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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左順門:單槍匹馬的少年天子,要如何擊敗290位大臣的圍剿?

《斬明》——用人之得失,用權之道路,為你描繪大明王朝的權謀長卷(8)

上一章:楊廷和落敗:一個把自己停留在夕陽晚照和帝國餘暉之下的大明文臣

(汪俊 形象)

嘉靖三年,公元1524年,正月一大早,禮部尚書汪俊就領著約么兩百五十多位大臣一同向明世宗朱厚熜進言,要求朱厚熜換個「爸爸」。

二百五十人,這還真是一個很吉利的數字。

大臣們的意見十分簡潔明了,你繼承的是你堂哥朱厚照的皇位,那麼你就應該尊稱朱厚照的生父生母為父母,而對你原本的生身父母改稱叔父叔母。

這種情況,朱厚熜不是第一次見了。

從自己登基的嘉靖元年開始,大臣們就一直在他耳邊不停地絮叨,不停的墨跡,並且使用各種方法迫使自己妥協。

一次兩次我忍了,三次四次我也忍了,可你們現在沒完沒了,我實在是忍不了了。

於是,朱厚熜龍顏大怒,對這兩百多號人分別處以了廷仗,撤職,流放,開除等一系列懲處措施。

我嘉靖不發威,你們真拿我當病貓了?

文臣們的嘴很硬,但身子骨卻並沒有這麼硬,被朱厚熜這麼一頓打,只好妥協,表示您愛管誰叫爹媽就管誰叫爹媽,我們不管了,我是操不起這麼心了。

按作者來看,倒不是大臣們操不起這個心了,而是他們的屁股實在不禁打了。

(明世宗朱厚熜 畫像)

把大臣們打服了,朱厚熜十分開心,沒過幾個月,皇帝就向禮部發了文件,要求挑個良辰吉日,祭告天地宗廟,為自己以故的生父上先帝尊號,為自己仍然在世的母親上太后尊號。

大臣們雖然嘴上同意了,但心裡卻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

大臣們,尤其是老臣們,他們對封建禮法有一種幾近於瘋狂的維護。

他們普遍認為,封建王朝的家世背景是需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展示出來的,現任皇帝必須要和前任皇帝形成直系親屬的關係,才合乎規章制度,這樣才能把明王朝「皇權一脈相承」的關係表達的淋漓盡致,而讓他們承認朱厚熜有繼承皇位資格的唯一方式,就是把他過繼給明孝宗朱佑樘當兒子。

但朱厚熜偏偏不識抬舉,非要把親生父母定成先帝太后,非要管孝宗叫叔父,這不純純是給臉不要臉么?

但現在朱厚熜已經要把自己的生父加上帝王的封號,搬進皇帝的序列,塵埃就要落定,大臣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了。

不過,在局面一邊倒的情況下,總會有兩個救場子的人站出來。

嘉靖三年,七月十二日早朝剛散,吏部左侍郎何孟春就在朝堂外糾結了一幫大臣,並且根據此事為大臣們舉了一個前朝的小例子。

這個例子,要從留學生朱祁鎮開始說起。

(明英宗朱祁鎮 畫像)

英宗皇帝朱祁鎮有兩位皇后,一曰周氏,二曰錢氏。

周氏是朱祁鎮的兒子憲宗朱見深的生母,而錢氏是朱祁鎮的正牌皇后,屬於朱祁鎮名義上的母親。

朱見深登基之後,按照英宗皇帝的遺囑,錢氏薨逝後是可以和自己合葬一處的,但在錢氏去世後,這個想法卻遭到了周氏的反對。

朱見深是我生的,我是大明王朝正兒八經的皇太后,棺材裡躺著的人是我老公,你錢氏憑什麼跟我老公躺在一個坑裡?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女人之間的戰爭,往往可以跨越生死的界限。

周氏對此事大加阻撓,朱見深夾在中間,也著實不太好辦。

朱見深不好辦,大臣們替他辦。

朝堂上的大臣們唯先帝之命是從,他們認為既然英宗朱祁鎮說過要和錢氏合葬一處,那麼周氏頻頻阻撓錢氏下葬的行為就純純是爭風吃醋,沒安好心,順帶破壞祖制。

於是,一幫大臣們下了早朝就跪在文華門外,嚎啕大哭,以死相逼,周氏畢竟也是女人家,一看大臣們的態度如此堅決,又怕事情鬧大了,只好咬著牙把錢氏和自己老公朱祁鎮合葬在了一處。

這個例子一舉出來,算是徹底把大臣們的激情給點燃了。

是啊,當年百官跪地逼宮,就能左右周氏和皇帝的,今天咱們這麼多號人,要是能大鬧紫禁城一頓,還不把朱厚熜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楊慎 畫像)

恰在此時,狀元郎楊慎又十分及時地補上了這麼一句話:


《明史》:「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正在今日!」

我們拿了朝廷這麼多年的俸祿,今天是該為了臣子氣節而獻身的時候了!

不怕有人亂來,就怕有人煽動。

楊慎的話彷彿一句極有魔力的咒語,讓在場的大臣們無不虎軀一震,於是,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人,給事中二十一人,御史三十人等等共計兩百九十多號人,齊齊的跪倒在了紫禁城左順門外,口中高喊太祖高皇帝,孝宗皇帝的聖號,伴隨著一陣陣充滿怨懟的哀嚎和凄厲的哭聲,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拼了!拼了!我們這一干老臣就算是拼上了這一條條老命,也不可能讓你朱厚熜認成這個親爹。

當時,下完朝的朱厚熜正在紫禁城文華殿休息,他很快聽到了左順門外的騷動,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但皇帝並沒有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騷動而慌亂,他唯一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如此執著地干預我自己的家務事兒?

你們怎麼就那麼閑?

事實證明,這其實並非家務事,而是性命攸關的國家大事兒。

大臣們也很忙,他們也並不悠閑。

並且,大臣們本質上對朱厚熜管誰叫爹,管誰叫媽是沒有興趣的,但問題在於,當朱厚熜決定誰才是自己封號上的父母時,這個行為就已經不再是禮儀問題,而是政治問題了。

(明武宗朱厚照 畫像)

旱鴨子明武宗落水暴亡之後,明王朝的政治秩序一下子就來到了空窗期。

領導人死了,權力就會立刻從領導人的手裡四散而去。

權力的分散,就代表著秩序的紛亂。

而這樣的紛亂,不可能因為明世宗朱厚熜的一朝登基就得以恢復。

而之所以按著朱厚熜脖子逼他換個爸媽的情況會出現,原因就在於,初登帝位的朱厚熜並沒有獲得全部的皇權,而朱厚熜和大臣們逐步交鋒的過程,就是王朝秩序逐漸恢復和皇帝權力逐漸收攏的過程。

本來,楊廷和的落敗,汪俊的妥協就已經意味著朱厚熜的全盤勝利,可皇帝實在沒有想到,這幫大臣們心中的小小火苗仍然沒有熄滅,他們又走到了一起,並且又試圖靠著人多勢眾來讓自己就範。

就範是不可能就範了,就地處決倒是很有可能。

聽到群臣在左順門哭聲震天,朱厚熜的心中十分煩躁,他立刻叫來兩個小太監,讓他們到左順門去驅散群臣。

幾個太監到了左順門,要求大臣們趕緊回家,各找各媽,但大臣們不依不饒,表示如果皇帝不收回成命,還是不肯聽他們的話,他們就一直在這裡跪著。

(協和門,即明時的左順門)

跪到海枯也石爛,跪到滄海變桑田。

朱厚熜一看趕不走大臣,只好推說你們先起來,萬事好商量,希望可以先搪塞住大臣。

沒想到大臣們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不僅不走,反而鬧得更厲害了。

大臣們也顧不上威儀體統了,有的高聲斥責,有的聲震闕庭,有的哭天搶地,有的眼淚鼻涕起飛,更有甚者,以頭撞柱,儼然是已經要玩命的架勢。

斯文掃地,當真是斯文到底吶。

這樣的場面,在朱厚熜看起來,是別有一番意味的。

大臣們雖然都匍匐著,都跪著在地上哀嚎,懇求自己,但實際上他們跪著的是身體,站起來的卻是靈魂。

他們不僅站著,還用他們的哭聲,用他們粗鄙醜陋的言行化作巴掌,一個接一個地抽在自己的臉上。

他們的嘴裡雖然說的都是「皇帝三思」「懇求皇帝」「萬歲爺息怒」這樣的話,但其實他們的潛台詞是:「朱厚熜,你還是太嫩了」「你拿我們沒辦法」「你還是認輸吧」這樣的話。

他們不是在鬧,他們是在笑話自己。

朱厚熜更明白,現在是最為關鍵的時刻,哪怕就是外面的大臣們跪死,哭死,把左順門拆了,他也絕對不能動搖,因為自己一旦對大臣們表露出哪怕一點點的妥協和同情之心,大臣們就會再次鉗制住自己,那麼自己以後將會用永遠的活在大臣的淫威之下

但這位年輕的少年天子終究還是忍不了了。

憤怒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再寄希望於能圓滑的,完美地處理好當前的局面,他只希望這一切早點結束——不管用什麼手段。

(錦衣衛 形象)

於是,在皇帝的授意之下,成批的錦衣衛出動了。

兩百多名大臣被四面八方趕來的錦衣衛捉了個一乾二淨,紛紛投入詔獄,剛才還喧鬧無比的左順門頃刻之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過,左順門前,已然是血跡斑斑,一片狼藉。

那鮮血有些是大臣們鬧事兒時留下的,有些是錦衣衛捉人時留下的,但無論如何,這些淋漓的鮮血都證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

十八歲的明世宗朱厚熜將以這些鮮血為誓言,宣誓自己的旨意,在以後永遠不會再改變。

左順門外,是厚厚的宮牆,宮牆之上,是稀疏的陽光。

風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氣息,恢弘無比的紫禁城在霎時間陷入了死寂。

而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死寂,還會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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