安醫院拍攝的視頻更讓人觸目驚心:

一位正在接受治療的新冠病人旁邊,停放著六具因感染新冠死亡的病人屍體。

屍體被黑色塑料袋包裹著,沒辦法被及時運到太平間。

(媒體INDIA TODAY報道了屍體和患者共處一室的情況)

直到今天,印度疫情總體上似乎仍比想像中樂觀:

擁有14億的人口體量,但每百萬人感染率低於歐美,死亡率控制在2.8%,治癒率則接近50%。

然而,孟買無疑為全印度敲響了警鐘:

隨著全國範圍內的逐步解封,印度疫情仍在迅速爬坡,日新增病例連創新高。

印度政府還號召民眾:「與病毒共存」。

一旦醫療擠兌在更大範圍內出現,印度目前的高治癒率、低死亡率還能繼續保持嗎?

作為公立醫院,錫安醫院不能拒絕任何患者,本來就緊張的醫療容量在新冠時期雪上加霜。

錫安醫院的住院醫師潘達(Srikant Panda)在接受《孟買鏡報》採訪時說,醫院的急診室里一直有25~30名患者在等待。每新建一個新冠病房,24小時內床位就滿了,依然有病人無處可去。

同樣的景象也出現在了孟買的另一家公立醫院——愛德華國王紀念醫院(KEM醫院)。

KEM醫院成立於1926年,是孟買最古老、最知名的醫院之一,擁有1800多張病床。

五月底,多家媒體報道,被黑色塑料袋裹著的屍體停放在KEM醫院走廊里,因為太平間已經堆不下新冠死亡患者的遺體了。

(被黑色塑料袋裹著的屍體停放在KEM醫院走廊里。圖片來自網路)

KEM醫院本來並不是新冠定點醫院,但隨著確診病例的迅速增加,它從五月起也開始接收新冠病人。

KEM醫院距離達拉維也只有五公里。據BBC報道,KEM的一位醫生也承認,每張床都躺著兩到三個病人,有些病人躺在地板上,還有些待在走廊。

(每張病床都躺著兩三個病人。圖片來源:BBC)

根據大孟買市政公司的數據,截至5月底,孟買的公立醫院共有收治新冠重症的病床6099張,其中96%已被佔用。帶有呼吸機的病床和ICU病床,也分別有72%和99%被佔用。

甚至醫護人員自己,也遭遇了住院難題。醫護人員的感染和死亡,進一步加劇了醫療資源的緊張。

從四月開始,孟買就有多家醫院因醫護人員感染而暫時關閉。截至目前,已經有至少5名醫生死於新冠。

其中,一名51歲的醫生在5月26日病逝。此前,他曾被一家診所和一家公立醫院拒絕治療,在錫安醫院等待兩天後,仍未能入住ICU,最後在等待中死去。

作為收治新冠患者數量最多的醫院之一,錫安醫院已經有62名醫護人員被感染。

在疫情早期,感染新冠的醫生治癒後需要隔離14天才能返崗。但隨著病例的增多,治療新冠的醫生被要求連續值八天班,再隔離六天。

錫安醫院的住院醫師阿維納什(Avinash)在接受當地媒體Mojo Story採訪時說,一般感染新冠後四五天才會出現癥狀,隔離期太短,可能導致醫生在潛伏期就把病毒傳染給患者,進一步導致疫情擴散。

「孟買的人口數量和密度,讓我們很難預見到如何渡過這段高峰,」孟買古魯納克(Guru Nanak)醫院新冠病房的醫生曼尼什·謝蒂(Manish Shetty)說,「毫無疑問,所有一線人員都會感到疲勞,特別是面臨著超高感染風險的醫護人員。」

他對《衛報》說,「給重症監護病人的床肯定是缺乏的。目前有很多基礎設施(擴容)正在計劃和進行,但是病例的數量讓我們所有人手足無措。」

作為印度最富有的城市,孟買吸引著上百萬人前來謀生。

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的報告,孟買的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千米3.17萬人,在世界範圍內,這個密度僅次於孟加拉國的首都達卡。而我國北京市常住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千米1313人,孟買的人口密度相當於北京的24倍。

但在人口迅速膨脹的同時,孟買的醫療體系擴容卻相對滯後。

根據馬邦衛生部公布的數據, 光是看公立醫院為新冠病人準備的病床數量,孟買每百萬人的床位數遠遠低於周邊的浦那、塔那等城市。

「視頻中展示的情況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一位孟買公立醫院的醫生對BBC說,「令人遺憾的是,人們只有在疫情來臨時,才意識到我們的醫療保健系統正在崩潰。」

公立醫院的容量缺口,只能由收費的私立醫院來填補。

五月初,馬邦政府曾為私立醫院的新冠治療程序設置收費上限,但遭到了私立醫院的反對。

5月22日,邦政府強制允許孟買等五個城市徵用私立醫院80%的床位,並為其治療設置了收費上限。

即便如此,每天至少4000盧比(約人民幣400元)的費用,對中低收入群體來說依然遙不可及。

(班加羅爾商店門口排隊的居民)

據《印度斯坦時報》報道,孟買錫安地區有兩位病人,在私立實驗室檢測出新冠陽性,反覆撥打政府熱線等待兩天後,仍然無法在公立醫院找到床位,最後通過一位熟識的親戚才得以入住索瑪雅私立醫院(KJ Somaiya Hospital),而他們每天的治療費用分別高達1.7萬盧比(約人民幣1700元)和2.5萬盧比(約人民幣2500元)。

這意味著,仍然會有大量的病人因無力承擔私立醫院高昂的治療費用,而擠在公立醫院苦等一張病床。

為了緩解這一困境,政府正在將一些公共場所和辦公樓改建為新冠病房和隔離中心,主要收治輕症患者,類似我們中國的方艙醫院。

5月25日,政府在孟買國際展覽中心(Bandra Kurla Complex)建造的臨時醫院投入使用,它擁有1000張病床,包括200張ICU病床。此外,印度國家體育俱樂部的體育場、孟買天文館、尼赫魯科學中心等地標性建築都將被改造為新冠護理中心,或者隔離檢疫設施。

大孟買市政公司發言人Vijay Khabale則否認患者「一床難求」。

「我們有足夠的病床,但缺乏與其他機構的協調。」他在接受《衛報》採訪時說,「目前的情況是,我們有足夠的病床和隔離設施。」

疫情在印度的迅速蔓延,基本上推翻了此前「高溫天氣會抑制新冠病毒」的揣測。

濕熱的氣候,甚至可能讓孟買已經不堪重負的醫療雪上加霜。

季風的到來,意味著印度的西海岸將進入登革熱、瘧疾等疾病的多發季。

今年的季風預計將在六月初抵達孟買。每年,雨季引發的相關病人都會在醫院排起長隊。去年,印度報告了超過6.7萬例登革熱病例,但在醫療體系相對落後的印度,報告數字往往低於實際病例數。

非新冠病人的激增,無疑會給孟買的醫療體系帶來另一重挑戰。

疫情的突襲,已經讓其他患者的正常就醫變得困難。

全印度護士協會(All India Nurses Association)的負責人亞伯拉罕·馬泰(Abraham Mathai)稱,因為有些醫院被指定為定點醫院,已經有幾十名非新冠患者因無法獲得治療而瀕臨死亡。五月底,15歲的馬迪博納(Pawan Maddibona)就因被六家醫院拒絕腎透析而死亡。

這種現象在全印度範圍內普遍存在。

兩周前,我所在的班加羅爾也有一名農民工在衝突中被人刺傷,輾轉幾家公里醫院無果,醫院以定點收治新冠為由拒絕收治,他被迫在一家私立醫院接受治療,最終在一個公益組織的幫助下才籌夠了醫療費。

(班加羅爾的醫院。作者供圖)

另一點不容忽視的風險是,馬邦的疫情很可能比目前數字上的表現更嚴重:

馬邦目前檢測的陽性率為14.5%,相當於每檢測100個人,就有差不多有15人是陽性!

這意味著,還有相當的已感染案例未被確診。這個數字也比印度平均水平(5.1%)高出很多。

全國性封鎖兩個月後,印度已經開始逐步解封——因為嚴格的封鎖已經給經濟和民生帶來了不可逆的傷害,不管是從經濟還是民眾心理上來說,封鎖都已不再可行。

(班加羅爾排隊領取食物的農民工。作者供圖)

隨著跨邦流動的放開,其他疫情暫時得到了控制的邦,也面臨著新一波衝擊。

馬邦,作為移民最大的流入地,現在相當於把疫情擴散的風險,跟農民工一起「送回了老家」。

目前在很多邦,確診病例數都在迅速上升。

我所在卡納塔克邦,從第一例到第1000例用了近兩個月時間,但近半個月的新增病例已經超過了2200例。當地政府公開表示,卡邦的確診病人中,有近一半有馬邦的旅行史,而近日的新增病例中,更是有超過八成的確診病人是馬邦回來的。

(班加羅爾醫院的新冠檢測。作者供圖)

馬邦之外,其他確診病例較多的地區,也開始顯現出醫療擠兌的端倪:

南部泰米爾納德邦的首府金奈、首都德里的確診病例都超過了1萬例,也相繼有病床接近滿載的報道出現。

3月24日,印度在確診病例剛剛超過500時宣布全國封鎖,其政策之堅決出乎所有人意料。

5月31日,印度的病例已接近20萬,目前還在以日增近萬的速度迅速爬坡,政府卻宣布逐步解封。

三月底,我採訪了疾病動力、經濟和政策重心(CEEDP)的南亞負責人喬希(Jyoti Joshi)博士,她告訴我,印度的封鎖策略,就是為醫療資源的準備爭取時間,最大限度地讓高峰來得更晚、更慢一些,以避免出現類似歐洲的醫療擠兌的情況。

根據CEEDP在4月20日發布的研究,印度共有近190萬張病床,但公立醫院的容量已接近飽和。

以孟買窺視印度,政府是否為解封后的疫情加劇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恐怕還要打個問號。

特約作者:羅瑞垚|前財新傳媒公共政策記者,自2018年9月起旅居印度,曾供職於出海科技媒體志象網,現關注南亞地區的國際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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