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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翻拍的「童年陰影」,背後是永遠無法圓夢的「成人童話」

最近幾年,我們常常能在動漫或是影視劇的圈子裡,看到有人打出所謂「文藝復興」的口號。這裡所謂的「文藝復興」,當然和歷史是沒有絲毫關係的,它們大多都是指代,一些年代久遠的動漫或劇集,在時隔多年之後,又推出了新的續集,或是通過重啟、翻拍的形式,重新回歸大眾視野,這些作品會在基本保留原作精髓的基礎上,進行更符合當下觀眾審美需求的改編和續寫。這樣的創作形式,一方面既起到提高原作知名度的作用,同時也能為更多原作愛好者,提供一個回味經典的最佳選擇。

對於多數國內的80、90後觀眾來說,2020年或許又將會是「文藝復興」的一年。因為不少曾經我們耳熟能詳的經典國漫和劇集,都將在今年重獲新生。包括目前已經正式確定製作的,就有《家有兒女》網劇和電影版、《我為歌狂之旋律重啟》等一眾經典IP作品。

而在今年的這份「復興」片單里,由「童話大王」鄭淵潔創作,其子鄭亞旗導演的《魔方大廈》電影版,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因為對於很多觀眾來說,也許很難想像這樣一部曾經充滿爭議的作品,如今會被重啟並搬上國內的大熒幕。畢竟,它曾經是無數觀眾心目中的中國動畫神作,也是許多人揮之不去的「童年陰影」。

《魔方大廈》最早於1990年首播,它由當時最負盛名的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製作出品。最初在立項製作時,《魔方大廈》計劃推出共計26集的動畫劇集。然而在成片後,由於內容問題,而被壓縮成了10集的混剪版,但即使這樣,本片最終也沒能完整公映。後續所有允許播出的版本,都只是原定26集版中的前10集,至於之後的16集動畫講述了怎樣的故事,至今為止無人知曉。

《魔方大廈》的故事並不複雜,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它仍舊是一部童話向的動畫作品。故事的主角名為萊克,和本片當時的很多觀眾一樣,是一名調皮搗蛋的「壞小孩」。因為一次陰差陽錯的機會,他進入到了由魔方變成的魔方大廈中。

這座大廈共由26個方國組成,對應動畫每一集的故事舞台。主角在不同的方國里開展冒險,見識到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件。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認識到自己此前種種行為的不當之處,最終獲得了成長。

如果只是看故事梗概,很多人自然會認為,這是一部「根正苗紅」的,具有良好教育意義的國產動畫。但現實卻又無情地扇了所有觀眾們一耳光——《魔方大廈》非但不是低齡子供向的動畫作品,相反,它的很多內容,即使是對於當時的成年人來說,也存在著一定的理解門檻。

而之所以《魔方大廈》在播出時能成為眾多觀眾的童年陰影,原因很大一部分在於其獨特的作畫風格,以及影藏在故事中的,各種讓人細思極恐的隱喻元素。

畫面上帶來的強力視覺衝擊,讓很多觀眾在觀看到這部動畫的第一眼,就對其過目難忘。雖說本片依舊是由大名鼎鼎的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操刀製作,但整體動畫的作畫風格,卻和之前任何一部動畫作品都有所不同。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魔方大廈》畫面的特徵,那想必多數人的答案會是——「不正常」

《魔方大廈》的這種「不正常」,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在畫面的場景設計以及人物形象設計上。比如,在動畫的多數場景中,房屋建築都只是由不規則的線條構築起一個簡單的輪廓,看上去歪七扭八毫無美感可言。大量色塊的拼接,不明所以的圖案布局,給觀眾帶來一種隨意敷衍的粗糙感。你可以說它是抽象派的豪放不羈,也可以說是小學生的塗鴉之作。

而出現在畫面中的那些角色,人物線條又都極其簡陋,往往只具備基礎的五官和四肢,沒有多餘的細節描繪,面部全部採用了如同死者遺容般,慘白色調的妝容,更是讓這部動畫平添了幾分詭異氣息。而當這些角色在動畫里真正「動」起來後,那種詭異感就顯得尤為強烈。扭曲變形的五官表情,配合一些詭異的肢體動作,以及非常「陰間」的配樂,對於尚處於童年的觀眾來說,無意識輸出了成噸的心理傷害。

比如在動畫第二集中出現的,戴著奇怪頭飾,動作如同「奇行種」那般,跳著詭異舞蹈的家長們。當場景內響起歡快的音樂,配合角色魔性的笑聲,整個片段的驚悚程度,絕對能讓當時多數尚未成年的觀眾,直接嚇哭出來。

類似的恐怖場景,在僅有十集的《魔方大廈》中並不少見。比如主角從醫院企圖逃脫時,誤入了一口玻璃做的棺材,在陽光的強烈照射下,險些被當場「火化」。

亦或者,在全黑的場景中,突然冒出一幅熒光壁畫,畫上是一張面目猙獰的怪臉,頗有幾分原始土著人的姿色。

但如果這部動畫只是在通過詭異的畫面,靠給觀眾留下糟糕的觀看體驗來博取眼球,那麼它必然不會有資格配得上「神作」的稱號。《魔方大廈》真正被觀眾奉為經典的原因,還是在於其所蘊含的深刻內涵,在當時動畫創作普遍趨向低齡化的環境下,能出現這樣一部作品,絕對是不可多得的。

如今回頭再來觀看這部動畫,你會發現其中諸多橋段,都與現實生活中的各種社會問題有所重合。而在一部主要受眾為兒童的動畫中,這些思想的出現,未免就顯得離奇與超前了。

比如同樣是在動畫第二集中出現的場景,當整座城市被孩子們接管後,曾經代表著絕對權威的家長們,被關進了罐頭,貼上了各種寫有罪狀的標籤。而城市也被徹底失去管束的孩子們肆意破壞。不用說我們也能猜到,這段劇情是在影射哪段歷史遭遇。

又或者,在動畫的第八集出現的頭盔城,城裡的所有人都以佩戴同樣的頭盔為著裝標準,但凡有人不戴頭盔就會被全城通緝。但同時他們又都羨慕主角萊克,可以不戴頭盔盡情展現自己的樣貌。所以才會在半夜去偷偷購買主角的照片,並將頭盔塗畫成主角的樣貌來獲得一定的心理安慰。

現如今,當我們以成年人的視角再去觀看《魔方大廈》,除了感受到原本的驚悚恐怖外,恐怕更多就是對作者腦洞大開的劇情設計,以及暗藏在劇情中的現實隱喻表示讚歎。而在諸多鄭淵潔的其他作品中,這種獨特的敘述風格也都有所展現。

鄭淵潔的童話作品,往往不會去刻意塑造一個完美無缺的世界。相反,在他的作品中,故事本身並不總是會有一個完美的大團圓結局。雖然依舊會有明確的正邪之分,以及大量兒童文學作品中才會出現的,天馬行空的想像。但他也會將自己對諸多社會現象的思考,或是時代發展的預想與反思,融入到自己的故事創作中,最終展現給讀者的,是一個更具現實意義的童話故事,甚至有時候,可能會最終成為時代發展的預言。

就拿最近發生的熱點新聞舉例。就當全社會都在關注,體育總局對參加全國錦標賽的運動員實施體能測試的新規定時。我們其實早就能在鄭淵潔的童話中,看到過他對這一荒誕行為的精準預測。

在童話《舒克貝塔和歌唱家》中,就曾出現過與「體能測試」極其相似的一幕——體校校長要求學校的每一個班級,都在原有項目的基礎上,額外加學一個全新的體育項目。在校長的計劃中,這些新項目與學生原本擅長的項目,完全是處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領域。但校長一句「以此培養他們的奮鬥精神,磨鍊他們的意志。」就以絕對權威駁倒了所有老師提出的反對意見,結合這次的「體測事件」來看,鄭淵潔的童話確實帶有一定的預言性質,也難怪如今他會被讀者稱呼為「預言家」。

因此,越來越多的讀者認為,被稱為「童話大王」的鄭淵潔,或許更擅長寫適合成年人閱讀的「成人童話」。

這樣的說法也並非空穴來風,而是鄭淵潔本人就曾經明確表示過,希望能擺脫兒童文學作家的標籤,為成年人創作適合成年人閱讀的作品。為此還曾引發過一場社會風波。

當時尚處於新舊世紀交替之時,鄭淵潔曾經連續創作了20部,專供成年讀者閱讀的長篇小說,在自己的期刊雜誌《童話大王》上進行發表,其中比較知名的作品包括《金拇指》、《智齒》、《仇象》等,在當時也受到了讀者的熱烈歡迎。

創作這些長篇小說的初衷在於,鄭淵潔得知當時自己最主要的一批讀者已經都步入大學,他們希望鄭淵潔能為這些曾經忠實的「小讀者」,創作一些適合成年人閱讀的小說。於是就有了後來的20部小說連載計劃。

起初小說的連載非常順利,作品本身也是廣受歡迎,它們在保留了鄭淵潔一貫的創作風格的同時,將作品的思想內涵進一步發散放大,涉足了諸多兒童文學無法觸及的思想主題,在當時也是受到了讀者的一致好評。

直到出版到第七部作品時,《童話大王》和鄭淵潔,遭到了央視《今日說法》欄目的點名批評。節目組認為,這些作品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將它們出版在一本,主要面向讀者為兒童的童話讀物上,容易對兒童的身心健康發展造成不良影響,應該立刻進行整改。為了此事,鄭淵潔還和當時的節目主持人撒貝南結下樑子,從此之後二人沒在任何公開場合一同露面過,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在被央視點名後,鄭淵潔便停止了《童話大王》上長篇小說《鬼車》的連載,剩餘的13本未經面世的長篇小說,也都宣布停止出版。《童話大王》短期內也不再繼續刊登鄭淵潔的新作品。

這件事情對於鄭淵潔的小說創作事業,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但也讓他意識到,自己其實更加適合為成年讀者創作長篇小說,但由於身上背負著「兒童文學作家」的標籤,實在是過於沉重,因此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成人文學」道路。

2005年,在讀者的要求下,《童話大王》開始重新連載鄭淵潔的長篇小說《仇象》。同年,鄭淵潔受邀參加一場博客座談會,在這次會議上,鄭淵潔表明了自己希望擺脫「兒童文學作家」這一標籤的意願,卻在會後被人發文指責「發言與身份不符,屬於少兒不宜。」這再次打擊了鄭淵潔的創作熱情,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與「兒童文學」的標籤牢牢捆綁,在文學創作和言論上,再無自由可言。

於是,《仇象》再次停止刊登,同年出版的《皮皮魯總動員》,也被出版社強行刪除了所有「可能少兒不宜」的內容。雖然該書最終依舊獲得了極高的銷量和成就,但自己的作品受到隨意刪改,對於作家本人來說絕對不會是件順心的事。

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鄭淵潔逐漸開始遠離公眾視野。日新月異的科技文化發展,也讓他的作品不再如從前那般受到推崇,但對於多數從小看著《童話大王》長大的讀者來說,「鄭式童話」永遠會是童年難以磨滅的記憶。

在鄭淵潔立下的遺囑中,他告知自己的家人,《仇象》和其他13部未經發表的長篇小說,必須在他離世一百年以後才能出版。他自知此生再也不能動出版它們的念頭,這些作品究竟是好是壞,也許只能等待後人評說。

在鄭淵潔後來的自述中,他也給自己定下戒律,「既然選擇了通過為兒童寫作養家糊口,就不應該三心二意,身在曹營心在漢。」

在很多鄭淵潔的忠實讀者看來,這句話可能就是屬於當代兒童文學,乃至整個中國文學界的悲哀。

時至今日,再去評價鄭淵潔作品的優劣,我們依舊很難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但無法否認的是,鄭淵潔的童話故事,確實深深地影響到了幾代人的成長,無論最後那13本長篇小說能否順利面世,都無法抹消他對中國兒童文學做出的貢獻。

回到這次的《魔方大廈》改編電影事件上,現在我們真正關心的事,還是在於這部電影最終成片後,會被以怎樣的方式呈現在如今的觀眾面前。

它是再次成為新一代人的童年陰影?還是根本無緣大熒幕?亦或是被改得面目全非?一切都只有等影片正式上映後,才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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