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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言情小說:風月無情,浮生唱盡,一枕相思空把韶夢續

唱一曲別離,

誰在君懷裡?

昨日相依,

今夜又相離,

歌伶笑淚滴。——《伶人歌》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拋殘綉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第一次聽秋姨唱曲,是在一個歡鬧的夜晚。那時臨近中秋,客棧里的廚娘女僕們都在大堂忙著做月餅,秋姨這主母素來當得隨和,也親力親為地同她們一起忙活。我站在柱子邊看著這情景,心裡並不怎樣難過,反而覺得挺有趣。可一個廚娘卻心有不忍,拉著我到桌邊,用湯匙勺了一大勺豆沙餡喂進我口中。

「甜吧?」

我鼓著嘴說不了話,只得在她們關切的目光中連點了幾下頭。落魄遊俠的女兒,在她們眼中無疑是十分可憐的,她們感慨著,說哪個女子不渴望過安穩幸福的日子,當然,再加上殷實的家境,真正是完美無缺,就像主母這樣。

秋姨笑著,哼起了小調,眾人遂起鬨讓她好好唱上幾段,她興緻一高,便細細將牡丹亭的《驚夢》和《尋夢》唱了兩出。

真沒想到,秋姨的曲子竟能唱得如此好,不僅聲音娓娓動聽,而且能隨著曲音幽柔婉轉、清越昂揚,雖未著戲子的彩妝與綉裳,但眼波.流轉間,已然是情.思繾綣的杜麗娘。眾人驚訝之餘,都有些入了迷,我坐在桌邊,下巴抵著手背,聽著《尋夢》,耳邊卻響起凄涼的琵琶聲,不由落下一滴淚來。

「蕪兒、蕪兒。」阿爹醉醺醺地在下等客房喊道,我忙應了一聲,和她們道完謝,回房去了。

「我喝醉的時候別跑遠,若是被人抓了,還得等我醒了酒才能去尋。」阿爹迷糊地說著,又摸索到榻邊的酒葫蘆,被我一手拍掉。

「阿爹,你方才聽到秋姨唱曲了么,真好聽,比那些戲班子還好、」

「什麼,你說誰唱曲?」沒成想,阿爹聽了我的話竟驚坐起身,連酒也醒了三分。

「秋姨呀,怎麼了?」

「唬我一跳,我還以為傾城染重新開嗓了呢,唉,怎麼可能……」阿爹掃興地咕噥著,繼續他的醉夢去了。

傾城染?這名號我是聽過的,尤其是前年冬天,我隨阿爹流落到一座小城,因大雪阻了山路,只得賃在一個破舊的雜院里過冬,鄰居除了販夫走卒外,還有個戲班子。戲子們平日里除了練唱,便喜歡天南地北的聊,由於總在戲台上扮著絢爛.斑斕的傳奇,他們口中的故事也好似沾了一層香屑金粉,讓人格外有興緻。

傾城染是他們津津樂道的傳奇。

明媚.傾城貴妃妝,風(流)無雙駙馬郎,倩女離魂心神.盪,遊園驚夢惹.情殤……一出出綺麗哀婉的絕唱,從他迷離.流盼的眼波、輕旋曼舞的水袖中盈盈淌出,絕妙的聲音,時而幽柔若雲霞、時而飄逸似回雪、時而繾綣如花雨,纏綿搖曳到最後,燃(情)似烈焰,看客心(魂)繚繞間,簡直如墜紅塵幻夢,惝恍沉醉不願醒。

但讓傾城染被奉為傳奇的,不是他傾城的唱腔、絕倫的扮相,而是他,逃脫了戲子的宿命。身為戲子,命運便註定卑微飄零,即使揚名天下,在官府的戶籍上,仍是一個可悲的「賤」字,而且這賤籍,還要子子孫孫延續下去,擺脫無期。

一位富家千金在傾城染舞出的綺麗幻夢中,迷.醉了芳心,終日茶飯不思,立誓非他不嫁,以至積鬱成疾,眼看便要香消玉殞。父母無法,只得咬牙成全,用重金及人脈打點(官)衙各處,給傾城染弄了個清白戶籍,好讓他和女兒移居別郡,安閑度日。

此後,傾城染的名.牌從戲台上摘下,但經歷已然成為傳奇,眾戲子們津津樂道、樂此不疲,都說他和娘子隱姓埋名,過得美滿愜意。這圓滿的結局,真可謂是伶中第一。

但每當大家艷羨地說到此處,他們班主都會將煙桿敲得「哐哐——」響,皺眉趕著大家練唱:「快去快去,閑話起來就沒個完!」

「師父,我也想唱傾城染最擅長的《倩女離魂》和《牡丹亭》嘛,怎麼盡讓我練《南柯記》?」一個小戲子撒嬌道。

「盡聽些道聽途說的傳言,你們知道什麼,傾城染最擅長的分明是《南柯記》,那最後一曲,才真是絕唱啊……」

「什麼美滿愜意,他能忘得了花夢裳才怪。」班主抽著旱煙,灰暗的冬日彷彿飄起淺紫色的雲霧,又似舊夢般在冷風中消散。

我看著飄散的煙霧,年華漸老的戲子的憂愁,也一併飄到眼睛裡,直熏得流下淚來。班主轉過頭,納罕一笑:「你這小姑娘,有點意思啊。怎麼,想聽故事?」

「阿伯,花夢裳是誰呀?」我好奇地問道。

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些秘密,不能讓人知道。可一直這麼藏著,年深月久不見天日,最後隨著冷卻的屍.身,埋葬到寂寞的土裡,太過可惜。或許,留些零碎的情怨與記憶,在茫茫紅塵中搖曳一縷嘆息,也不枉這一世荼蘼。

這也是我一個落魄遊俠的女兒,能聽到許多心裡話的原因。

「花夢裳是傾城染的師妹,當初也極有聲名,兩人被稱為『傾城花夢』。」班主抬頭望天,在杳杳雲霧中回首著似水華年。

傾城花夢,真是個美麗的名字,也一起唱過許多浪漫的故事,可惜卻沒能遇上溫暖的塵世。

「那樁親事傾城染是不肯的,說自己已有心儀之人。但他父親揚手就是一巴掌,『私定終身是戲裡的事,下了戲台,你便什麼也不是!』」

「『一個戲子能脫離賤籍,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你不答應,是要把我和你娘活活氣死嗎?』他父親那麼說,還不是由於『戲子無情』的謊言,以為日子長了他就會忘記那因戲而起的愛情。」班主說到這裡,愣是抽煙抽嗆了,咳了好幾聲,啞著嗓子哀嘆道:「一個『賤』字,折.磨著一代又一代的戲子,不是被逼瘋,就是被逼著在這粉墨濁泥的囹圄中,浮生唱盡。」

「那場《南柯記》,是傾城花夢合演的最後一齣戲,當真是唱盡舞盡、不勝唏噓,淳于棼、瑤芳公主只能在天上相逢了吧。」班主敲著他的煙桿,將自己從回憶中拽了出來。

「阿伯,你下了戲台,是一位很和善的長輩。」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渾濁的眼眸愀然一亮,是殘淚的光暈。唱盡浮生的戲子,已沒多少眼淚可流。

我從記憶中回神,執起榻邊的舊蒲扇,扇著酒氣。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阿爹這昏醉多過清醒時候的落魄遊俠,竟會為傾城染,發出和班主阿伯同樣的嘆息。

難道他也聽過那場《南柯記》,感受了兩人生離死別的痛?亦或是、相似的痛苦,才讓他記得這般清楚,以至醉夢中都能用渙散的思緒惆悵回顧?

「阿爹,我、」我原想問一問娘的事,但還是止了聲,默然走出房門,避開這濃醉的酒氣,免得擾他幽夢。

此時,大堂的眾人已經散了,只剩下秋姨夫婦。掌柜應是從旁邊的雜貨鋪回來,在賬台前打著算盤,看賬簿。秋姨則在桌前泡茶,紫泥壺倒出碧色茶水,裊裊輕煙繚繞,微笑著送到掌柜手邊,當真是許多人羨慕的安閑歲月。

我曾聽廚娘僕婦們私下聊過,說掌柜的面容其實很俊秀,只可惜不修邊幅,如今年歲漸長,風儀便更不顯了。還說或許因為他有些男生女相,故願意將自己扮的粗獷些。但在我看來,覺得他是個沉默內斂,又藏著些許積鬱和秘密的人。

他們夫婦除了這家客棧,還開著一間雜貨鋪,堂倌、僕人雇了十來個,卻唯獨不雇賬房,因為掌柜願意自己算賬。分明是枯燥乏味的賬目,他卻說,裡面一數一字,記載著清晰明了的生活,不像人情世故,複雜紛擾、難述難描。

對於這句話,我是不難理解的,想來阿爹也是這樣的心緒,落魄歸落魄,但遊盪時,有風一樣的自由,執劍時,又能斬斷惱人的憂愁。

算盤聲還在繼續響,秋姨頗覺無聊,從腰間的佩帶上解下檀木梳,為掌柜梳理青絲。這情景,我覺得自己不好再看下去,正欲轉身,卻聽見秋姨柔聲喚了一句:「染,唱一段給我聽好么?」

「不是早說過嗎,下了戲台,就不想唱了。」掌柜的聲音,平靜中帶著點悲戚,指尖轉著算盤上的一顆算珠,彷彿暗喻被宿命.禁錮的人生。

「這些年來,你一句戲也沒唱過,我都快疑心,自己嫁的是不是傾城染了。」秋姨有些失落。

「你嫁給我,難道只是為了聽戲?」

「當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掌柜淡笑著,撫了撫秋姨的肩:「我早已不是傾城染,只是一個尋常男子,陪你過著尋常的日子。」

「阿爹,原來掌柜就是傾城染,你都不同我說。」

「說不說又怎樣呢,況且,他已經不是了啊。哈——」阿爹打了個哈欠,繼續入夢:「只有花夢裳能讓他承認自己是傾城染吧,可惜,這世間不見了傾城染,故也沒有花夢裳了。」

和傾城染說上話,是在幾天後的夜晚。那晚客棧十分冷清,不僅客人,連僕人們也都去了臨街的戲園。由於過幾日便是中秋,戲園特意請來了別郡有名的戲班子,據說舞藝了得,最擅演《嫦娥奔月》,因此大家都湊熱鬧去了。阿爹白天被人找出去談差事,一直沒回來,女僕們原想領上我,又怕人群熙攘容易走丟,我也不想給她們添麻煩,便辭謝了。

我在客房裡翻著舊書,目光停在一頁插畫上,濤濤海水中,一隻巨大的蛤蜊正吐出繚繞的霧氣,氤氳著亭台樓閣、繁華城郡。

「海市蜃樓,又稱蜃景,蓬萊海面上經常出現這種奇妙的幻景。古人歸因於蛟龍同屬的蜃,吸取天地之靈後吐氣形成的瓊樓玉宇,是人們想像中的仙境。」釋義寫的清楚而憧憬,我看得卻有些費力,曾聽過的故事又從心底漫了上來,牽起綿綿惆悵。

我合上書,走出房門透氣。仰頭看那將圓的月亮,卻見一束輕柔白光,直直照向幽藍的天空,可無奈天懸地隔,白光在眼睛可望之處,已虛渺如煙霧,我的心震了一震,這似曾相識的景象!

掌柜、還是稱為傾城染吧,因為這一刻,他是那個悲情戲子。

傾城染孑然立在後院中,掌間放著半扇貝殼,這便是白光之源。

「傾城染。」我輕輕喚了一聲,他沒有回答,依舊緩緩晃動著手中的貝殼,白光已足夠幽柔縹緲,可清醒的神思與心痛,無法入夢。

「海市蜃樓幽夢處,與卿攜手紅塵路。」我繼續說道,仍沒有回應。

一顆眼淚落在貝殼中,「啪嗒——」一聲,破碎哀涼的思念,能否傳到另外半扇貝殼間,讓那端的女子,再沉醉一下浪漫華年。

「你、見過她?」傾城染悵然問道,聲音牽起戲子入戲後的憂愁與溫柔。

「也是見你拿著半扇貝殼尋夢,才知道,那位姨原來是花夢裳。果然,有傾城染,便有花夢裳。」許是聽了太多的秘密,知曉了太多的離情,我一開口,已漾著安慰的氣息。

「她……還好嗎,可得安然?」

「我只是在海邊遇見過她,她那時正和你一樣,拿著半扇貝殼尋夢。見我用沙子堆一座城樓,便和我說起『海市蜃樓』的故事,也不禁提起,和一個有緣無分之人的約定。」我輕吁了口氣:「她穿著湖色絲裙,妝容也很清麗,日子應該過得還算清寧吧。」

倘若冥冥之中還有一絲殘存緣分,你今後能夠遇見他,他若問起,還請你告訴他我的情意,但不要提及我的處境。

裳姨,這縷緣分,還真的被我挽住了。我看著貝殼中的晶瑩,唇畔牽起一絲微茫笑意。

可惜,我守得住花夢裳的秘密,這塵世卻守不住。

因為阿爹接了差事,我們便繼續在客棧里住著,下等客房的隔音向來不好,一個清冷的早晨,花夢裳的故事和結局在大堂似爆竹般炸.開,讚歎之後,便是灰燼般的嘆息。

我從睡夢中驚醒,怔怔地聽著,直到確定不是做夢,心才惝恍地疼了起來。阿爹坐在榻邊拭著劍鞘,神色平靜,見我等著他安慰,方淡淡說了一句:「於她而言,早死何嘗不是解脫。」

三年前,我和阿爹在她夫君的商船上住過——如果必須稱作夫君的話。

商人和阿爹談差事,便讓她領我到海灘上玩。她確實穿著湖色絲裙、扮著清麗的妝容,可是那絲裙之下,有隱隱的淤傷,敷粉更是為了掩蓋臉上的掌印。我自小隨著阿爹漂泊,看過許多人間苦楚,但這清麗素凈的女子,格外讓我難過。

她眼中沉夢、心中燃痛,唇畔的笑容卻能漾著詩情畫意般的溫柔,暖暖握住我的手:「什麼主母,我可當不起,如果願意的話,就喊聲『姨』吧。」

她的日子怎可能清寧?那商人所談的差事,讓阿爹眉頭緊擰,拉著我揚長而去:「我再落魄,也不接這樣的事!」

門外的流言還在津津樂道。他們說,當初戲班因幾位王侯世子捧角爭搶(雖把起因推給捧角,但眾人不言自明,都知是王公貴族素日里跋扈驕縱、互不相讓所積累的矛盾)弄出了人命,官府不得不過問,可當然不敢涉及權貴,只怪下(賤)戲子.惑人。名伶戲子可以賣好價錢以充(官)衙,便沒有治罪,而班主和管事則悲慘地被.判了斬首。

花夢裳便是在如此情形下,被一個商人所買。據說那商人不僅姦猾狡詐,甚至還冷酷(暴)戾,花夢裳隨著他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他怕有人搶奪,再不提花夢裳的名號,只讓她在船上給自己唱小曲解悶。許是傷透了心,花夢裳對自己的過去更是隻字不提,小曲也總是唱得哽咽幽凄,讓人聽得傷心,商人嫌錢花得冤枉,動輒一頓打罵欺.凌。

這些苦楚,本被花夢裳藏在歲月之底,不讓所愛之人知曉和傷心。可當年一位鬧事的世子,新近襲了王爺之位,想追憶年少時的逍遙輕狂,遣手下四處尋找,讓她為自己唱戲。商人一聽對方是王爺,即刻堆上諂媚的奸笑,將花夢裳「以禮相送」。

花夢裳得知王爺是害前輩們冤.死的仇人,誓死不從,在掙扎中奮力墜海,一代名伶等到最後,也沒能等到命運的花開——

不知她那一腔愁腸怨曲,會不會被海中蜃所收,在思念成疾的夜晚,吐出玉宇瓊樓來圓夢?

然而,虛渺的幽夢無從問及,現實的噩夢卻還在繼續。

「花夢裳墜海的事傳得沸沸揚揚,那位王爺覺得丟了顏面,勢要找到傾城染,讓其唱戲才肯罷休。」

「還真想知道傾城染.隱居在何處,過得如何?」

「是呀,若能再聽一出絕唱該多好……」

眾人興奮地議論著,秋姨的面色漫上黃昏的惆悵,掌柜倒是能鎮靜地撥動著算盤,只是眼中霧氣漸漸瀰漫,似爆竹燃盡後灰煙的消散,前塵舊念,一切枉然。

到底是王公貴族、揚威耀武,不出幾日便有一群黑衣人闖入客棧,「請」掌柜重歸戲台。

「我的決定,和花夢裳一樣。」銀亮的刀刃橫上他的脖頸,將他黯淡憔悴的臉龐增了幾分光彩,恍惚見當年戲台上,那風(流)冠絕的傾城染。

「你自己不要命,難道也要你娘子跟著一起遭殃不成。」

「染,逝者已逝,你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秋姨抽泣道。

「罷了,我唱。」

傾城染重返戲台的消息,使周圍幾個城郡全都為之沸騰,王爺興緻勃勃地乘畫船而來,命人在江邊搭建華美樓台,迎自己襲爵後的第一出盛典,以掃之前的陰霾。

錦繡輝煌的戲服、粲然生光的花冠、鮮麗明.艷的顏彩……妝容扮相,皆比從前更盛,奈何那一雙眼睛幽冷如冰,難回往昔。

他孑然立在台上,看客們已失落地覺察到時光的遠去,人經不起老,更經不起一顆溫暖的心在芒芒無著的塵世中冷卻,情.愛湮滅——

「偶然間心似繾,梅樹邊。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待打併香魂一片……」

然而,他一開口,看客們還是禁聲了。

戲腔婉轉,風月未老,更兼一縷幽柔悵夢搖曳,讓人心(盪)神搖。眾人高聲喝彩,叫好聲和漲潮聲連成一片,可他的眼睛卻愈加生冷,幽幽煙霧凝了冰,映射出寒光凜凜。

「都言戲子無情義,只因你們看假戲,從不看人心——」他側頭望向滔滔江水,淡金色的陽光傾瀉而下,水光朦朧間,彷彿流淌著逝去的韶年。

他閉上眼睛,翩躚墜落,在眾人的驚愕聲中,結束了這場綺麗悲苦的傾城花夢。

「該死!」王爺暴怒,兩排黑衣人垂頭上前,等著聽吩咐。

我低頭看已歸於平靜的江水,避開接下來的一幕。

一道銀光閃過,血濺蟒袍。王爺在處治人之前,先被人處治了。

我昨日便猜到,阿爹此次的差事,是這位作惡多端的王爺。只是、這差事若早些時候就接到……算了,於他們而言,這樣的結局反而還是解脫。

「百川歸海,又有那半扇貝殼傳信,你們定能重逢的。」我雙手合十,認真祈願。

淡金色的陽光在江面蕩漾,宛若戲台上漫天飛舞的香粉金屑,迷.醉而暈眩的光芒中,我恍惚看見一對旖旎眷侶,攜手向那雲煙深處的瓊樓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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