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北約心在上合?謀求加群的土耳其,會不會成為上合的攪屎棍?
雖然埃爾多安的行事風格處處透露著不靠譜,但在左右橫跳這個問題上,埃蘇丹眼睛是雪亮的,腦袋是靈光的。
而這一切,首先要從土耳其面臨的特殊區位說起。雖然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押錯寶,說好的迴光返照最終成了暗無天日的萬劫不復,地跨亞非歐三大洲的體量最終被協約國強行格式化為小亞細亞半島的一畝三分地。
但在現代土耳其開國領袖凱末爾的領導下,土耳其逆勢奮起,用一場遲到的勝利,推翻了協約國強加到頭上的《色佛爾條約》,並重新簽訂了有利於土耳其的《洛桑條約》,土耳其由此大大擴張了版圖,尤其是將土耳其海峽重新收入囊中。
在紛繁複雜的國際社會,尤其是異軍突起的蘇聯成為資本主義世界的全民公敵後,遏制蘇聯西南出海口的土耳其就顯得舉足輕重,這也是土耳其能在各大國之間待價而沽的最大資本。
雖然二戰爆發後,土耳其充分吸取一戰偷雞不成蝕條命的痛苦教訓,打死不站隊,餓死不投機,最終換來了戰後的不虧不盈。但戰後一躍成為超級大國的蘇聯,一再表示土耳其的呼吸搶走了自己西南的新鮮空氣,必須肢解土耳其才能治好多年頑疾。
然後在土耳其岌岌可危時,西方國家及時出手,在1952年將土耳其拉入北約,粉碎了蘇聯辣手摧花的不良想法。
雖然因為主體是與基督教世界格格不入的穆斯林,土耳其天生就是被北約國家不屑一顧的命。但因為土耳其海峽對蘇聯及社會主義陣營的門閂作用,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各國對土耳其相當器重。
但問題是,器重不等於親近,當土耳其想要利用同為北約成員國的東風更進一步,和歐盟組成稱兄道弟的大家庭,歐盟卻一再表示你再等等,具體多久,沒說,看命。
土耳其很鬱悶,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才多雲轉晴。
從表面上看,蘇聯解體似乎並未給土耳其帶來好運,畢竟沒有了蘇聯這個令北約膽戰心驚的敵人,土耳其唯一的命運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但因為兩極格局的煙消雲散,土耳其終於有了呼吸自由空氣的可能,隱藏在內心的「大奧斯曼主義」早已躁動。
更重要的是,蘇聯雖崩,但俄羅斯依然嚇人,西方國家卻不將土耳其當根蔥,明顯是將土耳其推向俄羅斯這個敵人。再加上2016年軍事政變等層出不窮的膈應,埃爾多安領導下的土耳其決定解放思想,大膽行動,與這勢利的西方國家劃清界限,名正言順地與俄羅斯等國家眉目傳情。
不過,土耳其掉頭向東,卻是一個相當尷尬且痛苦的過程。畢竟凱末爾革命後,這個現代土耳其的「國父」就下定了堅持「脫亞入歐」不動搖的決心,並開始了轟轟烈烈的世俗化進程。如今埃爾多安大開歷史倒車,甚至蛻化成埃蘇丹,本身就是對土耳其的巨大嘲諷。
但土耳其有什麼辦法呢?歐盟堅持讓土耳其民主,而一民主就是歐盟深惡痛絕的穆斯林上台,土耳其也終於發現這就是歐盟給自己下的一個死套,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土耳其入歐成功。
所以,土耳其只能掉頭向東,秉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決心,和東方的夥伴們打成一片,「大奧斯曼主義」也就是「泛伊斯蘭主義」就是土耳其的座右銘。
但問題是,奧斯曼帝國從未給過昔日的兄弟們宅心仁厚的心,反而處處壓制、時時剝削,彼此早已積累了血海般的仇恨。所以當土耳其說讓我們在真主安拉的旗幟下打成一片,廣大穆斯林國家紛紛響應,一邊問候著土耳其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激動地想要和土耳其打成一片。
眼看用伊斯蘭教不能團結昔日的奧斯曼兄弟,畢竟大家的回憶都不那麼美麗。於是土耳其只能另闢蹊徑,從民族方面做文章,「泛突厥主義」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的。
根據土耳其方面的說法,自己是當年突厥的後裔,所以當年突厥「轉進」到小亞細亞半島的路上,留下了一大票突厥好兄弟,而這正是土耳其需要團結並引領的地方。
而突厥轉進的路線,包含了高加索、中亞、中國新疆乃至南西伯利亞,而這恰恰和中俄兩個大國直接相關,尤其是中亞。
事實上冷戰結束後,東斯拉夫勢力退潮後的中亞之所以風起雲湧,尤其是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三股勢力」興風作浪,除了美國無孔不入的攪局,土耳其無疑也功不可沒。
上海合作組織,就是在中亞地區波譎雲詭的背景下橫空出世的,而這個旨在維護地區安全與穩定的區域間國際組織,也在不斷壯大的同時,頂住了西方媒體層出不窮的污衊和攻擊,成為維護中亞及其周邊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
在西方國家賊心不死,尤其是連基本的底線和臉面都不要的情況下,不斷壯大的上合組織無疑是很多苦西方久矣的國家心嚮往之的國際組織,畢竟這裡成員國無論大小一律平等,而且奉行不結盟,不針對第三方,活脫脫就是小國弱國的天堂,所以想加入上合組織的國家早已排起了長龍。而在伊朗17年長跑終於如願後,土耳其也堅決表示,要成為上合組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無疑是一個一石激起千層浪的爆炸性新聞,要知道雖然土耳其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關係相當僵硬,尤其是2016年軍事政變之後更是幾乎封凍,但無論如何土耳其也是名副其實的北約成員國,是西方世界的一部分。
而今,還沒有與西方世界完成分家手續,就與上合組織手拉手心連心,即便土耳其變臉如翻書毫無心理壓力,上合組織也有必要懷疑,這貨是不是北約植入上合組織內部的「特洛伊」?
而且更重要的是,相比於其它上合組織成員國,土耳其可謂名副其實的編外人員。
從2001年上合組織成立以來,迄今為止經歷過兩次擴容,分別將印度、巴基斯坦和伊朗收入囊中。而這3個國家,雖然聽起來毫無關係,卻包含了中俄兩個發起國無處不在的博弈。
按照俄羅斯的設想,想要維持其在中亞的影響力,同時掣肘中國,就必須把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印度拉進去。而因為幾十年來,南亞平衡基本靠的是印巴兩國的角力,所以印度進群,巴基斯坦也必須跟進。
而巴基斯坦的進群,讓中國在拓展中亞能源通道的基礎上,有了直通印度洋的可能,這對我們打破美國製造的馬六甲困局有著巨大的意義。
而伊朗的入群,則是將我們的能源安全向西延伸到波斯灣的重要舉措。而伊朗之所以等待了17年,根本原因在於俄羅斯懼怕伊朗將中亞作為後花園,畢竟昔日的波斯帝國疆域也曾囊括了中亞的大部分。
所以,9個成員國,雖然來自天南海北,但基本是旗幟鮮明的兩隊。在這樣的情況下,土耳其作為既不屬於俄羅斯,又不屬於我們的新勢力,無疑比印度和伊朗更有挑戰性。
要知道,土耳其沒有巴基斯坦這樣的制衡,可以說體量雖小但能量巨大。而土耳其之所以著急加入上合組織,根本原因就在於中俄主導的上合組織,已經壓制了中亞的「三股勢力」,遏制了土耳其在中亞興風作浪的可能。所以土耳其不能再等,為了「泛突厥主義」不被上合組織徹底平推,土耳其在難以拉扯起另外一套班子的情況下,最好的方式就是成為上合組織的一部分。
而因為加入上合組織,根本目的還是為了「泛突厥主義」的續命,為了自身影響力的延伸,所以也必將成為上合組織的攪屎棍,這是比北約成員國更難以接受的設定。
所以,如果未來土耳其有幸成為上合組織的一部分,將上合組織勢力延伸到地中海沿岸,土耳其也將成為比印度更棘手的麻煩,甚至是決定上合組織走向的重要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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