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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化身——《進擊的巨人》中巨人形象解析

那一天,人類回想起了,受那些傢伙支配的恐怖,被囚禁在鳥籠之中的屈辱……

巨人震撼的出場

從高牆頂上探出碩大的頭顱,俯視弱小無助的人類,這一極具壓迫感和衝擊力的畫面揭開了神作《進擊的巨人》的大幕。巨人作為動畫中的boss,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動漫中很是特別的boss形象。在動漫遊戲領域,將巨人作為boss的,也是不少的,其中PS2遊戲《旺達與巨像》也是比較有特色的。《旺》中的巨像,雖是有那種有手有腳的巨人形象,但比較偏向於行走的建築物的感覺,主角旺達也是需要攀爬上巨像與之戰鬥的。而《進》中的巨人,如字面的意思,巨大的人類,和人的形象類似,卻體型巨大,還吃人,恐怖駭人。

古堡般的巨像

作者諫山創是如何通過巨人形象傳遞出如此恐怖的感覺的呢,首先還是在於「巨」和「人」。巨大的物體往往會給人一種壓迫感,進而產生恐怖的感覺。巨大的物體,特別是移動的活物,往往在力量上遠大於人,是很危險的存在。人對巨大物體的恐懼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是因為害怕死亡而產生的應激反應,也就是巨物恐懼。另一方面,人會對似人而非人的存在產生恐懼感,比如人偶、殭屍甚至人形機器人。這種恐懼感的來源,也是出於對死亡的恐懼,人在面對失去生命的同類時會不由自主地聯想起自己的死亡。特別是《進》中巨人扭曲的肢體,不自然的動作,擴大了這種恐怖,給人感覺巨人不是活物,而是行屍走肉。

另外,在巨人的臉部,作者刻意突出了眼睛和牙齒,也大大增加了巨人的恐怖感。在《三體》中有這樣對眼睛的描述,智慧生物都會對眼睛產生恐懼。就算是在相對安全的現代環境中,察覺到被人盯著也會覺得不舒服,更何況是面對吃人巨人的巨大眼球。作者筆下的巨人幾乎是沒有嘴唇的,裸露的尖銳的牙齒閃著寒光。無垢的巨人面對人類幾乎唯一會做的舉動就是吃人了,一口大白牙能一下子把人咬碎吞吃。裸露牙齒也是很多食肉動物威脅對手製造恐怖的手段,哪怕是平時看上去無害的寵物貓狗,齜牙咧嘴的話就是另一幅嚇人樣子了。

巨人的眼睛和牙齒帶來的恐怖感

巨大,神秘未知,無法交流,對人有壓倒性的力量,毫無理由地吃人,巨人的形象是自然力的象徵,對巨人的恐懼正是根植於人類本能中的對大自然的恐懼。神話是遠古的記憶,在各種神話體系中,有不少巨人形象。在中國,如盤古夸父這樣的巨人形象是對人類力量的誇大,而在西方的神話體系中,巨人就多是自然力的象徵了。如希臘神話中的泰坦,出現在奧林匹斯眾神之前,是混沌無序的自然狀態的象徵。北歐神話中巨人形象,更是《進》中巨人的直接原型,神話中的冰霜巨人和火焰巨人就是北歐自然環境寒冷和多火山特點的象徵。

北歐神話中的巨人

巨人的神話形象,是人類對大自然印象的反映和改造,這種巨人通常是邪惡的,而這種邪惡屬性的添加,讓人類有了對正義秩序的期待,更是有了仇恨的指向,對人也是一種安慰。而在《進》中,巨人剝離了邪惡屬性這種倫理標籤,僅僅是因為本能的驅動而去吃人。甚至巨人在吃人的時候常常面帶笑容,就像面對美食一般,彷彿人本來就該被巨人吃掉的。

巨人是人變化的,這也是作者的神來之筆。本來與人隔著牆,界線分明的巨人,作為自然的象徵,是純客體的存在。而人是會變成巨人的,這就打破了這種界線。然而自然相對於人,本來就不是純客體的,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生老病死的自然過程,本能的巨大驅動,都不是人可以控制的。被慾望所驅動,或被情緒所吞沒,失去理性自知的人,就回歸了自然的無序,成了巨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化為巨人的人對他人造成的傷害,產生的破壞力,也不亞於真正的巨人。

尤彌爾曾經是這樣形容她作為無垢巨人的經歷的,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人是自然的一部分,總會有被自然本性所驅使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那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曾是無垢巨人的尤彌爾

做著噩夢的人盼望醒來,也終會從噩夢狀態中解脫。對因不可控力化身為無垢巨人的人來說,這是一種理解和希望。在《進》中,敵人並不是人類的對立面,而是人類,那是在做著無盡噩夢的人類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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