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拉黑，反覆溺愛，患得患失」：該如何拯救邊緣型人格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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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他曾經有過一段很戲劇性的戀愛。這場感情的開始很浪漫，像極了偶像劇里的情節。

他因朋友所託，給一個轉機順便旅遊的女孩當了兩天嚮導。兩天之後，女孩飛回自己的城市，他念念不忘，也跟著飛了過去。很快確定了關係之後，女孩要回英國繼續她的學業，他也繼續千里追愛的浪漫情懷，跟著一起去了英國。

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命定的女孩。這個女孩充滿著冒險精神，有著出其不意的想法，說走就走的魄力，以及強烈的情感表達。一切的進展新鮮又充滿戲劇性，讓他沉溺其中。

但是很快，他發現這個女孩對他有極強的掌控力，但他又常常不忍心苛責，因為女孩老是會出於不安，需要時刻確認他們之間的感情。後來，女孩的行為愈演愈烈，經常一整天在各種強烈的情感中切換，不斷地爭吵，因為一點小事就輕易全盤否定所有，再而歇斯底里地求和，甚至有時會以傷害自己來情感綁架對方。

如此反覆循環了好幾次，他有些筋疲力盡了，很疑惑地問我：「她是不是有雙相情感障礙？」但其實這個女孩的表現，更像是邊緣性人格障礙（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雙相情感障礙和邊緣性人格障礙的混淆並不罕見，因為雙相情感障礙的特徵之一也是兩種極端的情感切換：狂躁（mania）和抑鬱（depression）。

但雙相情感障礙中兩種情緒的切換，比起邊緣性人格障礙切換的頻率要低許多，對大多數雙相情感障礙患者來說，一年一般會經歷一到兩次的情緒切換，在未接受治療的情況下，狂躁情緒（mania）的發作可持續2到4個月，而抑鬱（depression）的發作可持續8個月甚至更長。

然而，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的情緒常常可能在一天內就瞬息萬變，讓他們自己和他們周圍的人都有些難以招架。

除了切換頻率的不同，雙相情感障礙和邊緣性人格障礙所體驗到的情緒類別也是有明顯區分的。雙相情感障礙多在抑鬱、消沉和亢奮中切換，並且通常是毫無由來、沒有明顯的誘因；而邊緣性人格障礙更容易經歷強烈的憤怒、孤單、痛苦、空虛等情感，誘因常源於周圍環境的壓力，例如和家人、朋友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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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對邊緣性人格障礙的大致理解是情感不穩定。但在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5中，並沒有把這一精神疾病歸類為Mood Disorders（情緒障礙）中，而是放在Personality Disorders(人格障礙)的類別。

人格障礙和情緒障礙的最主要區別就在於，它們引起的癥狀類型不同。

情緒障礙的主要特徵是引起或高昂（躁狂症）、或低迷（抑鬱症）、或者兩者反覆（雙相障礙）的情緒周期。而人格障礙更多表現為持久異樣的行為舉止，比如邊緣性人格障礙的不穩定性不僅限於他們的情緒，而同樣顯現在他們的感受、思維模式、行為舉止和自我認知，這些在與他人的關係中體現尤為突出。

圍繞著核心詞「不穩定性」，邊緣性人格障礙有諸多表現：

1.他們的情緒是不穩定的，常常不受控制地在不同極度強烈的情感中切換。2.他們的行為是不穩定的，可能會在短時間內與人建立十分親密的友誼、愛情，然後又會在短時間內，摧毀這些親密關係，並對對方產生憎恨或憤怒的情緒。3.他們的狀態是不穩定的，有時候會覺得極度空虛，有時候會對人產生極高甚至反常地戒備，對一切產生懷疑。4.他們對自我的認知和定位也是不穩定的，因為對自我的了解非常模糊，他們常常難以判斷自己內心的感受和想法。

另外還有一個很大的特徵：他們極其強烈地恐懼被拋棄，不論這種恐懼是真實的還是腦海中假想的，他們都會用盡一切方法去避免，甚至用自殘或自殺來作為威脅。

值得提出的是，大多數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表現出來的自殘或自殺傾向，與其他精神疾病的自殺傾向相比，原因有所不同。後者多為抑鬱，而前者更多是對被拒絕或者被拋棄的應激反應。

最後，邊緣性人格障礙還可能出現衝動、不計後果的行為，比如：飆車、暴飲暴食、無安全措施性行為、濫用違禁品等。在一些嚴重的病患中，還可能出現偏執以及與現實脫離的解離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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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性人格障礙是無法自我確診的，尋求專業的諮詢和治療十分關鍵，而目前比較常見的治療方法有：辯證行為療法（DBT）和基模治療（SFT）。

這些療法雖然有效，但並非所有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都需要接受特定的一款療法。心理學以及精神疾病方面的專家普遍認為，每周的疾病教育、家庭支持、以及社交情感的技能培訓療程，可以治療大多數的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

至於藥物治療，目前美國藥品管理局（FDA）尚未批准任何指定用於治療邊緣性人格障礙的藥物。但許多患者會服用抗焦慮或者抗焦慮的藥物，來抵抗類似的情緒。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自我調適的方法：

（1）接受情緒，並嘗試安撫這些情緒

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往往花很多時間來對抗自己的衝動和情緒，而這種對抗常會加劇痛苦的感受。接受自己極端並強烈的情緒，聽起來好像比較困難，但接受這些情緒並不代表認同它們。

從外部客觀地觀察自己的情緒，觀察它們來往的頻率和規律，以及帶來的身體反應。對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很重要的一點是：就算你在經歷一種情緒，並不代表它就真的是現實的投射。它更像是海浪般一波一波湧來，然後又很快散去的現象。

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還可以通過各種感官的刺激，來轉移注意力並調節情緒。比如，在需要冷靜的時候沖澡，在需要消除煩躁的時候聞喜歡的香薰，在覺得空虛的時候吃一點薄荷糖之類有刺激感的小零食等。

長期練習這些小習慣，可以幫助患者建立起操作性條件反射。幫助患者能夠在情緒不平穩時期，下意識做出對自己更有力的舉動，防止被情緒化主導的情況。

（2）及時離開讓衝動無法剎車的場合

很多時候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做出衝動極端的行為時（例如自我傷害、飆車、暴飲暴食等），會覺得自己沒有其他選擇，只有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所受到的壓力。所以，很重要的一點是意識到這些看似不合理極端的行為，背後都是由某種原因驅使。找到這個原因，是能夠避免衝動行為的關鍵。

這些原因可能是一些看起來比較普通的壓力，但邊緣性人格障礙的抗壓能力低於普通人，提升抗壓力對他們來講是十分重要的。而在必要的緊急時刻，學會分散注意力（比如看電視、給朋友打電話），離開那個壓抑的環境（比如出去運動，給自己安排工作等），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另外，因為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比常人容易觸發「戰鬥或逃跑反應」，這個時候憑自己的理智冷靜下來是很困難的。所以，與其嘗試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如專註於身體的感官，並用一些簡單的方法讓自己平復下來：

找到一個安靜且舒適的位置坐下來。專註於身體所經歷的一切，去體會自己所在的空間，腳踩的土地和手放在腿上的觸感。集中主力在你的呼吸上。慢慢地深呼吸，暫停三秒，再慢慢吐氣。反覆幾次。這個看似簡單的操作，在短短几分鐘內可以帶來很多的變化。

（3）提高親密關係的穩定性

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很難維持親密關係，很大的原因在於自我假想的懷疑、不安、和怕被拋棄感。並且他們的世界非黑即白，沒有中間地段。一旦對方沒有達到一個期望，就會從他們最親密的名單中拉入憎惡的黑名單。

要改善這一點，很重要的是和對方溝通自己的假想，在做出任何判斷之前，要給對方一次解釋的機會，意識到對方有一次行為沒達到你的期望，並不代表著背叛或者愛意的減少。同時，要學習多考慮各種不同情況的可能，以及意識到凡事都有中間地帶。

雖然，目前的研究尚未找到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痊癒的方法，但結合治療、自身的配合練習以及周圍人的支持下，許多患者都可以顯著提高對自己情緒和行為的掌控，並像正常人一樣建立穩定長期的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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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凱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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